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楊總督一聽,火氣噌噌往上冒。


    許顯純卻更不把他當回事:“你什麽你,這麽簡單的道理都不懂,真好奇你是怎麽當上這個總督的。”


    他的話裏帶了幾分刻薄。


    “許顯純,許大人,許指揮使,別人怕你們錦衣衛,我楊某人可不怕那一套。”


    “你要說不出個合理的解釋,咱們這梁子就算結下了,咱們走著瞧。”


    許顯純冷笑一聲,“說你稀裏糊塗,不明白事理,你還真不認。”


    “我們錦衣衛的行動,是你能打聽的嗎?該你打聽嗎?”


    “我們是皇上身邊的親兵,隻對皇上負責。”


    “楊總督,你這手伸得太長了吧。”


    “許顯純,你別冤枉好人,我隻是問你為什麽殺害我的手下,又沒說要插手你們錦衣衛的事情。”


    作為漕運總督,有些界限他明白不能越界。


    “楊總督,你來得正好,我正想問問,為什麽你的手下會和盜匪勾結,背後是不是還有人在搗鬼?”許顯純反過來質問。


    “許大人,你胡亂殺人,還誹謗我們漕運總督府的人和匪徒勾結,你等著我參你一本吧。”


    總督大人清楚,再爭論下去也沒用,錦衣衛從來都是不認賬的主,還可能倒打一耙。


    對於參他一本,許顯純毫不在乎,有皇上的信任,再多的懲罰也傷不了他分毫。


    沒有皇上的庇護,不用懲罰他也自身難保。


    “要參我就來吧,罵我的,指責錦衣衛的,多一個不多。”


    “至於是不是亂殺,是不是誣陷,可不是你楊總督說了算。”


    楊大本覺得對方太小看他了,再談下去也沒意義,於是甩袖起身。


    “是不是亂殺,也不是你們錦衣衛單方麵能決定的,朝廷裏自有公斷。”


    “楊總督,做事要講證據,不是憑空猜測就能下結論的。”


    許顯純裝出一副好心提醒的樣子。


    這時,楊大本才猛然醒悟,錦衣衛做事哪裏需要什麽證據,他們想要的,證據自然會有的是。


    這次見麵不歡而散,楊總督難得硬氣了一回。


    但對許顯純卻束手無策,隻能匆匆回衙門,起草奏折,痛斥錦衣衛的惡劣行為和許顯純的囂張氣焰,然後就把這事暫且放下。


    畢竟,為了下屬,他已經和錦衣衛正麵衝突過,算是盡到了責任。


    這邊漕總督府的風波剛平,那邊因為人命案涉及的各方勢力又開始蠢蠢欲動。


    許顯純原以為海沙幫被教訓,抓了一些人,貨物也丟失了,很快就會有反應,不管明的暗的。


    沒想到,第一個找上門的竟是另一股力量!


    南都守備徐家的使者!


    ……


    徐文祿作為徐家的庶子,雖然無緣繼承家族大權,地位遠不如嫡長子,但在外人眼裏,這身份已經足夠讓人敬畏。


    靠著徐家這棵大樹,雖不能為所欲為,但做起事來總比旁人順利許多。


    本以為這輩子就這樣平平淡淡,雖無大作為,但也衣食無憂,誰知道竟然有人敢不給徐家麵子,殺了徐家的管家。


    一個管家的死是小事,丟的麵子可是大事。


    徐家家大業大,管家多得是,犯錯受家規處罰的不在少數,但從沒有人敢在外麵動徐家的人,哪怕是對上錦衣衛也不行。


    如果換成別的家族遇到錦衣衛,心裏自然會發怵。


    可錦衣衛碰到徐家,氣勢上先矮了一大截。


    南京城裏那些穿著飛魚服的,誰敢去捋徐家的虎須?


    一個都找不出來。


    徐文祿一出場,直衝著許顯純而去,其他人呢?


    在他眼裏,還不夠資格讓他親自搭理。


    他雖然不是天生的世子,但好歹也是國公府的公子,其他錦衣衛哪能入他的法眼。


    就連李百戶那樣的人物,在徐公子看來,不過是輕而易舉就能解決的小事。


    甚至犯不著徐家親自出手,錦衣衛內部自己就會處理好。


    為了一個小小的百戶,徐公子覺得,發個請帖就能擺平,他這次來的真正目的,是那幾十艘船和船上滿滿的貨物。


    徐公子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讓許顯純差點被茶水嗆到。


    他實在想不通徐家怎麽會放任這樣一個愣頭青胡作非為。


    在許顯純眼裏,徐文祿這純粹是在胡鬧。


    不僅要按照錦衣衛的規矩處置李百戶,還大開口要船要貨,他以為自己是誰?


    錦衣衛是隨便能指派的嗎?


    還扯上徐家的關係,別說徐文祿代表不了徐家,就算徐家的世子親自來,也不敢這麽說話!


    這不是明擺著讓許顯純下不來台嘛。


    要是錦衣衛指揮使真的和哪個貴族有扯不清的關係,那幾個貴族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對許顯純來說,徐家的麵子、交情,一文都不值。


    當下,許顯純翻臉無情,直接把徐文祿趕了出去。


    至於運河裏的海沙幫船隻和貨物,早就被他轉手給了背後有西廠支持的漕幫。


    漕幫對海沙幫可沒什麽好感,這一轉手就能大賺一筆,哪有放手的道理。


    劉幫主甚至希望錦衣衛多來幾次這種操作,把海沙幫往死路上逼,說不定還能趁機搶奪原本屬於海沙幫的運河沿線鹽業生意。


    許顯純在揚州這一係列操作,撈了不少銀子,隨之而來的,是京城中彈劾他的奏折像雪花一樣飛來。


    這些奏折此時正擺在皇上朱由校的書桌上。


    朱由校隨手翻了翻,就丟到了一邊,不再理會。


    “二位愛卿還有什麽事要報告?”


    孫承宗、顧秉謙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漕運總督衙門、南京的貴族、地方官一起彈劾許顯純,這還算小事?


    看皇上的態度,顯然沒把這些當回事。


    “朕說,錦衣衛向來囂張,確實應該嚴格管教。”


    孫承宗開口說道:


    “錦衣衛囂張是囂張,但至少忠於皇上,那些文臣學者不囂張,卻搞出了個監國來。”


    朱由校冷哼一聲,岔開話題說道,“傳旨,信王府的長史,山東藩王有異心,立即處決。”


    孫承宗、顧秉謙無可奈何,皇上這段時間對文臣的不滿已經很明顯!


    稍有不順心,就拿信王府的長史開刀!


    至於抄家,倒是沒這麽做。


    畢竟涉及國家大事,長史家早就被查抄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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