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兒子開口,歐邢天沒有不同意的。  朝躺著,正笑得滿足的病人撇去冷冷的一眼,他拉著兒子在床邊的沙發上坐下。  “你是歐淩霜?跟我們家簡毅是同班同學?”見簡毅和幾人一起進來,簡浩翔依稀記得侄子好像和歐家哪個孩子是同班,想著找些話題聊聊,好讓小逸留的再久一些。  “叔叔好。”歐淩霜先禮貌的問好,隨後才回答對方的提問:“我們隻是同年級。”  “我是和歐天寶同班。”簡毅此時也開口幫著解釋:“叔叔下個月能好起來嗎?我們學校校慶,我有表演節目,你能去看嗎?”  從小父母早逝,在冷漠的簡家,也隻有同病相憐的叔叔會照拂他一二,對叔叔,簡毅拿他當自己的另一個父親,滿是慕孺。  “看情況吧。不知道到時能不能恢複到那個程度。”簡浩翔對身體複原的速度也不是很清楚。  “一個月後能下床適當活動了。”歐淩逸淡淡的開口。沒人比他更了解病人的身體狀況。  “嗬嗬,那麽我去吧。”對歐淩逸的話深信不疑,簡浩翔笑著點頭,心裏想著,說不定還能見上小逸一麵。  “小逸也有表演嗎?”存了一份心思,簡浩翔期待的問。  “有。”一貫直接簡短的逸氏回話風格。  “是嗎!真是令人期待。”聽見少年肯定的回答,簡浩翔眸光閃動,如此不凡的少年,站上舞台,不知道會散發出何種耀目的光芒。  “好了,我們走吧!不等歐邢瑱了!”見到簡浩翔眼裏隱藏的熱切,歐邢天終於忍無可忍的開口打斷,聲音陰沉。  “是,父親。”見父親濃眉緊皺,明顯極度不耐的樣子,歐淩霜連忙第一個附和。剛才她開口說留下的時候,就感覺到了父親投過來的,刺人的眼光,此時再不表現一下就糟了。  “逸兒,走了。”對歐淩霜知錯能改的行為滿意,歐邢天眉頭鬆開一點,拉起兒子的手徑自帶他離開。  “啊,就走了嗎?小逸,下次再見。”見歐家主滿臉不悅的拉著小逸出去,簡浩翔心裏不舍,卻隻能坐起身告別。  沒有再見了!!聽見身後簡浩翔道別的聲音,歐邢天心裏咬牙。他一見對方注視逸兒的眼神,心裏就有種欲望叫囂著,想將對方撕裂。  “父親,等等,我和小逸現在先不回去,可以嗎?”看見父親拉著弟弟就要帶上車,歐淩霜想起放學後的計劃,麻著膽子開口。  “不行!”歐邢天停下腳步,皺眉。  剛剛才有人監視寶貝,還沒調查清楚情況,他不會讓寶貝有任何遇見危險的可能。待在自己身邊最好!他甚至在心裏考慮,是不是該給寶貝請假,每天跟自己去公司?恩,這個辦法好,最安全。(乃確定乃沒別的心思?)  歐淩逸順勢掙開了他牽著自己的大手,仰頭道:“我們要去買二胡。”  將視線從戰戰兢兢的養女身上移開,歐邢天表情放柔:“那就更不用去了,跟爸爸上車,爸爸有禮物送給你。”  歐淩霜聽了父親的話,估摸著,該不是父親早就買好二胡了,要送給小逸吧?於是聳聳肩,乖乖的跟上。  車子慢慢行駛了一段路程,在兩個孩子一眨不眨的大眼注視下,歐邢天覺得時機到了,這才拿出座椅後放著的一個精致的長方形盒子遞給兒子,滿臉期待:“逸兒打開看看。”  歐淩逸清澈的大眼看看歐邢天,又看看盒子,最終伸手接過,翻開盒蓋。  裏麵果然靜靜躺著一把二胡。老紅木的琴杆和琴軸,蒙著的蟒皮色澤已經陳舊,卻依然紋理鮮明,一看就是一把上了年頭,音色圓潤,醇厚的頂級好琴。  一眼就看出了這把琴的不凡,歐淩逸摩挲著平滑的琴杆,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見到兒子嘴角綻開的笑容,歐邢天不用問也知道他現在很滿意,很開心。兒子也終於對我笑了!很好!歐爹此刻在病房積攢的鬱氣一掃而空。   53、彩排   由於育德的學生從小就接受各種各樣的精英教育,一些才藝表演根本不在話下,因此校方並沒有給學生太多的時間準備,申報名單一統計出來,第二天就馬上安排各年紀進行甄選。  有了琴,卻還沒有伴奏帶,時間又緊迫,歐淩霜一回歐家,匆忙吃完晚飯就拉著弟弟進房間錄製。  “好了,兩個音頻已經合成了,小逸你來聽聽,是不是你要的那種感覺?”歐淩霜將製作好的文件點擊播放,招呼弟弟審核。  悠久厚重的編鍾聲驟然響起,音波如石子落入水中的漣漪,層層擴散開去,帶著一種曠達孤寂,隨後揚琴叮叮咚咚的敲擊點樂加入進來,如潺潺細流,交匯進厚重遲緩的鍾聲裏,讓樂音慢慢帶上了一股蓬勃的生氣。兩種風格截然不同的聲音交匯在一起,卻有一種奇異的融合感,讓人心神不自覺就跟隨著這古典悠長的樂音沉迷進去。  著迷的聽著伴奏帶裏編鍾沉重的當當聲一下比一下長的,滿滿消散在空氣裏,歐淩霜閉著眼,半天回不過神來。  “小逸,這段伴奏絕對是我迄今為止最傑出的作品。你的編曲太棒了!我覺得剛剛好像穿梭進了時光隧道一樣,心裏有種彷徨迷失的感覺。”  “這首曲子,名字就叫做《時光》。”歐淩逸將音頻文件複製保存,回轉頭,淡淡一笑。做了遊魂的自己,沒有記憶,沒有情感,沒有形體,唯一有的,隻是漫長永不消逝的時光。  “名字很貼切。不過,有一個問題。”歐淩霜皺眉,猶豫不決。  “什麽問題?”歐淩逸抬眸,好奇追問。  “伴奏太過搶鏡了。前奏時間很長,將近一分鍾後才插入二胡,我怕主旋律太過單薄,駕馭不了整首曲子。”獨奏獨奏,如果隻是單獨一樣樂器演奏,就沒有這方麵的隱憂了,但是有如此優秀的伴奏穿插,主旋律不夠強勁,將是一場災難。歐淩霜不得不擔心。  “恩,姐姐放心,我能駕馭。”垂眸,拿過放置在一旁的二胡愛惜的摩挲一下,歐淩逸回的輕描淡寫,笑的極其自信。  “不如,你現在就給姐姐表演一下?!”眼睛一亮,歐淩霜興奮了。  “不了,這麽晚了,大家都睡了。明天彩排,姐姐不是要主持嗎?到時就能聽見了。”歐淩逸笑的有些頑皮。隻有對著歐淩霜,他才會展示自己不設防的一麵。  “啊~~小壞蛋!吊姐姐胃口啊!”歐淩霜懷裏抱著一個巨大的抱枕在床上打滾哀嚎,惹得歐淩逸朗笑。  習慣性的想看看兒子臨睡前在做什麽的歐邢天靜靜站在門口,聆聽著房門內少年清朗的歡笑聲,心情複雜。逸兒好像隻有在對著歐淩霜時才會完全放下防備,展露自己最真實的一麵。果然自己從一開始就錯了嗎?  ﹡﹡﹡﹡﹡﹡﹡﹡﹡﹡﹡﹡﹡﹡﹡﹡﹡﹡﹡﹡﹡﹡﹡﹡﹡﹡﹡﹡﹡﹡﹡﹡﹡﹡﹡﹡﹡﹡﹡  育德中學  由於這次是建校20周年整年紀念日,校方決定大辦,對晚會上學生的匯報演出尤為重視。彩排緊鑼密鼓的在各個年級展開。高一在報名後的頭天就進入了甄選,力求快速挑選出優秀作品,重點進行為期一個月的培訓。  在學校占地寬廣,比之大型歌劇院也毫不遜色的匯演大廳裏,高一年紀參加彩排的同學擠在一起,緊張的做著準備工作。  歐淩霜是晚會主持,早早就來到大廳參加排演。  她身著一襲淡紫色露肩小禮服,畫著淡妝,神色焦急的穿梭在熙攘的人群裏,尋找自己的弟弟。  育德的孩子個性鮮明,表演欲重,幾乎整個年紀的人都有參加報名,所以入選條件就更為苛刻。孩子們此刻都沒了心情寒暄,緊張的進行著準備,後台時有摩擦發生,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吵鬧的人比比皆是,讓歐淩霜找起人來更加困難。  幸好歐淩霜人精明,又了解自家弟弟的秉性,專往人少,不起眼的角落去找,終於在最隱秘的角落找到了他的身影。  “小逸,可找到你了!走,跟姐姐去學生會專用休息室去,這裏太吵了。”拉著弟弟,她徑直排開重重人群,往休息室走。看見小逸閉著雙眼,臉色蒼白,眉頭緊蹙的坐在角落裏,她止不住的心疼。  “不了,這裏挺好的。”正專心抵禦紛繁雜亂的情緒氣流來提純精神力的歐淩逸乍然被姐姐拉起,連忙開口拒絕。  最近頻頻感覺到危險信息,他對自身的強大更加看重。在這個世上,沒有人可以依靠,沒有人可以信任,還有一個至愛的親人需要他的保護,沒有絕對的自保能力,就好像行走在萬米高空的鋼索上一樣,隨時有墜落的危險。  所以,他寧願忍受一時的痛苦,來換取在乎的人一世安然。  兩人正一個堅持,一個抗拒,僵持著,突然一名女生踉踉蹌蹌的朝他們撲來,眼看著就要砸到拿琴的歐淩逸身上。  姐弟兩馬上眼明手快的分開躲閃。女生重重摔倒在兩人中間,疼的齜牙咧嘴。  但是事情還沒結束,歐淩逸身後又突然被人撞擊一下,他持琴的右手背突然感到一陣劇痛,指節忍不住的抽搐然後鬆開,琴從手中滑落,眼看就要掉在地上。  周身注意到響動的眾人紛紛睜大眼睛,等著二胡落地。  歐淩逸的精神力本就強大,平常人需要靠反射弧傳導,幾秒鍾才能反應過來的動作,他一個眼神,心隨意動,左手快速到位,利落又不失優雅的把離地僅有幾厘米的琴輕輕抄起。  切~~~沒有好戲可看,眾人紛紛扭頭,又開始各忙各的。  老紅木質地細密,很堅硬,受到撞擊雖不會損壞,但是,對琴音多多少少會有影響,如果摔的地方不巧,傷到琴弦,那麽,這把琴算是暫時廢了。場中彈奏二胡的,隻有歐淩逸一個,想找人再借一把都沒可能。此刻的這連續兩下撞擊,真不知是意外,還是人為。  歐淩霜和歐淩逸心裏不約而同的想到。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也不知道是誰,絆了我一下,我才摔過來的!”撲倒在地的女生爬起來後連連鞠躬致歉,表情委屈,不似作假。  歐淩逸不著痕跡的看看女生腳背上一個半弧形的黑青印記,明顯是有人使絆子,收腳不及留下的,於是拉住欲開口聲討的歐淩霜,暗暗搖頭。  “不是故意的就算了!下次注意點。”接收到弟弟的暗示,歐淩霜寬宏大量的放女生離開。  “姐姐,走吧。這裏環境不好。”雖然女生不是故意,但明顯是有人拿她作伐子針對自己,擊手,絆腳,手段真是低級!歐淩逸心裏不屑,對這個渾濁的地方感到厭煩。  “早跟你說這裏不好!聽姐姐的就是了!你還強!得虧這回沒事!”摟住弟弟的脖頸,歐淩霜笑的得意。  姐弟兩雙雙躲避進學生會專用休息室。  “淩霜,這是你弟弟?”會議室裏聚集了幾個學生會專門負責幕後工作的孩子,見到兩人進來,幾個女生圍過來好奇的問。  “恩,我弟弟歐淩逸!高一。他等會兒要表演二胡獨奏!我讓他在這裏等著。”歐淩霜驕傲的給同學介紹自家弟弟。  “二胡?”幾名女生朝歐淩逸手裏的二胡看去,語氣詫異,眼神中流露出一點輕蔑和不以為然。在育德這樣的地方,還有人拉這種街頭老古董,真是稀奇。  歐淩逸接收到幾名女生的眼神,淡淡的回視過去,眼裏透著一種蔑視的意味,冰冷懾人。  女生們被他這種眼神一看,心裏無端升起一股被俯視的惶恐感覺,紛紛避開視線,找借口相繼離開了。再如何,人家都是姓歐,歐家的人,絕不是能隨意輕視的。  “小逸別管她們,一群膚淺的女人,不知所謂。”察覺到女生們的想法,歐淩霜憤懣。  “恩。不相幹的人,不需要放進眼裏。”歐淩逸聲音淡然的陳述自己的觀點,同時也是在勸慰歐淩霜,不用和這些人置氣。  “嗬嗬,我知道了。”欣然接受弟弟隱晦的安慰,想著因為弟弟這個脾性,歐天寶不知道在他身上吃了多少苦頭,不由朗笑起來。  見姐姐心情轉好,歐淩逸眉梢微挑,眼角掛上一抹笑意。  “啊,看我,都忘了問了,你抽簽抽了幾號?”一拍腦門,歐淩霜懊惱自己的粗心大意。  “還早,68號。”  “恩,這個號碼還行,中間靠前。”本想著,如果弟弟抽的號不理想,就讓人給他換掉,見這個順序還合適,她滿意的點頭。  姐弟兩一起說了會兒話,彩排就開始了。作為主持人的歐淩霜匆匆上台報幕,留下歐淩逸閉目養神。  兩小時過去,終於輪到歐淩逸上台,歐淩霜報幕後,久久不見弟弟出來,急忙撇下滿頭霧水的男主持,跑到後台去查看情況。  剛跑到後台轉角,隻見弟弟站在音頻師身邊,眉頭輕蹙,音頻師則是連連擺手說著什麽。  “發生什麽事了?”  “我u盤上的伴奏文件被人刪除了。”歐淩逸淡然的說,不見一絲焦躁,仿佛這是一件細微小事。  “什麽?絕不可能!我一直帶在身上的!”歐淩霜反應激烈。u盤是她一直拿著,臨上台才交給弟弟的,期間沒有經過別人的手啊?對了,當時自己把包隨意的放在休息室,莫不是誰偷偷翻包,然後把它刪掉了?  特麽的~~不要讓老娘找出來是誰,不然,老娘讓你死一萬遍!歐淩霜內心暴怒,同時又為自己的粗心愧疚不已。沒有伴奏,弟弟的表演肯定效果不好,甄選算是沒希望了。她內心一陣自責。  “不是獨奏嗎?沒有伴奏,湊合著上唄。”音頻師覺得兩人很婆媽,這麽點小問題有什麽好擔憂的。  “你懂個屁!”心情本就不好的歐淩霜揪著音頻師的衣襟爆粗口,對方連忙縮脖子裝死。  “算了,不完美的作品,不值得拿出來表演。我走了。姐姐不用擔心,認真主持吧。”本就誌不在演出的歐淩逸淡淡擺手告別。雖然因為失去一個強大自己異能的機會而感到遺憾,他卻不會感到多麽難過。這些不入流的小動作,還不夠格讓他放在心上。  看著弟弟瀟灑離去的背影,歐淩霜指尖掐入掌心,恨的咬牙切齒:特麽的,歐天寶你個小娘受!三番兩次為難弟弟,這次偏不如你願!你給老娘等著!  弟控的某人終於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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