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汗,兒子不是不懂道理。”


    “如果我們不先動手,繼續和明朝那幫家夥糾纏,用不了幾年,我們可能就沒力氣再打了。”


    豪格的話裏帶著點無奈。自從父汗那次摔傷後,他好像也失去了以前那種敢闖天下的勇氣。


    比之以往更甚!


    皇太極輕輕地拍打著已經沒什麽感覺的左腿,眼神裏透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我胸懷大誌,想要讓我們的鐵騎征服中原,馬蹄聲在長江邊回響,這個願望還沒實現,怎麽能輕易放棄呢?”


    “想一下,馬蹄聲如雷貫耳,回蕩在中原大地,夢中再現昔日豪情,想象著在長江邊飲水戰馬!那是怎樣豪情!”


    “隻可惜,時運不濟,命運弄人,我這個大汗也隻能空懷壯誌了。”


    皇太極言語間帶著遺憾,眉宇中隱隱透出英雄氣概和無奈之情。


    “大清的八旗軍隊聲名顯赫,涵蓋了滿洲、蒙古和漢人,但真正能披甲上陣、無堅不摧的又有多少呢?”


    豪格言辭犀利,眼神裏閃爍著深沉的思考,“漢人八旗也就那麽回事,對付李氏朝鮮那樣的或許還能一戰,一旦遇到硬仗,恐怕還需要分兵保護他們的安全。”


    “蒙古和滿洲的八旗還保持著英勇之風,但也各自有著盤算,這種力量的博弈,最終還是得依靠我們滿洲的勇士們。”


    皇太極目光深遠,眺望著遠方,輕聲說:“你已經不再是那個不懂世事的孩子了,能考慮到這些,我很是欣慰。”


    “可是,你有沒有仔細想過,那龐大穩固的大明,底蘊是多麽地深厚?”


    “大明誇口說有百萬裝備精良的士兵,還有數百萬駐守各地的衛所軍隊,人口數量是我們的好幾倍。”


    皇太極語氣溫和,卻難以掩飾心中的沉重壓力。


    “那些衛所的兵,我不放在眼裏,但根據內地的情報,近年來朱由校一刻不停地在擴軍備戰,光是他的親軍就有二十萬,甚至接近三十萬。”


    他輕輕歎了口氣,每個字都顯得沉重無比:


    “如果世事沒有變化,僅憑我們的力量,怎能撼動他們分毫呢?”


    “既然硬碰硬不行,那就用時間換取空間,等待時局的變化。”


    皇太極的目光仿佛穿越了時間,好像已經預見了未來的轉機。


    “作為君主,不僅要勇敢,更要有堅韌。”


    “今天的忍耐,是為了以後的反擊,等待合適的時機。”


    豪格眉頭微鎖,追問道:“父汗,這樣的拖延策略,還要持續到什麽時候呢?”


    皇太極表情複雜,既帶著失望,也夾雜著無奈:“等到南洋那邊再次風起雲湧的時候,就是我們的機會了。”


    “南洋……”


    豪格略顯迷茫,那片遙遠的土地在他心裏並沒有太多的牽掛,但皇太極的話讓他不由自主地凝神傾聽。


    “大明已經把紅毛夷人趕出了南洋,看起來局勢已定,但是巴達維亞的變故,卻顯露出了其中的玄機。”


    皇太極的語氣充滿自信,“早年間,大明會不會自己去攻打巴達維亞呢?


    “肯定不會。”


    豪格迅速回答。


    “但現在不同往日,大明不但攻下了巴達維亞,還把它改名叫了新福州,他們的野心不小,占領一個城市還不滿足,後麵必定還有更大的圖謀。”


    皇太極的分析像一把利劍,刺破了重重迷霧。


    “大明每擴張一步,對手就增加一分,對手多了自然就會混亂,亂了就有可乘之機。”


    “到時候,就算大明再強大,又怎麽能毫發無損地抽身而出呢?”


    皇太極站起身,步伐堅定:“到了那個時候,我將率領八旗的精英騎兵,如狂風掃落葉一般,馬蹄所到之處,都將變成我們的領土,給朱由校致命一擊。”


    “兒臣明白了,父汗。”


    豪格的眼神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關外地域遼闊,遼東土地肥沃,即使他們慢慢侵蝕,壓縮我們民族的生存空間,我們也能沉著應變。”


    皇太極的話透露出從容和策略,“戰鬥必須勝利,但要保證我們八旗的血性不失,你必須明白什麽是當務之急。”


    “兒臣領命,會不定時派遣偵察兵,騷擾他們的屯田,讓他們不得安寧。”豪格語氣堅定,胸有成竹。


    皇太極滿意地點點頭,重新坐回榻上,神色略顯疲憊:


    “趁著我還能支撐,你必須勤奮學習,刻苦訓練,我的身體狀況,誰知道能維持多久呢?”


    “父汗福澤深似海,兒臣此言非虛。”豪格懇切地說。


    此時,在遙遠的馬尼拉,關於大明的話題也同樣火熱。


    街頭巷尾的議論雖然無關緊要,但在權勢人物的考量中,意義重大。


    馬尼拉的總督科奎拉麵對明軍的強大,內心震撼不已。


    巴達維亞的快速敗落,讓他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


    如果明軍侵犯,馬尼拉又能堅守多久呢?


    這些都是困擾科奎拉,讓他夜不能寐的憂慮。


    南洋的波動,正在悄然改變著世界格局。


    在那片南洋的海上,科奎拉總督站在那兒,眼睛遠遠望出去,眉頭擰成了個疙瘩,可心裏頭卻藏著一抹不易發現的冷笑。


    就因為巴達維亞輕率地惹惱了華人區,結果引來西謝星凶猛的報複,而馬尼拉的曆史書上,這同樣的教訓已經上演了兩回。


    這一切怎能讓科奎拉不憂心忡忡呢?


    好在,大明帝國拿下巴達維亞之後,忙著安頓那些無家可歸的子民,還對紅毛夷剩下的據點宣了戰,這一來,給馬尼拉搶出了點兒喘息的機會。


    科奎拉心裏門兒清,現在大明還沒把槍口直接對準自己,這段暫時的平靜已經是難得的寶貴。


    他在心裏暗自慶幸,沒讓自己卷進大明和外邊世界的亂麻裏,至少給馬尼拉搶來了時間,可以好好規劃將來。


    眼看著大明的戰船跟破竹子似的,一路橫掃南洋,科奎拉表麵上愁容滿麵,心裏卻是樂開了花。


    荷蘭人多疼一分,大明和荷蘭之間的裂縫就多裂開一寸,戰爭拖得越久,馬尼拉的戰略機會就越多。


    “總督大人,咱們的商船被明軍襲擊了。”


    侍衛急匆匆地跑來報告,科奎拉輕輕歎了口氣。


    南洋那片浪濤裏,一個新的捕食者已經醒來,像一頭巨大的鯊魚。


    可這時候,大明正陶醉在征服的喜悅中,盲目的,衝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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