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分出四品境的分身!


    這是被鎮魔司前首座領著司內精銳以全軍覆滅為代價重創之前,巔峰狀態下的天魔教教主!


    不過對於黃農人的合擊,沈良當然也早有預料,沒有半點猝不及防。


    劍客張口噴出一道酒霧。


    然後劍刃蕩開酒霧。


    劍光一閃。


    風雪之中,浮現了一道赤紅火線。


    酒霧在劍光之下,化作了火。


    內斂到極致。


    但卻鋒芒外露的火。


    赤紅劍光斬過,天地風雪都被這一劍一分為二。


    九個黃農人都還沒有挨著劍客的衣角,其中四個黃農人便已經被赤紅劍光一分為二。


    不過沒有鮮血噴湧。


    而是身影逐漸淡去,如同消融在火光裏的雪花。


    剩餘的五個黃農人。


    其中又有四個被這一劍逼退。


    僅有一個黃農人利用其他八個黃農人的生死鋪出來的道路,成功逼近了劍客,但他這一拳剛剛挨著劍客的衣角,劍客的劍鋒已經回到身前。


    一挑一刺。


    在這一個成功近身的黃農人心口,留下了一個致命的貫穿傷。


    這一個黃農人也隨之消散。


    隻是四個已經被逼退的黃農人身影一陣模糊,隻見這四道身影竟然每一道都又分出了兩道身影,轉眼間便是十二個黃農人,再度把劍客圍在了中間。


    沈良再灌了一口酒。


    酒氣與劍氣,都在增長。


    他看著剛剛才殺了五個的黃農人,轉眼間不少反多,從最開始的九個變成了十二個,他不禁嘖了一聲,相當不滿:“所以我就說和你打起來浪費時間,殺不幹淨就會越殺越多,真是麻煩透頂。”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沈劍魁當要明白,這天下事多是不能如你所願,該是你覺得麻煩事,遇到了照樣也躲不過。”


    十二個黃農人齊聲說道。


    雖然語調一致,但這聲音從四麵八方壓過風雪灌進了沈良的耳朵裏麵,隆隆作響很是煩人。


    他掏了掏耳朵,笑著說道:“是嗎?人生竟然有這麽多不如意嗎?”


    十二個黃農人一步步靠近劍客,腳步不停,嘴上也沒停:


    “就連我種著的一畝三分地,地裏的收成好不好,都得看著天公作不作美,何況人生呢。”


    “嬰孩呱呱落地,其他人都在笑,隻有他在哭,哭的是什麽呢?是不是身不由己,投了個胎。”


    “到了青年,習武修行也好科舉中榜也罷,有幾分是憑著自己又有幾分是天注定?還不是難免落了個不盡如意的下場。”


    “娶妻、生子、垂老、臥床……又有幾個是能自己想什麽,就有什麽呢?”


    “娶的妻子就一定如自己所願的賢惠漂亮嗎?“


    “生出的孩子就一定會孝順敬老嗎?”


    “垂老後的身體又如何能夠隨自己的意誌而行。”


    “等到臥床不能動以後若是聽到後人們在床榻邊爭吵著家產誰多占了誰少占了,又該是何等是淒涼。”


    “如此人生一世……沈劍魁說說,是不是盡是些不如意?”


    沈良喝著酒,笑著說道:“所以呢,你就在這裏搞天魔教,搞一個你所謂的大同出來?”


    黃農人繼續說道:“要麽一起笑,要麽一起哭,要麽一起中榜,要麽一起落第,要麽一起賢惠,要麽一起不淑,要麽一起孝順,要麽一起涼薄,要麽一起和睦,要麽一起分家……”


    “都一起,人人都是一樣,要麽一起填飽肚子,要麽一起餓著肚子,這不好嗎?若能如此,倒也沒什麽稱不稱心,如不如意了。”


    “當然,填飽肚子總是比餓著肚子好,所以我會盡可能讓大家一起吃飽。”


    沈良挑了挑眉,天魔教的大同他也早有耳聞過了:“你覺得這能成嗎?”


    隻不過,天魔教教主的反應讓沈良有些意外。


    黃農人果斷地搖了搖頭:“當然不能,因為人生總是不如意,所以我也成不了,但就如沈劍魁現在想去凜冬王城去不了,我即便是成不了大同也不礙著我想要這樣的大同。”


    沈良笑了。


    “說半天,你說的也都是你以為,可是不巧,我這人呢大概天生就是富貴命,生來到現在都一直是順風順水,有酒又有劍,可沒你說的那麽多不如意。”


    “是嗎?但人總是要不如意的,若是沈劍魁沒怎麽體會過不如意……我今日就請沈劍魁體會體會什麽是人生裏的十之八九!”


    十二個黃農人一擁而上。


    血氣震開的拳風,打得這漫天風雪都落不下來了。


    沈良飲酒。


    出劍。


    酒很烈,劍也很鋒利。


    但問題是一個又一個黃農人消散之後,總會又有黃農人分化出來。


    數量始終不少於九。


    把劍魁沈良圍在了風雪之間,不讓他走完去往凜冬王城的最後一段路。


    “唉,這種殺不盡又說不通的瘋子,真是麻煩。”


    不過即便深陷在天魔教教主一個人形成的包圍之中,劍魁仍然看不出急躁,他在黃農人看似淳樸無華但委實是氣力驚人的一拳又一拳中。


    不斷出劍,不斷飲酒,不斷尋覓著一個空檔。


    沈良生而富貴。


    這一生到現在不說要什麽有什麽,但確實是沒有不如意過。


    這一次。


    他相信自己也會如意……


    凜冬王城。


    攻城戰已經進行到了白熱化。


    或者說。


    已經快要見到分曉了。


    凜冬國的兩萬將士,用他們的意誌、勇氣與鮮血染紅了王城的城牆,但目前來看似乎也僅能做到這一步了,徐世威的大軍作為入侵者在攻守易位後,牢牢地把控著城牆防守。


    如此多的凜冬將士拋卻頭顱與生死,前仆後繼撞上了凜冬王城。


    卻沒在王城城牆上撞出一絲裂痕。


    可悲。


    可敬。


    徐世威的目光慢慢從這些不畏死的凜冬將士身上收回,看向了淩空而立的那道身影,他沉聲說道:“勝負已分了,你……你們退去吧,回到大焱。”


    “永冬寒地的事情已成定局。”


    “但是這天下事,還需要細細定奪,你們大可以就此回去,好生準備,沒必要搭在這裏。”


    徐年無言。


    不是無言以對,隻是沒什麽話和徐世威說。


    就在這時。


    漫天風雪之中。


    忽然多出了風聲。


    不是風雪裏的風聲。


    “……風——”


    “風!!”


    “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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