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披紅袍的大太監恭恭敬敬請張槐穀入宮。


    這是宮裏的哪位病了?


    皇子皇孫還是後宮嬪妃?


    亦或者,就是坐在龍椅上的那位?


    “嗬欠——”


    “老張是去給皇帝看病了。”


    剛起床的張天天走出房間,大大咧咧地坐到了張槐穀慣常喝茶的院中桌椅上,徐年既好奇張槐穀是給誰治病,又覺得宮中之事或許不便透露,於是便有點不知該不該開口。


    沒曾想他都還沒開口,張天天打著哈欠就把去向說明了。


    涉及到了龍體,這真是能隨便說的嗎?


    張天天光明正大地從張槐穀的茶葉珍藏裏挑了不一定最好,但卻是最貴的一種。


    泡上了一大壺,隨口說道:


    “不滿大街去說就行了,老張每隔一段時間都要被喊進宮裏,在有心人眼裏也不是什麽秘密,隻不過一個個都心照不宣,也不知是等著什麽。”


    這還能等什麽呢?


    等到某一刻,大焱失主,天下大亂?


    話題都到這了,徐年忍不住問道:“皇帝的身體狀況……很不好?”


    陳憲虎喝醉酒時曾說那位皇帝這些年來有意思的很,該管的漕運不管卻管著他家的婚事。


    文衛烏也說過,皇帝不再是以前的皇帝了,如今眼裏隻有求長生。


    再結合張槐穀定期入宮。


    莫非……現在大焱皇帝已經病入膏肓,神智都不大清醒,畏死所以求著長生續命?


    “不知道,這就真是秘密了,老張也不和我說。”


    張天天聳了聳肩,斟上兩杯茶,然後看到小狐狸水靈靈的大眼珠子,她又多斟了一杯。


    喝著張槐穀珍藏的茶葉,她似乎想起了什麽,又補充道:“哦對了,我以前問過老張,皇帝是不是已經快死了,隻能靠他這起死回生級別的醫術吊著一口氣。”


    “老張當時特裝,淡定從容地喝了口茶,要我別胡思亂想。”


    “也不知道他腦子裏哪根筋不對要跟我打什麽啞謎,說清楚了我不就不會胡思亂想了?”


    “偏偏又不說,又要我別胡思亂想……”


    張天天煮上了徐菇醒來後要喝的湯藥。


    文火慢煮。


    暫時便沒什麽事了。


    張槐穀入宮不在,百槐堂不開門。


    雖然平日裏就算開門,百槐堂地處偏僻又聲名遠播,沒有哪個閑人會來討嫌,張天天也多是趴在櫃台上打盹,隻是冷冰冰的櫃台哪有暖呼呼的床鋪睡得舒服呢……


    ……


    “……區區一家京城醫館就敢如此行事,欺我天水謝家無人不成?”


    謝彬堂入京進了鎮國公府,聽著他和徐大夫人之間的對話,最高興的莫過於謝瓊文。


    終於有靠山了!


    “百槐堂素有特殊,不便細說?我在天水郡也有過聽聞,不過……他們這也不跟你說清楚的嗎?”


    “也罷,四妹你如今是鎮國公府的主母,行事需持府中規矩,在這京城也得為邊關的折衝將軍憂心,確實不便妄動。”


    “瓊文侄兒受了教訓,我們天水謝家當如何回禮,此事我自有分寸……”


    鎮國公府裏的亭台樓閣眾多,為了把這些連通在一起,廊道自是百轉千回曲折多彎,外人進來沒人領著,指不定迷路到了哪兒,不過對於在府裏生活了數十年的獨臂老仆而言。


    腳下的路已經爛熟於胸,閉眼都無妨。


    隻是府外的路,他就沒這麽熟了。


    先前就沒管謝瓊文去和火蛇幫攪在一起,如今謝彬堂入了京城要如何回禮更是沒法管。


    鎮國公府的老仆哪來的臉,管天水謝家二把手如何行事?


    莫說管了。


    多問一句,便都是不識禮數。


    況且老仆也有要操心的事。


    大婚在即可是老爺的私生子還沒個下落,京城裏的一間間醫館尋過去,目前還沒找到什麽線索。


    那對母子若是真來了京城看病。


    會在哪兒呢?


    百槐堂近來收治的似乎就是一對母子。


    也姓徐。


    不會這麽巧吧?


    正好等謝彬堂回過禮之後可以細問一下,也不知道會不會有意外收獲……


    謝彬堂的自有分寸。


    便是帶著謝瓊文登門百槐堂。


    隻有叔侄二人。


    鎮國公府或者是謝家的隨從一個都沒帶。


    他自負是天水謝家的二把手,又是六品境的強者,用不著靠人數撐場麵,況且這裏畢竟是天子腳下的玉京城。


    人多動靜大,也不便行事。


    比起京城其他繁華到摩肩接踵的街道,道旁栽植眾多林木的重林街稱得上是地偏人稀,日頭已經上了三竿,可是陽光透過層層翠綠留下的斑斕光影,卻隻是印在了門板之上。


    大門沒開,進不去。


    “這個點還不開門?哼,這算哪門子醫館。”


    謝彬堂哼了一聲,作為謝家二把手他自然知曉許多隱秘,其中就包括這間醫館為何特殊。


    醫館的主人張槐穀每隔一段時間都會進宮為當朝皇帝診治。


    雖然至今也無人知道皇帝龍體如何到底害了什麽病,但張槐穀給皇帝治病又不是一次兩次,已經持續了數年。


    皇帝身患頑疾已經不算什麽秘辛,需要知道的那些人早就已經知曉了。


    龍體事大,確實不宜宣之於口,拎不清就是一頂欲圖謀反的大帽子扣了下來,謝家也就謝彬堂在內的寥寥數人知情,鎮國公府的慎重不言倒也能理解。


    謝家不也沒告訴已經嫁入鎮國公府的謝淑華嗎?


    張槐穀白丁之身卻如此受皇帝重用,相當於是把命都交給了他,這確實稱得上是特殊,不怪鎮國公府慎重對待。


    可是話又說回來。


    這不就相當於禦醫嗎?充其量就是更受寵。


    了不起當然是了不起,誰都好奇張槐穀怎麽能蒙此聖恩。


    就憑醫術高明嗎?


    恐怕沒這麽簡單吧。


    隻是啊……


    這天下能延續千百年的往往不是王朝。


    而是世家!


    鎮國公府的強盛離不開當朝皇帝對折衝將軍徐世威的器重。


    可是在大焱立國之前,謝家就已經把持著天水郡那片地方。


    而在當朝皇帝駕崩之後,天水謝家依然會在。


    哪怕是大焱哪一日覆滅,天水郡或許就沒了,但謝家依然會在。


    一個受了聖恩的江湖大夫而已,可不興挑釁世家尊嚴。


    百槐堂大門緊閉。


    謝彬堂視若無地,邁步向前。


    一步之後便離地一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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