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覺得。”林逸飛低下頭來,“進了醫院才覺得疼。” “下一次不要再做這樣的事情了。” “知道了。我相信你也不會希望有下一次‘綁架’了。做有錢人家的孩子也不是全都是好事。”林逸飛看著克裏斯,“啊……我相信我還能趕上明年的比賽。” “嗯。”克裏斯點了點頭。 “那個時候我會參加單人賽。”林逸飛頓了頓,“你說的沒錯,我確實有過逃避你的念頭。” 克裏斯沉默著看著林逸飛。 “但是現在不會了。我會正視你。”林逸飛笑著,“克裏斯,明年的賽季,洗好脖子等我吧。” “逸飛,你不該這樣。”克裏斯緩緩開口道。 “怎麽了?”林逸飛不解地問,“我不該怎樣?” “你不該用這樣的表情對我說這樣的話。”克裏斯轉身走向門口,“我會不知道怎樣放手。” “為什麽你要放手呢?我們已經不止是好朋友了。” “對,好朋友不會這樣……” 克裏斯輕輕低下頭來,覆上林逸飛的嘴唇,撕磨著舔舐著林逸飛的舌。 明明是霸道又帶著占有欲的親吻,卻溫柔的讓人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克裏斯的手指輕輕梳理著林逸飛的發絲,他愛極了他頭發的觸感,每每兩人躺在一起時,他喜歡握著他的發尾入眠。 他們依然可以為了彼此付出一切,不止是最好的朋友。 林逸飛在醫院住了兩天之後,便租了一個輪椅回家了。凱瑟琳還有馬克他們非常有義氣,每天早上都會在陳林記的樓下等著,推著輪椅陪他去車站。 喬治經常會送一些東西來,當然送的最多的就是牛奶,新西蘭進口,一個月保質期。 “少爺說,一定要林每天早上和晚上都要喝一盒牛奶。” “哎呀!這個小飛,還要克裏斯盯著他喝牛奶!” 而牛奶也成為了林逸飛每天早上和晚上的噩夢,做夢都在打奶嗝。 暑假的到來讓十幾歲的少年們又再度雀躍了起來。而最讓林逸飛開心的事不是拆了石膏,而是kk打算來華盛頓看林逸飛,雖然沒有多餘的房間讓給她住,但是曼曼卻很高興自己晚上有個能睡在一起說話的朋友。 周五晚上,林逸飛去火車站把kk接來。兩個人坐在地鐵裏聊著天。從小學第一次見麵的場景一直聊到林逸飛離開紐約大家哭到鼻涕眼淚一大把的情景。 “我真的覺得很奇怪,克裏斯為什麽沒有和你一起來?”kk半開玩笑地問,“你知道嗎?自從你們熟稔了以後,我覺得克裏斯那家夥隻要不和你待在一起他就會不舒服。他會用那種把人冰凍的眼神看著那些和你聊天聊的很愉快的人。” “有那麽誇張嗎?” “怎麽沒有?”kk摸了摸自己滿頭的小辮子,“還記得小學有一次情人節,女孩子會送男生巧克力,你知道為什麽米高會收到那麽多巧克力嗎?” “為什麽?”林逸飛揚起眉梢,“不是因為他是個帥哥嗎?” “因為他的位置在你後麵。”kk白了他一眼,“雖然你——一個黃皮膚的中國男孩不是很符合美國的美學,但是你很聰明,上至數學下至其他科目你都很拿手,而且你從來都沒有驕傲的神色,總是很熱心地教大家,也許你沒感覺到,你在班上很有人氣。” “那為什麽我的抽屜裏一塊巧克力都沒有?”林逸飛驚奇了,既然自己很有人氣但是卻沒有女生送自己巧克力,這是什麽邏輯? “因為每當有女孩子要走近你,克裏斯會用眼神殺死她們。如果有誰因為害羞打算在你不在的時候偷偷把巧克力塞進你的課桌裏,哦……那才是最經典的部分。” “哦?有多經典?”林逸飛好笑地問。 “她們在克裏斯的注視之下就像受到控製一般繞過你的桌子把巧克力放到米高那裏。” kk說完,林逸飛笑的都快斷氣了。 “謝謝你……這樣費心思來安慰我。” “但是我印象最深的還是……那個時候你已經搬去華盛頓有一段時間了,但我沒想到克裏斯他竟然不知道你在華盛頓。” “啊?”林逸飛想起來那個時候喬治收起了所有寄給克裏斯的信,他們也沒能通上電話。 “那天早上,他出現在我的學校門口。我知道他就是專門在那裏等我的,他身上穿著以前在紐約時候的舊衣服,背著一個褪色的包還有佩劍盒,像是要流浪去天涯海角……他隻問了我知不知道你的地址。” 林逸飛的眉心一顫。他知道克裏斯為了找他曾經離家出走過,但是沒想到克裏斯為了得到自己的信息竟然專門回去紐約找kk。 “所以我就告訴他了。那是我第一次聽到他說‘謝謝’。”kk看向林逸飛,“他轉身離去的時候沒有一絲猶豫。我知道他是去找你了……有的時候我都不明白克裏斯為什麽對你那麽執著。他就像是……像是一隻魚,而你是他的水。他離了你就像不能活一樣。” kk的話讓林逸飛愣在那裏,久久回不過神來。 之後的兩天,林逸飛帶著kk四處逛了逛,參觀了白宮還有華盛頓一些有名的藝術博物館。 暑假之後,林逸飛迎來了他的中學三年級。正如他在醫院裏和克裏斯說的,這是初中的最後一年,他要參加佩劍的單人賽。 當他在組委會填寫報名申請的時候,克裏斯也進來了辦公室裏,並沒有急著拿筆和申請表,隻是站在離林逸飛不遠不近的距離凝望他。 林逸飛一轉身看見了他,想到自己和克裏斯整個暑假都沒有見過,主動走向前去。 “嘿,克裏斯。填好申請表了嗎?” “沒有。”克裏斯的雙手插在口袋裏,一動不動似乎也沒有去填表的意思。 “你填過了?” “我隻是和擊劍社的人一起過來。”克裏斯忽然別開原本看著林逸飛的視線,“今年我不會參加擊劍比賽了。” “什麽?”林逸飛有一種被哽住的感覺,“你剛才說什麽?” “……我就快要從格裏菲斯轉學了。我們全家要務日內瓦待一段時間。”克裏斯停了下來,似乎是給林逸飛反應的時間。 “你又要搬家了?” 世界一下子寂靜得隱隱疼痛起來。 “不是。隻是去瑞士住一段時間。我母親的祖母是瑞士人,她是在瑞士出生的。最近這段時間,我母親的身體狀況越來越不好了,她說在有生之年一定要去瑞士看一看,如果有一天她要離開人世,希望能在瑞士閉上眼睛。”克裏斯說完這些就不再說話了。 林逸飛愣在那裏,很久之後腦袋才消化了這些信息。 “什麽時候走?” “下周。” 能不能參加今年的擊劍比賽已經不再重要了,因為克裏斯的媽媽才是最重要的。 “你……不會像之前一樣突然消失吧?我會扁死你!”林逸飛的心髒像是被放進了滿是冰塊的酒杯裏,輕輕晃一晃,冰冷又疼痛。 “不會,你放心。喬治不會再藏著你寄給我的信,也不會再阻止你打給我的電話。”克裏斯伸長脖子在林逸飛的臉頰邊親了親,“等媽媽身體好一點了我就會回來。真想把你也帶走。” “你要照顧媽媽,怎麽能天天和我膩在一起?” 話雖如此,林逸飛忽然有一種自己被克裏斯扔下的感覺。 “你一定會回來的。”後麵那句話是林逸飛說給自己聽的。 一時之間,兩人不知道再說些什麽 “我不喜歡你每次離別時那種淡然的表情,會讓我覺得自己不重要。”克裏斯的聲音低沉。 “我有個臨別禮物給你,跟我來。”林逸飛扯起嘴唇笑了起來,拉起克裏斯快步走在走廊上。 拉過自己的自行車,林逸飛拍了拍後車架:“上來吧,我搭你。” “你想回陳林記嗎?” “是啊。” “我來騎吧。”克裏斯反倒跨上了車,拍了拍後車架,“上來吧。” 林逸飛翹起了唇角,他已經很久沒有和克裏斯一起騎自行車了。這兩年,克裏斯回到奧茲本家,出入都是轎車,但是現在騎著自行車卻沒有絲毫不習慣。 一開始隻是抓著後車架的林逸飛,想到自己他們又有一段很長的時間見不上麵了,就惆悵了起來。 其實人生本就分分合合,重逢與離別都是常事。 身邊是匆匆而過的人流,車子偶爾鳴響著喇叭,咖啡館外的露天餐桌彌漫著香氣。 林逸飛伸出手來抱住克裏斯,將腦袋貼在他的背上,就像《兩小無猜》那部電影一樣。 來到了陳林記,林逸飛和克裏斯一起上樓去了房間裏。 克裏斯坐在林逸飛的床邊,看著他從櫃子裏端出一個盒子來。 “打開看看。”林逸飛的嘴角漾起一絲得意的味道。 第40章 這個世界隻有你 克裏斯把盒子打開,端出裏麵的東西時,肩膀微微一顫。那是一個小木屋,他們一起在紐約讀小學的時候做的那個,就連屋頂上的彩色玻璃還在淡淡的光線下顯得明麗無比。 “前些日子,kk從紐約來看我,這是我特地讓她去安小姐那裏求她還給我們的。”林逸飛的手指點開小木屋的門,那段舒伯特的《冬之旅》緩緩在空氣中蕩漾起來。 克裏斯隻是盯著那個小木屋。 “你還記不記得我那個時候還被萬用膠粘住了手指?”林逸飛將手晃了晃,卻被克裏斯輕輕握住了。 克裏斯輕閉上眼睛,側著臉,一個輕柔的吻落在林逸飛的掌心。他的唇輕柔而溫暖,林逸飛的神經都被牽絆。 “一切都會好的,克裏斯。” “嗯。等著我回來。” 一周之後,奧茲本一家離開了華盛頓。 林逸飛開始了一個人的征戰之旅。這一年他竭盡全力,華盛頓賽區的決賽上15比12贏過了安德魯以區域冠軍的姿態挺進全國決賽。不僅如此,華盛頓第三中學的男子佩劍隊也以區域第二名入圍。林逸飛的初中三年級變得忙碌而充滿挑戰。 在他十五歲生日的前夜,終於接到了克裏斯從瑞士打來的電話。 窗外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整個唐人街沉浸在一片水汽之中。 “生日快樂,逸飛。”克裏斯的聲音淡淡的,明明是清冷的音質卻泛起些微的暖意。 “我以為你忘記我了。”林逸飛扯起嘴角,“忘記告訴你了,我進入聯盟賽的全國決賽了。” “嗯。替我拿下冠軍吧。” 那句話裏,有一種莫名的重量。 而全國決賽,林逸飛一路過關斬將來到了總決賽。對手是紐約一所私立名校的三年級學生,技術成熟,經驗也不賴。但即使是自己被對方逼到無路可退的情況下,林逸飛的冷靜以及瞬間的判斷能力也讓他一次次化險為夷。從第一輪的2比5落後,到第二輪9比9追平,在場觀眾在那幾劍驚險萬分的撲刺和還擊之後不可自已地發出了唏噓聲。就連觀眾席上一些名校的校長看了他的表現都頻頻點頭。 安德魯就坐在凱瑟琳的旁邊,“這場決賽之後,林就會成為華盛頓很多名校的寵兒了。” “那當然,林本來就很有能力!”凱瑟琳提起自己的朋友一臉驕傲。 關鍵的最後一輪到來了。林逸飛吸了一口氣,手中的佩劍一甩,舉手投足流露出斬斷一切的氣勢。 第一劍,林逸飛采取主動攻擊,腳下的步法與身體動作的協調無懈可擊,並且動作越來越快。他的對手有一種挫敗感,似乎自己的每一個動作都被林逸飛提前預料到了一般,而就在那電光火石的一瞬間,林逸飛總能用最精妙的角度刺中對手得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