1


    "嗚……許諾好討厭……嗚……"


    "好啦!別哭了,快上課了。"


    "童謠,我好傷心啊,我對他那麽好,他卻一點不領情。"小魚拚命擦拭著猶如泉湧的淚水,"我再也不要理他了,再也不要看見他了,再也不要聽到他的名字了。"


    童謠無可奈何看著"悲痛欲絕"的小魚,知道多說無用,聳了聳肩,轉過身去。


    上課鈴聲響起,班主任孫老師很快走了進來,開始授課。


    這是最後一節課,下課後就可以放學,然而照規矩這節課會拖堂一個小時。


    整節課,童謠都心神不寧,手不停伸進抽屜裏,輕輕撫摸那幅熬了好幾夜完成的水彩畫,今天是許諾17歲生日,待會兒她要把這幅畫當作生日禮物送給許諾,給他一個驚喜。


    她多麽期望今天可以不拖堂,這樣她就可以早點見到許諾,多點時間陪他過生日,可她也知道這個期望無疑是癡人說夢。


    果不其然,下課鈴響時,孫老師喝了口水,看著滿堂疲憊不堪的同學:"要上廁所的同學快點,待會兒我們把上一章內容複習一下。"


    "唉!!!"教室裏爆發出一陣陣沉沉的哀歎。


    "歎什麽氣?現在都什麽時候了?你們還不感到緊張嗎?告訴你們,現在就業形式越來越嚴峻了,你們如果不考上名牌大學,就跟沒考上大學沒什麽區別!"孫老師見狀顯然不滿,開始大聲訓斥,"一個個東倒西歪的,像什麽樣子?不想上的人,死回家去——童謠,你有什麽事?"


    在全班同學疑惑的目光裏,童謠慢慢站了起來,大腦一片空白。


    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會突然舉手,完全潛意識的行為。


    "到底有什麽事?"孫老師顯然對她突然打斷自己的訓斥不滿意。


    "我……我……肚子疼。"童謠想了半天,才慢吞吞說出這個最原始的謊言。


    "肚子疼?"孫老師瞪著眼睛看著童謠,喃喃自語,然後好半天沒有吱聲,沒有人知道她心裏到底在想什麽。


    童謠低下了頭,她已經做好了挨批的準備。


    "那你先回去休息吧。"孫老師言語不帶任何感情色彩。


    "噢!"童謠低低應了聲,羞愧地恨不得把頭埋到土裏,慢吞吞收拾好書包,然後低頭快速離開——仿佛自己剛剛犯下了罪不可赦的錯誤。


    "噢!"教室裏又發出一陣哄亂聲,不少同學眼中閃爍著希望,他們多期望班主任能夠網開一麵,讓他們也走啊!


    "嚴肅點,開始上課",他們的幻想很快被孫老師的惡言打擊得支離破碎:"人家童謠全市第一名,缺堂課沒什麽大關係,你們呢?不知好歹!"


    2


    童謠從沒感到生活如此美好過,她手裏緊緊握著給許諾的生日禮物,飛奔著跑向許諾的小屋。


    很快來到棚戶區,再轉一個彎,就可以看到許諾家了。


    "他會不會在門口迎接我呢?彈奏著吉他。"童謠暗想著嘴角情不自禁露出微笑,腳上更是加快了力量,簡直是跑著前進的。


    突然,一輛橘黃色的跑車從後麵竄上來,以更快的速度拐彎,車身幾乎撞到童謠。


    "啊!"童謠尖叫一聲,趕緊停步,順勢跳到一邊,差點摔倒。


    橘黃色的跑車"唰"地就從她身邊擦過,然後"吱"地急刹車停了下來。


    車窗搖下,一個紮著頭巾、留著爆炸頭,塗著純紫眼影、帶著大耳環的嘻哈少女探出頭,看也沒看就破口大罵,"誰啊!沒長眼睛啊?撞死你怎麽辦?討厭!"


    童謠被罵得莫名其妙,還沒反應過來,嘻哈少女就縮回頭,加大油門,跑車發出巨大轟鳴聲,絕塵而去。


    童謠聳聳肩,也沒在意,今天是許諾生日,她真的不想讓這些瑣碎的意外破壞自己的好心情。


    所以她繼續輕快向前走去,轉彎,卻很快再次停止腳步,怔怔看著前方。


    遠處,許諾正微笑站在門口,一臉溫柔,那輛橘黃色跑車很快停在他麵前,車門開,披著一件小紅風衣,穿著高高馬靴的嘻哈少女幾乎是從裏麵跳了出來,一把跳到了許諾身上,雙腿緊緊夾住許諾的腰,然後抱著許諾的腦袋,親了又親。


    就這樣緊緊粘在一起,許諾抱著嘻哈少女走進了家裏,緊緊關上門。


    心仿佛被什麽硬物重重擊打了一下,童謠默默看著這一切,完全懵了,傻傻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包裏的手機突然發出短信提示音,童謠木然取出,打開,上麵寫著:謠謠,我要和幾個兄弟喝酒過生日,你今天不要來了,明天見!


    心終於有了疼痛的感覺,不單單因為剛才看到的一幕,更因為他的謊言。


    隻是沒有淚,她其實並不是他的誰,她也曾對自己說過,隻要他幸福,她就會為他祝福,更何況他並沒有給她任何承諾。她如此拚命安慰著自己,可依然無法遏製心底那排山倒海的痛。


    也不知道愣了多久,童謠最後隻是憂傷看了眼手中的油彩畫,然後轉身,落寞離開。


    3


    精致幹淨的西餐廳裏,流淌著溫柔的旋律,可許諾多少有點不自在,他寧可在最髒最便宜的飯店喝得酩酊大醉,也不要在這種外表光鮮的地方蹩手蹩腳。


    雷優則不這麽認為,雖然到了美國沒幾天,但已經充分被資本主義國家"腐朽思想"給洗禮,拿著筷子就不會吃飯,此時此刻的她舉止優雅地切著比薩,輕輕往小嘴裏遞送,純潔得跟個淑女一模一樣。


    猩紅色的風衣已經褪去,呈現出類似肚兜的貼身絨衣,將呼之欲出的胸部遮掩得恰到好處,低腰牛仔褲則下滑得讓人想入非非,而兩者之間更是露出一大截小蠻腰,肚臍上懸掛著一枚亮閃閃的圓環,搶盡風頭。


    在國內時雷優就以敢穿而聞名,到了美國,更是如魚得水,穿衣風格之大膽,就連美國人都歎為觀止。因此,不時有一些想入非非的中年男人借故去洗手間,為的隻是從雷優麵前經過,窺探一抹耀眼春光。


    "honey,你在想什麽啊?"雷優叉起一小塊比薩,遞到心不在焉的許諾麵前,"快吃啊!這裏的口味特perfect,和我在第五大街吃的感覺一模一樣。"


    "別說鳥語。"許諾白了雷優一眼,"我他媽最討厭吃飯拿刀拿叉了,跟打仗一樣。"


    "哎呀!你怎麽越來越粗魯了?討厭!"雖然嘴裏埋怨,雷優臉上卻滿不在乎,收回刀叉,將比薩遞進自己口中,很有風情地咀嚼,"說,這些天有沒有想我啊?"


    "嗯!"許諾不自在地看著別處,心不在焉地應了聲。


    "嗯什麽嗯啊?"雷優不滿意地放下刀叉,"到底想還是不想嘛?"


    "好了,快吃飯吧",許諾趕緊岔開話題,"吃好了我送你回去,你在飛機呆了十幾個小時,肯定累壞了。"


    "我才不累呢。"雷優風情萬種地將叉子放在唇間,"看到你我就不累了。"


    "已經不早了,再不走彪哥要擔心了。"


    "走-走-走!你幹嗎總讓我走啊!"雷彪終於扮不下淑女,刀叉重重扔到桌上,怨恨瞪著許諾,"討厭啦!人家特地從美國回來給你過生日,一下飛機就來見你,你卻不停地讓我走,你怎麽這麽沒良心啊!"


    "小優,我不是這個意思。"許諾也覺得有點過意不去,輕輕拉住雷優的手,"我也是關心你,還有我待會兒真的有事。"


    "切,有什麽事比陪我還重要啊?"雷優突然冷若冰霜,把手抽了回去,"看來我哥沒騙我,你真的有外遇了。"


    雷優聲音大到足夠讓餐廳裏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的,頓時無數目光透射到許諾身上,幾個中年男人更是暗自心驚:媽的,我以為隻有我這個年齡的男人才會有外遇呢,想不到現在這麽小就搞這個,太牛b了。而幾個中年婦女則目露哀怨,顯然想起了傷心往事。


    "什麽亂七八糟的啊!"許諾不耐煩將頭轉到一邊,"你愛走不走,我懶得理你。"


    "許諾,你不要太過分。"雷優"騰"地站了起來,橫眉冷對,"不要以為我不知道勾引你的那個女人是誰,告訴你,我不會放過她的。"


    "你敢!"許諾也站了起來,氣勢洶洶瞪著雷優。


    "好啊,你真的在外麵有女人了。"雷優更大聲地嚷嚷起來,已經完全一副潑婦樣,"天底下就沒有我雷優不敢做的事,你等著看好戲吧。"


    說完,雷優撒腿跑了出去。


    許諾愣在原地,滿腔怒火無處發現,看到四周人正鄙夷議論,勃然大怒,吼叫起來:"看什麽看?找死啊!"然後在一片畏懼目光中,憤憤離開。


    4


    一上午,童謠都感到無精打采,中午休息時,更是趴在桌上,不願走動,傻傻看著前方。


    小魚突然興致勃勃地湊了過來,得意宣布:"我想通了,我不能這樣放棄,我要繼續追求許諾,精誠所至金石為開,隻要我持之以恒,許諾一定會被我打動的!"


    童謠沒有應答,閉上了眼睛。


    "童謠,你說我這樣想對不對啊?你別睡覺了,快說啊!"小魚一臉不達目的不罷休的神情,不停搖晃著昏昏欲睡的童謠。


    "別搖我,你想怎麽做就怎麽做好了。"童謠的口氣有點厭惡。


    "怎麽了?你沒事吧。"


    "我好累,想休息會。"


    "那好吧,不打擾你了。"小魚退回到自己的座位,取出五彩斑斕的信紙,又開始抓耳撓腮奮筆疾書起來,邊寫邊癡癡地笑,顯然又在臆淫。


    "你們到底誰喜歡許諾?"一個女子的怒吼聲突然在門口炸開,眾人抬頭,就看到一個穿著前衛且性感的少女怒氣衝衝地衝了進來,"喜歡許諾的臭女人給我站出來!"


    整個教室的學生都目瞪口呆看著雷優,沒有一絲反應。


    "怎麽,夠膽喜歡許諾,沒膽承認嗎?"雷優冷笑起來,"就這樣也想勾引許諾,太不自量力了吧。"


    "你在說什麽啊?好莫名其妙。"教室裏突然有人大聲反駁。


    竟然是小魚。


    雷優鄙夷地看著小魚,衝了過去,"你喜歡許諾?"


    "是……又怎樣?小魚顫抖著回應,"不可以嗎?"


    教室裏頓時一陣嘩然。


    "不可以!"雷優尖叫一聲,突然上前一把抓住小魚頭發,破口大罵,"你也不看你長什麽樣,怎麽好意思勾引我家許諾?我打死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


    "放開我啊!"小魚拚命掙紮,"你在說什麽啊!放開我。"


    "說,以後你不會再喜歡許諾,不會再勾引許諾。"雷優已經完全把小魚壓到了地上,"說了我就放了你。"


    "我不說,我就是喜歡許諾。"小魚一邊掙紮一邊厲聲反駁,"我要喜歡他一輩子,沒有人可以阻擋我對他的愛!"


    "好啊!你死定了。"雷優聽了完全瘋狂,目露凶光,狠狠地抽打小魚耳光,"臭婊子,我讓你嘴硬,我讓你嘴硬!"


    當然也有人想上前拉架,可看到雷優身後的幾名穿著黑衣的彪形大漢,頓時沒了勇氣。


    於是隻能眼睜睜看著小魚被壓在地上痛打。


    "夠啦!"又是一聲怒吼在教室裏爆發。


    是童謠。


    童謠衝到雷優身後,用盡全力將她拉開,然後攙扶起頭發蓬亂的小魚,憤憤瞪著雷優,"不要再打啦!"


    "你滾開!"雷優豎著手指指在童謠眉前,"今天我不弄死這個臭婊子我不姓雷。"


    "雷優,你要找的人是我。"童謠一字一句地說,"是我喜歡許諾,不關小魚的事。"


    教室裏又一陣嘩然,眼前的一切顯然比他們想象的要精彩一百倍。


    "童謠,你……你說什麽?"小魚用不敢相信的目光看著童謠,"你說你也喜歡許諾。"


    "是,我喜歡許諾,比你還要愛他。"童謠決定不再逃避。


    "你騙我……",小魚一把推開童謠,慟哭著向外奔去,"我恨你啊!"。


    "哼!一下子找出倆。"雷優冷笑起來,給門口的手下使了個眼色,"你們就別爭了,今天誰都別想走。"


    手下心領神會地將跑到門口的小魚給劫住,重新拖到雷優麵前。


    雷優冷冷打量著童謠,目光中竟然出現了一絲惶恐,女人的直覺告訴她這才是她真正的敵人,所以她在迅速思考著,到底用什麽辦法才能讓這個敵人束手就擒。


    "你鬧夠了沒有?"門口突然傳來怒吼。


    許諾氣勢洶洶奔了進來,奔到了雷優麵前,大聲質問,"你把這裏當什麽地方了?你家?"


    教室裏再度嘩然,各位看官精神更為抖擻,現在男女主角都已齊全,好戲顯然還在後頭呢。


    "許諾,你來得正好。"雷優一把抓住童謠頭發,"是不是這個臭婊子勾引你的?"


    "放手啊!"童謠拚命掙紮。


    "小優,你快鬆手。"許諾急了,"有什麽事我們回去再說。"


    "我就不放手,今天不把話說明白了誰都別想走。"雷優一副豁出去的神情。


    "我再問你一遍,你放不放手?"許諾徹底怒了,舉起了拳頭,"不要給你臉不要臉。"


    "好啊!許諾,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當年不是我哥哥救你,你早被人砍死了。"雷優眼淚也湧了出來,"這些年來,我對你那麽好,全心全意愛著你,把一切都給了你,現在你為了這個臭婊子竟然威脅我?你還有沒有良心了?"


    "小優,你到底想怎麽樣啊?"往事再次曆曆在目,許諾拳頭鬆軟,心疼地看著小優和童謠,一個是他深愛的女孩,一個是讓他感動的女孩,他突然發現自己竟然是那樣的無能為力。


    "很簡單!"雷優瞪著童謠,"我要她當著你的麵說以後再也不會勾引你,再也不會見你。"


    許諾沒有再反駁,他也看著童謠,此時他甚至突然萌生了一個很奇怪的念頭,希望童謠真的會答應,那麽什麽事都會過去,他寧願還是那個自甘墮落的少年,也不要她為他遭受這麽多的罪。


    可是,他分明看到了童謠搖頭,然後聽到她清晰無比地拒絕,"我不會答應你的,我已經錯過一次,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無論如何,許諾哥哥永遠都是我在乎的朋友。"


    "去死吧你。"雷優再也受不了這種公然的挑釁,揚手抽了童謠一耳光,"臭婊子,我打死你……"


    "啊!"雷優突然發出一聲尖叫,整個人被許諾掐住脖子給拎了起來,含糊不清地拚命大叫,"救……命……啊!"


    "諾哥,你冷靜點,快把小姐放開。"門口的幾名黑衣大漢立即神情慌張地衝了過來,試圖營救。


    "你們別過來,誰過來我打死誰!"許諾紅著眼,憤怒得像一頭獅子。


    黑衣大漢們立即紛紛停步,麵色驚恐,再也不敢上前半步。


    "我說了不要再鬧了,你為什麽不聽話?!"許諾拚命搖晃著雷優,大聲質問,"為什麽你一定要逼我,為什麽?"


    雖然臉上還是火辣辣的痛,但童謠覺得好幸福,為了她,他竟然這樣對自己的女友,顯然在他心中,她比誰都更重要。


    可她突然又被眼前的一幕嚇壞了,她看到一個臉上橫亙著長長刀疤的男子衝了進來,衝到許諾身後,舉起手中的木棍重重砸了下去,在她還沒來得及喊出聲前,許諾就白眼一翻,栽倒在地。


    "哥……",她看到雷優尖叫一聲,撲到了這個刀疤男人的懷裏,失聲痛哭起來。


    "妹妹,你沒事吧?"刀疤男人關切詢問,然後用腳踢了踢地上昏死過去的許諾,憤怒吩咐,"把這個叛徒給我帶回去。"


    幾個穿黑衣服的人立即把許諾架走了。


    他們前腳剛走,學校保安隊長就氣勢洶洶奔了進來,把他們恨恨訓斥了一番,然後找了幾個學生到保安室錄口供。


    教室裏很快恢複了平靜,每個同學都在埋頭刻苦學習,仿佛什麽事都沒發生。


    小魚依然在抽泣,可根本沒人關心她是死是活。


    學習讓每個人都變得足夠冷漠,


    童謠愣在過道裏,覺得剛剛做了一場噩夢,而此刻是夢醒了,還是在繼續,她也不知道。


    5


    "啊!"許諾終於醒了過來,發現自己渾身濕漉漉的,正趴在地上,頭疼欲裂,情不自禁呻吟了一聲。


    一雙腳走到他麵前,艱難抬頭,就看到雷彪那張因為極度憤怒而嚴重變形的臉。


    "彪哥……"許諾雙手撐地,雙腿前蹬,身體挪動,試圖爬起來。


    剛爬到一半,雷彪的腳就大力踩了過來,於是又重重摔倒在地。


    "臭小子,我他媽前兩天跟你說過什麽?你忘了嗎?"雷彪用力地一腳又一腳踹著許諾,"竟然敢打我妹妹,你他媽活得不耐煩了,操!"


    許諾趴在地上,一聲不吭,後背傳來的劇痛讓他再次神誌不清。


    突然,他露出嬰兒般的微笑,他竟看到深愛的爸爸媽媽齊齊來到他的麵前,對他微笑,給他擁抱。


    "阿爸,阿媽,我好想你們啊。"他伸出手,努力抓向前方,喃喃,"我好冷,快帶我回家。"


    "臭小子,你在說什麽?還想頂嘴嗎?"雷彪腳上越來越用力,大有不將許諾活活踹死不罷休之勢。


    "別打啦!"站在一邊不停抽泣的雷優突然發瘋一樣衝了過來,拉開雷彪,然後張開雙臂,厲聲哀求,"哥,求你了,不要再打許諾了!"


    "妹妹,這個臭小子背叛你,我今天一定不會放過他。"雷彪拚命往一側拉雷優,"你快給我讓開。"


    "我不。"雷優敵不過雷彪的拉扯,幹脆趴下伏在許諾身上,"許諾,你快說,你以後不和那個臭婊子來往了,快說啊,否則我哥真的會把你打死的。"


    許諾艱難抬頭,看著雷優,眼神已經迷糊,鮮血從他嘴角流出,一滴滴地打在地上。


    雷優不停擦拭著許諾嘴角的鮮血,淚如雨下,目光萬般期待,痛心喃喃:"快說啊!說了就沒事了……"


    雷彪喘著粗氣,沒有繼續毆打許諾,同樣目光期待。


    在場的數十名兄弟也都緊張地看著地上的許諾,而幾名一直跟許諾的兄弟,眼中已經閃爍著淚光,心中暗自祈禱:"諾哥,快說啊!"


    在所有期待的目光中,許諾嘴角竟然再次綻放出迷人的笑。


    然後,輕輕搖頭。


    "打死他!"雷彪用盡全力嘶吼起來,整個人猶如猛虎撲食一樣撲了上去,一把將雷優推到一邊,然後瘋狂拳打腳踢。


    其他兄弟也隻得上前,強忍著心裏的痛,用最小的力參與毆打。


    本來就奄奄一息的許諾根本無法承受這暴風驟雨般的傷痛,要不了兩分鍾,他必將一命嗚呼。


    此時此刻,有誰能夠拯救這個垂死的少年?


    "你們都住手啊!再打我就死給你們看!!!"


    隨著雷優撕心裂肺的吼叫,所有人應聲停手,雷彪更是麵容大悚:"妹妹,你要幹嗎?快把刀放開啊!"


    雷優竟然用一把鋒利的砍刀頂在自己胸口,以此作為拯救許諾的籌碼。


    "求求你們,不要再打了,再打許諾真的會沒命的。"


    "妹妹,你怎麽這麽傻啊!"雷彪伸手上前,再走兩步,他就可以將雷優手中的刀奪下,他對自己出手的速度很有信心。


    "別過來。"雷優竟然識破了雷彪的心思,"哥,你知道我的性格,我說到做到,你不放了許諾,我就死在你麵前。"


    說完,手上用力,刀鋒立即逼近肌膚。


    "啊!"胸口傳來劇烈的痛,雷優情不自禁呻吟了起來。


    "好,我不過去,你冷靜點。"雷彪更加緊張,立即停步。天上地下,他什麽都不在乎,甚至自己的命,他隻在乎這個從小被他拉扯大的寶貝妹妹。


    "妹妹,他寧可死也要背叛你,難道就這樣算了嗎?"


    "他已經被你打成半死了,夠了。"雷優眼淚又湧了出來,"我愛許諾,不管他愛不愛我,我都不在乎,如果他死了,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雖然渾身傷痕累累,但思維依然清晰,靜靜聽著雷優的哭訴,許諾心如刀絞,拚命抬頭,看著雷優,目光是感激還是心痛?


    "妹妹,你好傻啊!"一向足智多謀的雷彪實在沒想到事態竟然會發展成現在這樣。


    "我是傻,可我從12歲就愛上了許諾,整整愛了五年啊!"雷優慢慢來到許諾身邊,手中的尖刀依然沒有放手,蹲下,深情凝望,真情告白,"五年了,許諾,正因為有你,這五年我真的好幸福。我知道,你現在已經不愛我了,可是,你曾經愛過我,對不對?這五年來,你對我的感情是真的,對不對?"


    已經哽咽,無法言語,隻能拚命點頭,緩緩伸手,緊緊拉住對方的手。


    "許諾,謝謝你。謝謝你這五年來給我的幸福,我已經很滿足。我們都是孤兒,從小到大沒父沒母沒人愛,這個世界上,除了我哥,就是你對我最好了。"說到這裏,雷優再次淚如泉湧,放聲大哭起來。


    許諾完全心碎,他太了解這種感覺了,已經遠遠超過了愛的範疇,而是一種重生的恩賜、希望的憐憫。


    隻是,給他這種感覺的人是童謠,所以他和麵前的這個女孩注定錯過。


    雷彪雙眼中竟也噙滿淚水,他想到這十多年來自己所有的含辛茹苦,為了生存,為了妹妹,為了尊嚴,更為了年幼時逝去雙親的叮囑。


    誰的心不曾柔軟?誰的心沒有傷痕?


    "放心,我不會繼續糾纏你的,我不是那種人。"雷優擦幹淚水,恢複堅毅,"你走吧,我哥哥不會再為難你,我……晚上就回美國,我們……再也不會見麵了。"


    說完,強忍著悲痛,站立,轉身,離開。這是一種告別的姿態,充滿絕望。


    "小……優……"許諾情不自禁伸手,卻什麽也沒拉到,於是用盡全力大喊,"對不起!"


    除了愧疚,還有感恩,這個性格潑辣、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孩,心中竟也隱藏了這麽多傷痛,如果有來世,他肯定會照顧她到天荒地老。


    而今生,卻有另外一個更重要的人需要自己去陪。


    雷優停步,雙肩急劇顫抖,卻沒有回頭,失魂落魄跑開。


    "快滾!"雷彪衝上前,一把將許諾從地上拉了起來,"在我改變主意之前,立即從我眼前消失,滾!"


    6


    晚風,越來越大了。


    童謠在冷風侵襲下愈發難過,她看表,已經快九點,她在這裏已經靜靜等候了快三個小時,父母發了數十條短信,她都置之不理,電話也不接,她豁出去了。此時此刻,對她而言,最重要的就是見到許諾,她不知道到哪裏可以找到他,所以她就站在他家門口等待,她知道,隻要他不死,他就肯定會回家。


    又等了一個多小時,他還沒回來,父母的電話再次響起,猶如魔咒,仿佛可以看到他們的憤怒,她實在無法再堅持,隻能放棄。就在邁步離開的時候,她突然看到一個"血人"踉踉蹌蹌走了過來。她驚呆。心中祈禱不是她的他,"血人"越來越近,她看了觸目驚心,倒吸了一口涼氣,她從來沒見過一個人竟然可以被打成這樣,電影裏都沒見過。一刹那,她竟然忘記了自己可以做些什麽,或者應該做些什麽,隻愣在原地,傻傻呼喚,"許諾……是你嗎?……許諾?"


    童謠竟然在等他,許諾鮮血再次沸騰,他就知道,她一定會在這裏等他,所以他強忍著渾身傷痛,用盡最後的力量趕了回來,她果然沒有讓他失望。他身上不知從哪裏來的力量,竟然可以跑起來,跌跌撞撞跑向前方的她,此刻他什麽也不想說,什麽也說不出,他隻想好好將她擁抱,隻要一個擁抱就足夠。


    他終於如願以償,體內殘存的力量將他支撐到她麵前,於是他張開雙臂,緊緊將她摟進自己的懷抱。


    她終於無法再騙自己,這個正緊緊擁抱自己的人不是許諾又是誰?一個擁抱勝過千言萬語,所以她也緊緊摟住他羸弱的身軀,用自己體溫向他訴說自己的擔憂和思念。


    天空突然閃過一陣陣光亮。


    是流星,還是其他?


    是災禍的預示,還是幸福的征兆?


    此刻他們都毫無顧忌,他們隻知道,從這一刻起,他們將要好好相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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