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被發現了,必須逃啊!否則等著被解剖嗎?”裴清盯著雲宸,“別告訴我你到現在都沒有準備好,提醒我隨時要走的人可是你啊!”“好……”被裴清的情緒感染,雲宸的臉色也沉靜下來,“那就現在。”—他們衝出去的時候,好幾個士兵過來攔住了。裴清直麵著他們說:“我好歹是你們的上尉,就當是幫我一個忙……”但是話還沒說完,那群人就圍了上來,“上尉您這樣是違反軍規的,別讓我們難做好麽?”他們把腰側的槍掏出來,躍躍欲試,當然那槍口不是指著裴清,而是對準了旁邊的,因為怎麽打傷了人魚,都是不用負任何責任的。雲宸在他們動手之前,就直接開槍把擋在前麵的那幾個人擊暈了,對裴清喊道:“這種時候了還跟他們廢話,快下軍艦啊!”裴清緊緊抓著人魚的手,往軍艦的出口處飛奔,電子門那裏已經守了好幾個拿槍的人,還有後援正往這邊趕來,而雲宸正在對付那些從後麵追上來的人。人魚的腿上被玻璃劃出了一個很長很深的傷口,不停往下淌血。裴清咬咬牙,攥緊了他的手,“能再忍一下痛嗎?”人魚絲毫不慌張,對這種急火燎原的局勢完全沒有該有的激烈反應,在裴清說完一句話後,他還湊過去親吻他的嘴角——他對吻已經上癮了,不管什麽狀況下他總是喜歡湊過去蹭一下。裴清拉著他,一起翻下了欄杆,“來,跟我跳下去。”軍艦船體很高,在高處就能感覺到寒風吹得更加猛烈了,他們背後是濃重鉛灰色的天空。直接摔下去會砸在那些粗糙又堅硬的砂礫冰石上,會很痛。但是他們沒有辦法了,這是離開軍艦最快的方式。他們跳下去的時候,裴清稍稍快了一步,因為他想在下麵,結果對方卻抓緊了他的手,有力的雙臂抱住了他,修長的雙腿更是緊緊/chan/住了裴清的腿。摔在堅硬的地麵上,裴清甚至聽到了皮肉被撕裂的聲音。他趕緊撐起手臂從地上站起來,正急急地伸出手去拉對方,結果人魚已經跟著他站起來了。裴清把他拽過來一看,對方的背部慘不忍睹,撕裂的皮膚滲出的鮮血很快就把白色外衣染得通紅,而人魚卻一點都不在意,似乎感覺不到有多痛一樣。雲宸已經成功脫身,他也下了軍艦,但是他從另一個方向出現的,正奮力地向海邊跑去,那裏停著一艘小型的艦艇。他邊往海邊跑邊朝著裴清那邊揮著手,裴清立即會意,拽著人魚的手,往那邊跑去。地麵太過粗糙了,每走一步,那些尖銳的石子就卡進了柔嫩的腳掌裏,在冰石上留下一道道鮮明的血痕。每一步都是煎熬。但是人魚卻仿若毫無知覺一樣,他隻是認定了要跟著裴清走,其他的都不在乎。“裴清,你給我站住!”言轍低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顯然他不想讓更多的人看到裴上尉叛逃的鬧劇給裴清留了後路,他隻帶了一支人數較少的精銳軍隊追了過來。裴清抓緊了人魚的手,拚命地跑了起來,但是他再怎麽快都快不過言轍的軍隊,很快,他們就把裴清包圍了。但是沒有言轍的命令,他們都不敢輕易動手。“裴清,”言轍往前跨了一步,沉著臉厲聲道:“我給過你多少次機會了,你為什麽還要選擇背叛?啊?”隨行的精銳立即上前,便要動手。“沒有言將軍的命令,其他人都退回去,”站在一旁的謝銘走了上來,他看著裴清,眼底仿佛有一團火在燒,“啊,你也有這一天啊……”裴清看向言轍,“言將軍,你放過我吧。”言轍指著被裴清擋在身後的人魚,“不行,就算你走了,他也得給我留下。”“不可能!”裴清攥緊了對方的手腕,一步步後退,“如果你非要把他帶回去,那就連我的屍體一起!”言轍盯著神情異常堅定的裴清,忽然眯起了眼睛,“你以為……我真的不敢殺你?犧牲你一個人把這項研究徹底完成,也算值了。”裴清心裏一寒,他更不能把人魚交給他們了。不露痕跡地往後退了一點,裴清忽然就踹翻了其中一個士兵,拉著人魚瘋了一樣地向前衝去。跑了不到幾米遠,小腿上的劇痛讓裴清膝蓋一彎,狠狠地跪在了地上。居然是子彈!裴清的腿上被打出了一個小窟窿,鮮血往外湧。謝銘收起手中的槍,緩緩走過來,“從現在起,你已經不是裴上尉了,而是……背叛者。”從被包圍的時候起,人魚就開始狂躁了,之前是被裴清狠狠拽住了手,不斷地壓製了他的動作。但是現在……他低吼一聲,忽然就撲了上去,那速度極猛極快,把謝銘按倒在地上,一隻手掐住了他的脖子,鋒利的/zhi/甲陷進了他脆弱的頸部。隻要稍稍一個用力,他的脖子就會徹底斷掉,然後噴湧出的鮮血……裴清死死地抱住了人魚的胳膊,“千萬不要!”人魚手中的力道卻在不斷加大,鮮血順著深深的傷口流出來,漫過了他冰冷的指尖。“不能殺他,”裴清用力地一一扳開人魚的手指,聲嘶力竭地吼道,“一旦攤上了人命,他們就永遠不會放過你的!你就要和人類一直鬥下去了!永遠都斷絕不了關係!你知道嗎?!”人魚聽不懂這話裏的含義,他看著裴清聲嘶力竭的絕望模樣,還是緩緩鬆開了手,提著謝銘的脖子,一把將他扔到一邊去了。爆炸聲突然在身邊響起,裴清下意識地緊緊抱住了人魚。但是他倆都沒有受傷,因為這並不是攻擊型的炸彈,緊接著就彌漫起了一股濃濃嗆人的白煙。雲宸趁這個機會把裴清從地上拽起來,拖著他們往海邊跑去。—等那股濃霧消散,那條停在海邊的艦艇已經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