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洛山白自己說的一樣,他其實和其他跟在葉一夔身後的尾巴沒有什麽不同。


    目標都是葉一夔。


    而且,雖然他不清楚原本隻是想逃命的葉一夔怎麽忽然改了主意要回京城了,但是如此一來,他也成了要殺葉一夔的人之一,隻是自知實力不濟,不在徐真人麵前以卵擊石,白白送命而已。


    但是巧的是,葉一夔正是因為遇上了徐年才會回京城。


    要是沒遇上徐年,他就會如原本打算好的一樣,看完蔣萱留下積攢下來的銀錢,然後就踏上逃亡之路,離京城隻會越來越遠,最後說不定還會離開大焱。


    怎麽可能會回去呢?


    不回去,洛山白不僅不會對他下殺手,還會幫他清理掉其他尾巴。


    所以說。


    其實洛山白根本就沒機會對葉一夔下殺手。


    倒是洛山白近乎不打自招的坦率,讓徐年覺得這位潛龍第五倒是個妙人,他笑著搖了搖頭。


    “論跡不論心,我還不至於為了一件你都沒做過的事情就要殺你。”


    神色如常的洛山白其實心裏也緊張著,聽到徐年這麽一說,他摸了摸脖子,知道自己這項上人頭算是保住了,這才鬆了口氣,抱了抱拳言辭誠懇。


    “真人高義,是我以小人之心度真人氣度了。”


    在洛山白保住性命的功夫裏,鬱芸紡已經檢查過地上那具慘遭大戟開膛有些慘不忍睹的屍體,和預料之中的一樣沒能找到指明身份的線索。


    她看向了洛山白,沉聲道:“我大概猜的出來是那些人派你們來找葉少俠,隻是沒法將你們每個人和背後那些人一個個對上號,不知道洛潛龍可能為我解惑,說一說你背後之人具體是哪一位?”


    洛山白撓撓頭,有些兒為難:“這不太妥吧?不豁出性命是一碼事,但讓我把雇主賣了可是另一碼事了,有點壞了我的規矩啊。”


    “如果你不說,我就不放你走呢?”


    鬱芸紡聲音漸冷,繚繞而出的巫力彰顯出她巫師六品境的深厚修為。


    但是洛山白手握大戟未動,隻是看了徐年一眼,見徐年似乎沒有要動手的意思,他心裏便踏實了,笑著說道:“那要不你就試試你一個人能不能留下我,如果成功留下來了,你到時候留我一命,我就把雇主是誰告訴你,如何?”


    不論是在潛龍榜上高居第五,還是在大焱大漠賭鬥的擂台上一串五。


    無一不證明了洛山白的不俗之處。


    摸著良心而論,不是洛山白看不起六品境的鬱芸紡,隻要在擂台上露過一手的徐年沒有為了他再露一手的打算,他完全有信心逃掉。


    畢竟追著葉一夔從京城來到九山郡,路上除了解決掉了十好幾條和他一樣跟著葉一夔的尾巴,可還不止一次和六品境強者打過照麵。


    雖然洛山白沒一次討到好處,但至少他還活蹦亂跳。


    “鬱前輩,洛兄他畢竟幫了我大忙,雖然我知道自己沒有資格在您麵前指手畫腳,但如果可以的話,還請不要為難洛兄。”


    葉一夔見情況有點不對,在為洛山白求情。


    鬱芸紡默默收斂了巫力,她也不是真的要對洛山白動手,隻是嚐試一下看能不能問出點什麽而已。


    就如葉一夔自知沒有資格在她麵前指手畫腳。


    徐年都已經表明了不打算找洛山白的麻煩,她又怎麽能僭越過徐年呢。


    鬱芸紡隻是淡淡地說道:“洛潛龍才恢複白身,你身後那位就能得到你的效力,想必如今已經是信心大漲了吧?”


    “談不上效力,我又不給誰賣命,隻是拿錢辦事而已,這次是他給的報酬多,我就幫他做事,下次如果鬱前輩你們給的多,我也能替你們賣力。”


    話到這裏,能說的也差不多說完了。


    洛山白朝著徐年和張天天抱拳告辭,轉過了身。


    就在這時。


    一縷風穿過了林間。


    隱匿在其中的殺機,向著洛山白的後心刺去。


    洛山白似乎依然有所預料,大戟向後橫掃而出,但是沉猛的一記橫掃竟然不敵這輕盈如風般的一刺,連人帶戟都飛了出去,攔腰撞斷了一棵樹才停下來。


    而這驟然從風中迸發出來的殺機卻沒有趁勢追擊,而是借助大戟一掃的沉猛之力調轉方向。


    在瞬息之間,刺向了葉一夔!


    原來洛山白隻是用來迷惑眾人,這殺機的真正目標依舊是葉一夔!


    別說是葉一夔了,就連近在咫尺的鬱芸紡都沒來得及反應,倒是從京城到九山郡這一路上和這一道極其隱蔽的殺機打過不止一次照麵的洛山白心中有數。


    他撐著大戟站了起來,嗤笑道:“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你這老東西路上殺我那麽多次,差點成功了,這次該輪到你吃個大虧了。”


    藏匿在風中的殺機停在了距離葉一夔僅有一寸之差的位置上。


    這一寸,便是天塹!


    因為天地之力已然降臨。


    停住了風之後,借風隱藏著自身的那道身影便暴露了出來。


    這是一名頭戴黑色鬥笠,手執長劍的老者。


    在精瘦蒼老的身軀之中赫然流轉著六品境的血氣之力,雖然不可避免的已經因為年齡血氣已經有了衰敗的跡象,可是他手裏的劍鋒卻依然能爆發出無比犀利的殺機。


    如果不是天地之力,這一劍已經斬落葉一夔的頭顱。


    徐年直視著這名能夠藏在風中的老者,他淡淡地說道:“我之前問過了,需不需要我請你們出來,你是不是以為這個你們之中,不包括你?”


    精瘦老者不發一言,隻是隨著鮮血從枯如樹皮般的肌膚裏麵滲透出來,然後蒸發成霧。


    蒼老身軀裏的氣血之力再上一層樓。


    突破到了五品境!


    禁錮住他的天地之力也隨之出現了鬆動。


    分光劍丸一出化作九道流光,但是這時一陣腥風吹來,精瘦老人沒有鋌而走險的刺殺葉一夔,而是選擇了後退半步融入風中,再度隱去身影。


    九道流光穿風而過,撲了個空。


    剛才沒來得及反應,連敵人衣角都沒能摸到一下的鬱芸紡皺緊了眉頭。


    “隨風而來隨風而去,這乘風匿形飄忽不定的身法……朱樓的二樓主風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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