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你們這些行刑的人是幹嘛吃的?”


    魏忠賢心累極了,平時一個個耀武揚威,緊要關頭連幾個禦醫都搞不定,這不是讓他在小主子麵前丟人嗎?


    “咱倒要瞧瞧這些老骨頭能硬到哪兒去!”


    魏忠賢朝牢房走過去。


    剛邁進門檻,魏忠賢就被一串唾沫星子正麵糊了一臉:


    “魏閹賊,你不會有好下場的!”


    “我死不死老天說了算,但你肯定好不了。”魏忠賢擦了擦臉。


    “狗太監,你會有報應的!”


    “報應?我現在就讓你嚐嚐。”


    “來人,把他的舌頭割了,看他還怎麽罵人。”


    魏忠賢輕描淡寫地決定了一個小官的命,然後悠哉遊哉地往裏走。


    背後,幾個東廠的手下一股腦兒地衝進了牢房。


    聽見外麵的慘叫聲,剩下的禦醫嚇得魂都沒了。


    如果不是因為涉及刺殺皇上,牽連全家九族,恐怕早就扛不住了。


    但他們就算被打得渾身是傷,還是堅持說不知道。


    一個人死總比全家都被殺光強,不認罪,說不定還能給家裏人留一線生機。


    一旦認了,全家人就隻能一起下黃泉了。


    魏忠賢坐下來,不理周圍那些刑具和血跡斑斑的場景,微笑著說:


    “你一個禦醫,這樣硬撐不是辦法,還是認了吧,何必多吃這些苦頭,最後還不是得招。”


    “魏公公,求求您了,我真的不知道啊,我真的沒有對陛下不利的想法,我哪敢啊!”張禦醫哭喊著。


    “哎,堂堂太醫哭哭啼啼的成何體統。”


    “我也想放過你,可我放了你,誰能放過我呢?”魏忠賢歎了口氣。


    “在東廠,在大明,誰敢給魏公公您添麻煩呢?”


    “……”


    “在東廠,在大明朝,又有誰敢給你魏公公添堵呢?”


    “誰?”


    魏忠賢心裏的火騰地就上來了,手下這幫小子越來越不把他放在眼裏了,東廠是隨便什麽人都能亂闖的嗎?


    那四個大頭目都是吃閑飯的?


    管刑罰的千戶、百戶都死光了嗎?


    怎麽會讓人悄無聲息地混進來。


    幾個身影嗖嗖地閃了進來。


    “哼,你們這些西廠好大的威風,竟然敢私闖我的地盤,活得不耐煩了嗎?”


    魏忠賢生氣地說道。


    如果是別的事還好商量,偏偏是西廠!


    同行本來就是冤家,同為主上效勞的同行更是眼中釘肉中刺。


    明麵上鬥不過,暗地裏下絆子才是常事。魏忠賢相信,西廠的廠公也是這麽想的,畢竟他自己也是這麽計劃的。


    “魏公公火氣不小啊,話沒說兩句就要對我們西廠的人動手。”


    西廠的提督太監雨化田走進了牢房。


    魏忠賢正要頂回去,忽然看見雨化田後麵跟著的朱由校擺手示意,便把話咽了回去。


    他正要行禮,卻被朱由校攔住了。


    “小爺,你咋跑到這地方來了?”


    “有啥需要幫忙的,盡管跟老奴我說,我來辦。”


    “但這地方不吉利,小爺,你還是快回吧。”


    魏忠賢根本沒想到皇上會穿著平常衣服出現在這裏。


    “大襠,你都不害怕,朕這當皇帝的還怕啥!”朱由校說。


    魏忠賢心裏犯嘀咕:你不怕,我可是嚇得不輕,好不容易才從鬼門關那兒溜回來,你要再有個三長兩短,我可怎麽辦哦。


    “皇上,微臣真是冤枉啊!”


    張禦醫這時才反應過來是皇上親自來了,連忙大聲喊冤。


    “張禦醫,你在太醫院裏是第二把交椅,這次給朕看病,用藥的事兒,你沒少插手吧?”朱由校問。


    “臣絕對沒對皇上不利啊!”張禦醫連連喊冤。


    “可能你沒親手幹,這個朕相信,但你是禦醫,看不出來問題?”


    “告訴朕,朕隻是掉水裏了,怎麽被你們一治,差點連命都沒了?”


    “皇上,給您用了藥之後,發現您不但沒好,反而更糟了,臣也覺得有問題,提過不同意見。”


    “但徐禦醫說您是因為落水受驚,體內熱氣積攢,需要用點助火的藥,再喝點米湯調養就行了。”


    “臣雖然覺得不對,可也不敢反對,真是罪該萬死。”


    “徐禦醫的家人全都抓住了嗎?有沒有跑掉的?”朱由校問。


    “皇上,徐禦醫的小兒子兩個月前去了蘇州玩,現在還沒抓回來。”


    “老奴已經派人火急火燎地去蘇州追了。”魏忠賢擦了擦冷汗。


    “蘇州,蘇州,真是個好地方,可惜……大襠,你的人到蘇州,恐怕是找不著徐禦醫那老狗的親人了。”


    “帶朕去見見這位徐禦醫吧。”朱由校感慨道。


    一樣的審訊室,一樣的刑具,朱由校看著徐禦醫說:


    “徐禦醫,朕知道問你也許你不肯說。”


    “但你想過沒有,就算朕殺了你全家,背後操縱的人也會讓你們家留後,保證你兒子舒舒服服過日子,對吧?”


    “別幻想了,隻要我持續追查,那些蘇州的人為了保密,早晚要動手。”


    “你知道,什麽人能永遠保密?”朱由校這話直刺人心。


    “不可能的。”徐禦醫反駁。


    “你心裏有譜嘛,隻有死人才能永遠守口如瓶。”


    “你老實交代,或許朕能放你一馬,饒了你那還不懂事的小孫子一條命。”


    “以後雖不能大富大貴,但至少能平平安安活。”


    “不說也行,反正那些人,恨不得我早點死了,對他們有利。”


    “蘇州的那些人,朕是要清理的,就算多死幾個,朕也能找到他們。”


    “要知道,普通人發怒,不過濺幾滴血;帝王一怒,可是要橫屍遍野的。”


    “皇上,微臣知道錯了!”徐禦醫開口了。


    “其實你不講也行,朕不介意讓你嚐嚐全套刑法的滋味。”朱由校說。


    “求皇上饒了我孫子,他還隻會咿咿呀呀說話呢。”徐禦醫苦苦哀求。


    “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大襠,那就挑戶忠良的徐姓人家,讓他們收養孩子。”


    “至於幕後黑手,要仔細審問。”朱由校吩咐道。


    朱由校又下令:“東廠的,派人去,朕要那人的腦袋落地,讓他後悔沒早點自行了斷。”


    “臣遵旨。”


    雨化田恭敬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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