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夠……還是不夠,還是差一點……不,不是一點,是差太多了……”


    凜冬王城的城牆上。


    在狄艮山說破了徐世威大軍的秘密,將“不要恐懼”的軍令傳遍全軍之後,這支從大焱而來勢如破竹連下寒地三座王城的大軍確實就沒有剛剛交戰時那麽恐怖。


    但。


    也僅是沒有那麽恐怖而已。


    狄艮山已經竭盡了全力。


    咬牙支撐,一直挺到了現在。


    他渾身染血,意識都有些模糊了。


    不僅僅是他麾下的士卒都已經精疲力盡死傷慘重,戰陣的維持都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連他自身的巫力也已經捉襟見肘,所剩無幾。


    但是徐世威的大軍。


    仍然堅守本屬於狄艮山他們的凜冬王城的城牆之上。


    屹立不倒,堅定不移。


    狄艮山很想說服自己。


    就像是一遍一遍說服自己不要恐懼時一樣。


    他此刻在一次又一次的告訴自己,隻要堅持下去,隻要站到最後,隻差一點然後再來一點……隻要一直這樣戰鬥下去,就一定能夠在徐世威的大軍戰陣上撕開一道裂縫。


    可是恐懼。


    是確有蹊蹺。


    狄艮山恰好發現了。


    但這敵我雙方在實力上的懸殊差距。


    卻是真刀真槍拚殺出來的落差。


    容不得半點虛假。


    狄艮山的運氣也好,意誌也罷,都難以填平這巨大的落差。


    “難道……就到這裏了嗎?”


    狄艮山望著眼前依舊是難以撼動的敵軍,他已經憑著意誌力堅持了太久的身軀踉蹌了一下,一名敵人瞅準機會抽刀劈來,他當即反手轟出了一掌。


    這一掌蘊含的巫力,直接在其魂魄刮起一陣陰風。


    照理來說,這陣巫力陰風足以將其魂魄撕碎。


    但在戰陣的聯合之下,狄艮山這一掌雖然是拍在這一名敵人身上,但因為這名敵人的氣息在徐世威主持的戰陣牽引下,已經與生死與共的袍澤們熔煉在了一起。


    所以,狄艮山的這一掌,更是拍在了徐世威統領著的這支大軍之上,分擔到了每一個人的身上。


    即便這名敵人作為直接的承受者。


    承受得更多。


    但也僅僅是被擊飛出去。


    魂魄上掀起了一陣遠不足以魂飛魄散的漣漪而已。


    傷勢輕微。


    狄艮山後退了兩步,拉開距離來換取喘息機會,他不斷汲取著這方戰場上隨著身死之後將要消散的那些殘魂碎魄,以此作為繼續戰鬥下去的支撐。


    在他的身邊。


    或者說,是在王城的城牆上。


    已經布滿了一具具屍體,缺胳膊少腿乃至於屍首分離都是常態,這裏麵隻有小部分屍首屬於徐世威的麾下,而大部分的屍首,都曾經是這座王城的臣民百姓。


    “難道就……就隻能這樣了嗎?”


    狄艮山再不願意承認,在這顯而易見的事實麵前,他也不正視這一即將到來的慘痛結局。


    凜冬國最後集結起來的兩萬大軍。


    難道就隻能用鮮血把凜冬王城的城牆給洗上一遍?


    還差了些火候。


    有沒有誰,能夠填上這些火候?


    ……


    一道劍光在掙脫了佛國束縛之後。


    直向著凜冬王城而去。


    茫茫風雪難掩其鋒。


    隻是在這茫茫風雪之中,忽然有數道身影騰空而起。


    擊落了劍光。


    劍光落地,化作了滿身酒氣的劍客。


    他灌了一口酒,微微皺著眉頭,這不知道又是從哪兒來的截道人士突然出手,雖然沒有傷著他,但也確確實實攔住了他的去路。


    不多時。


    突襲劍客的數道人影紛紛從風雪中走了出來了。


    是個身形佝僂的老人。


    粗布衣裳,卷著褲腿和袖口,仿佛剛剛從農田上下來。


    像個老農。


    不是其中一個人像老農,而是這攔住劍客去路的身影,每一個都長得一模一樣。


    都如同老農。


    沈良一手握劍,一手握著酒葫蘆,剛剛皺起的眉頭舒展開來,笑了一聲說道:


    “嗬,我當是誰,這不是天魔教的黃教主嗎?”


    “難怪瞎子納悶你怎麽會這麽輕易就被摘了腦袋,如此看來是鎮魔司首座和老白,乃至整個大焱與天下人都被你給騙了啊。”


    “你這腦袋分明還在脖子上好端端的安著呀。”


    頭顱都已經懸在了玉京城城門的黃農人出現在了永冬寒地的風雪中。


    攔在了劍魁掙脫佛門大護法舍命化作的佛國,去往凜冬王城的路徑上。


    九個黃農人微微笑著。


    就像是見著了地裏豐收的老農。


    “沈劍魁劍心澄澈,想必看得出我的端倪。”


    黃農人一邊說著。


    他們九個人一邊調整位置,把拎著長劍提著酒壺的劍魁圍在了中間。


    劍魁沒有去管黃農人的合圍。


    因為這不重要。


    重要的他手裏的酒與劍。


    以及。


    他要去凜冬王城。


    沈良眯了眯眼睛,眉頭忽然往上一挑,笑容中多出了五分好奇:


    “不對,你這狀態也不像是個活人,所以你是……真的死了?”


    “也對啊,老白可沒那麽好糊弄,不至於連你是死是活都分不清,但這麽說來,攔在我麵前的黃農人到底是個什麽玩意呢?是過去留下的殘響呢,還是說這是什麽幻覺?”


    “黃教主,我想不明白啊,要不你直接告訴我你這是怎麽個情況吧,就別讓我動腦筋了。”


    劍魁沈良很誠懇地向黃農人詢問著他生死狀態的秘密。


    黃農人也沒動怒,隻是嗬嗬一笑:“沈劍魁腦筋轉不動就別轉了,不如用你的劍來試試我現在的狀態?是生是死,你這一劍斬下,不就什麽都分曉了。”


    沈良歎了口氣,有些為難。


    “唉,可是黃教主你這分身無數的本事,和你打起來真的很耗費時間,我現在偏偏就在趕時間呢,要不下次吧,下次我主動去找你切磋,這次你就讓一讓放我過去吧。”


    一手劍一手酒壺的劍客一邊說著。


    一邊就自顧自地往前走。


    但是黃農人當然不可能同意。


    “別的都好說,但這可不能如沈劍魁所願,擇日不如撞日,今日既然撞上了,我敢以生死試試沈劍魁手裏的劍是否還有那般鋒利。”


    九個黃農人一擁而上。


    合擊劍客。


    這可不是九個黃農人可不是五品境。


    統統爆發出了四品境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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