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兄,是我的錯覺嗎?我怎麽覺得這座城池裏的血氣似乎越來越濃了?”


    “當然不是錯覺,殺人掠奪到的血氣隻占小部分,剩下也不會憑空消失,而是融入了這片天地,也就是你覺得血氣越來越濃的原因,這也證明死的人越來越多了。”


    方瞞在呼吸間難以避免會觸及到此地血氣,原本這還在可以抑製的範圍內,但隨著血氣愈發濃鬱,他光是每一次呼吸都能感覺到體內的殺氣在浮動。


    像是有一頭凶猛野獸在體內蟄伏,隨時都會蘇醒。


    “這血氣給我的感覺越來越不舒服了……呂兄,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要是到了我控製不住自己的那一刻,還要麻煩你……”


    方瞞話還沒說完,呂盼已經斷然打斷道:“別胡思亂想,也別想著我來給你個痛快,大義滅親,你被滅了一了百了,我這個滅了你的還得遭罪,良心備受煎熬,我才不幹。”


    方瞞哭笑不得,有點尷尬:“不是,也不必這麽一了百了吧……我想說的是如果我控製不住自己了,呂兄你好歹出手把我打暈過去,讓我不能胡亂殺人什麽的總行吧。”


    活著才能有一個可能。


    所以除非真是到了大難臨頭那一刻,方瞞當然不會優先考慮一死了之。


    呂盼會誤會,其實歸根結底是他自己有點心急了,雖然他沒有和方瞞提過,但在這座血色洛九城裏待得時間越長,他心底那種在師長們口中被稱為“一舉一動合乎天數”的直覺便愈發感到不安。


    將有大禍臨頭。


    方瞞看了眼天上那團令人感到不安的紅霧,覺得心中莫名泛起一陣寒意:“說起來,總感覺這裏的血氣繼續變濃下去,怕是還會發生什麽極其糟糕的事情。”


    呂盼當然也知道此地血氣變濃可不是什麽代表紅紅火火的好兆頭。


    但這是一個幾乎無解的難題。


    隻要殺人,血氣就會變得更加濃鬱,但是他們倆人也不可能為了血氣不變濃就不下死手了。


    畢竟那些為了掠奪血氣已經鬼迷日眼了的家夥可不會手下留情,招招都是衝著分出生死而來,誰想著留手誰便是給自己留下破綻。


    即便遇上了弱者,有留其性命的餘地。


    但之後呢?


    打暈或者用別的什麽方法控製住後,是帶走還是留在原地呢?帶走不切實際,方瞞和呂盼兩個人能帶上多少人,何況個個都是潛在的敵人也,會要命的累贅。


    而要是留在原地,呂盼和方瞞不殺的人,其他人遇到了照樣會殺,又或者是之後醒過來再去殺別人。


    在這陷入了自相殘殺之局的血色洛九城裏,即便自己保持著清醒不去主動殺人掠奪血氣,也避免不了需要殺人自衛,此地血氣的變濃也就成了難以避免的結局。


    “轟隆隆——”


    大地倏然晃動,隨之傳來的是震耳欲聾的轟鳴聲,呂盼和方瞞雙雙回頭,隻見在他們來時的方向,遠處的大地竟然掀起了土黃色的巨浪,頃刻間便不知道有多少屋舍化為了齏粉,乃是實實在在裂地摧城的末日景象。


    方瞞詫異道:“看這方位,應當是言軒海的位置?這動靜和他有關?”


    即便隔著很遠,呂盼也隱約能感受到這一式神通的威力:“這是道門神通,應該是徐大真人,他和言軒海打上了。”


    “徐大真人?言軒海六品境武夫,應當不是徐大真人的一合之敵吧,施展這般毀天滅地的神通,徐大真人會不會是小題大做,鬧出太大動靜了?”


    聽到方瞞的疑惑,呂盼的神情頓時變得古怪:“如果隻是六品境,確實不必這麽大費周章,這麽一式神通施展出來,即便對於道門大真人而言也是不小的損耗,但是……方兄你還記得自己之前說過一種可能性嗎?可能性不大,但確實有可能發生。”


    最後一句話,呂盼是學著方瞞的口吻說的。


    方瞞怔了一下,愕然道:“難道言軒海真的借助血氣一鼓作氣突破到了五品境?這竟然真的可以,我……我是不是有點烏鴉嘴了?”


    呂盼輕聲說道:“巧合而已,方兄不用掛在心上,換而言之,他能不能突破五品境,要是能因為方兄你一句話而改變,那方兄你這可是比儒家的言出法隨還厲害多了。”


    這要換成是儒家聖人在世時,或許還有可能一句話便助人突破五品境。


    “既然知道了徐大真人的蹤跡,我們現在不回頭去找他嗎?”


    待在一位最少也算態度友善的道門大真人身邊,方瞞覺得怎麽也比他們兩人結伴穿行在這危機四伏處處都有可能冒個敵人出來的街道上安全得多了。


    江家老祖也不過就是五品境,哪怕親自下場,也未必能把徐大真人怎麽樣。


    上次他們倆人在玉京城裏遭遇神秘黑袍人追殺,不就是找到了徐大真人保住的平安嗎?


    呂盼當然也知道那是一條抱著就能讓人安心的大腿,但他卻沒有要去抱大腿的意思,回頭看過大地震動的來源之後,便繼續往前,沒有走回頭路:“不用,徐大真人收拾一個剛入五品境的武夫應當是綽綽有餘,我們……我還有我應做的事情,方兄若是信我,便跟著我一起,也能有條生路。”


    方瞞沒有拍著胸脯信誓旦旦說什麽我當然信你,隻是毫不猶豫地跟上了呂盼。


    信與不信,一切盡在不言中了。


    翻牆過巷,方瞞沒有去記已經拐過了多少條街道,倒是記得沿途遇到了五六次為了掠奪血氣已經迷失自我分不清強弱跳出來送死的了,能避的避,但避不開的都是由呂行走出的手,一劍一個掃清障礙。


    鮮血沿著問道劍的劍身流淌了一次又一次,卻沒有一絲血氣能夠附著在問道劍的劍身之上。


    不惹塵埃。


    “……鏘!”


    過了一個拐角,呂盼領路正要翻過一間藥鋪。


    藥鋪內倏有劍刃破空之聲驟起。


    兩道蘊含著七品境力量的寒光分別突襲了呂盼和方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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