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像被趕出家門的狗一樣跪在地上,皇太極雖然有些不忍心,但也明白權謀的厲害。


    “金議政,回去告訴李綜,如果再和明朝勾結,別怪本汗不客氣。”


    皇太極的警告響亮有力,議政金自點連連點頭,心裏卻清楚,這場和談的背後,是無休止的妥協和無奈。


    在這亂糟糟的時代,隻有強者才能掌握自己的命運,弱者隻能低頭認輸。


    “一定要讓他離開那個滿是海鳥的地方,趕快回到本汗的這裏來,本汗已經下達命令,讓你們準備船隻,我自己會帶領大軍,一起去攻打東江鎮。”


    金自點的額頭開始冒汗,嘴上答應歸順是一回事,幫助大汗去攻打大明朝、東江鎮,這可是完全不同的考慮。


    雖然他對東江鎮也沒什麽好感,但如果真的讓朝鮮的軍隊和東江鎮拚個你死我活,金大人心裏實在是難以答應。


    打贏了還好說,萬一輸了,李家王朝還能有安穩的日子嗎?


    東江鎮會輕易放過他們嗎?


    “怎麽,你們心裏不樂意,還有別的打算?”


    皇太極的臉色一沉,旁邊的親衛已經拔刀在手,粗魯的樣子就像野人一樣。


    金自點在心裏不停地咒罵,表麵上卻說:“大汗英明,不是我國不盡心盡力,實在是我國海軍實力不夠,怕拖累了大汗的大事業。”


    “沒事,打仗用不著你們插手,我們八旗的勇士足以擔當這個任務,你們隻需要造好船,幫我勇士順利上島就行。”


    金大人默默不語,心裏暗想:“野人終究是野人,他們的頭領也擺脫不了那種野蠻的氣息,輕飄飄地說要上島,可關鍵是怎麽安全上島啊。”


    既然勸不動,那就造些看起來唬人的船,敷衍一下吧。


    能把這些所謂的勇士送上島自然是好,如果送不上去,被明朝的堅固船隻和強大火炮摧毀,你們八旗的勇士不怕死,我們李氏王朝又何懼損失幾個小老百姓呢?


    皇太極沒察覺到金自點心裏的小算盤,要是知道了他的真實想法,怕是從流鼻血變成吐血了。


    見金大人沒說話,他又接著說:“將來,你們朝鮮要按照我們大清的製度,建立八旗,有戰爭就跟著我們的鐵騎一起出征,”


    稍微停了一下,他又加了一句:“所有需要的糧食和武器,都要自己準備。”


    金大人嘴上說著“是”,心裏卻罵開了鍋,這野人哪有大明那樣的氣度,大明幫我們抵抗倭寇的時候,都是自帶糧草兵器,怎麽輪到為你們而戰,反而成了我們要自己準備一切。


    金大人覺得憋屈,但又覺得這似乎也沒什麽不對,曆來不都是這樣嗎?


    皇太極看金自點答應了,這才放過了朝鮮,說:“以後,要按時向盛京供應糧食和銀兩。”


    說完,騎馬揚鞭,得意洋洋地離開了,心中充滿了壯誌豪情!


    朱由校,我皇太極再次崛起,等我征服了林丹汗,統一了蒙古各部,那時候再和你一決雌雄。


    夢想著馬蹄聲遍布中原,天南地北都被我們的馬蹄踐踏,一統天下,為大清奠定萬代基業!


    激情澎湃間,熱血上湧,鼻血更加厲害,皇太極隻覺得天旋地轉,最後從馬上摔了下來。


    昏迷之中,恍惚聽見有人在叫“大汗”。


    領議政金大人見主子走了,態度恢複了以往的高傲,不再跪拜,正想回去稟報李綜,卻親眼目睹大汗意外墜馬。


    金大人驚訝之餘,暗自擔憂:你這個胖子摔死了是小事,剛才談好的條件還算不算數?


    如果不算了,我們朝鮮就危險了!


    金大人還沒來得及整理思緒,傳信的士兵已經飛奔而來,“大人,王上緊急召喚您回宮。”


    “回宮?那這裏怎麽辦?”金大人不明白李綜為什麽又要這樣做,這時候召回,以前的努力不就都白費了嗎?


    “大人,快回去吧,和清人談判的事泄露了。”


    “混賬,那可是大國,怎麽能叫‘清奴’?”金大人責罵道,“一定是那些親近明朝的人又在背後搞鬼,不願意和大國結盟。”


    “不對,是大明的軍隊打過來了,”使者急忙報告,“大明的艦隊已經開始攻擊我國的船隻,說這是對我們背叛大明的懲罰,如果我們真的和清奴和解,就要切斷我們出海的路。”


    金自點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清人的八旗蠻橫無理還說得過去,畢竟是不開化的野人。


    但大明作為我們朝鮮的母國,文明的典範,怎麽能做出這樣背信棄義的事?


    曾經說過我們是不侵犯不掠奪的國家,以前幫助作戰都是自備糧草兵器。


    “大明,你變心了!”


    使者不死心,追問:“領議政大人,現在該怎麽辦?王上還在島上,如果不聽大明的話,恐怕王上的安全都成問題了!”


    “聽了大明的命令,大清就會放過我們嗎?”金大人反問,眉宇間滿是無奈和淒涼。


    “這到底是咋回事?”信使一臉迷糊,像掉進了雲裏霧裏,摸不著頭腦。


    金大人抬頭望著天空,心裏默默念叨:管它風吹日曬,大明還是大清,不過就是換了個馬甲的凶猛野獸罷了,東邊那巴掌大的小地方,也不是啥善良角色。四周瞧瞧,金大人感覺自己就像被狼群圍著的小羊,隨時都可能被撕得粉碎,活下來的艱難,可真是一言難盡啊!


    ………


    “老天爺,我已經拚盡全力了啊!”金大人對著天空大聲吼叫,胸口憋著的怒氣快要把鍋蓋頂翻了,無可奈何和錐心之痛混在一起,攪得心裏五味雜陳。


    有人傷心,就有人偷著樂。跑腿老手李自成,心裏別提有多美了。任務完成,他披星戴月往家趕,一想到家裏的嬌妻,心裏就像被溫暖的陽光照耀,腳下的步子不自覺地加快了。


    可李自成怎麽也沒想到,那個日夜思念的溫馨小窩,竟然給他準備了一頂沉甸甸的綠帽子。


    看見地上那灘血裏纏在一起的兩個人影,李自成的怒火燒到了頭,一下就滅了,冷靜重新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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