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沒有想過,不服從命令的後果?大明會怎麽看柔佛,又會怎麽應對?”


    阿布杜爾心頭猛然一驚:“就算我們不肯出兵,又能怎麽樣呢?大明帝國已經身處四麵危機之中,難不成他們還真敢揮軍東進,直接來攻打我們大柔弗的土地嗎?”


    “我實在不清楚,也不敢隨便去試探他們的想法。”


    說完這話,阿布杜爾心裏不由得對國王的智慧產生了一絲疑問。


    “也許,為了削弱對手,大明會選擇暫時按兵不動。”馬哈德沉聲說,“但我更擔心的是,他們會拿我們開刀,殺雞給猴看,如果我們不聽命令,而大明卻無動於衷,別的國家豈不是都會跟著學樣?”


    “我怕大柔弗反而會成為大明用來嚇唬其他諸侯的犧牲品。”


    阿布杜爾想反駁,但轉念想了想,國王的話確實有道理,一時間找不出話來辯解。


    而且,這麽一說,阿布杜爾心裏的擔憂也更加重了。


    不過他心裏還是有些不甘。


    “一旦踏上戰爭的道路,我們就再也回不了頭了。”


    “保持中立,兩邊都不討好,和那些西洋外國人聯合,我們大柔弗究竟能得到多少好處?”馬哈德反問道。


    “但如果我們依靠大明,萬一他們在南洋遇到挫折,我們又該怎麽辦?現在的情報顯示,大明的各個要塞頻繁遭到襲擊,自己都顧不上了,未來怎樣誰也說不準。”


    阿布杜爾憂慮地說。


    “依靠那些西洋人又能期望什麽?即使僥幸贏了,恐怕我們大柔弗也會變成他們的盤中餐。”


    國王的語氣裏帶著決絕,“反過來,如果跟隨大明,那麽勝利的果實我們可以共享,大明吃肉,我們大柔弗至少能喝口湯,不是更穩當嗎?”


    “你真的覺得,大明會小氣到連湯都不願意分給我們?”


    “如果大明在南洋受阻,怎麽辦?”阿布杜爾繼續追問。


    “大明的基礎堅固無比,南洋一個地方的失敗影響不了大局,再說,那些西洋人已經快撐不住了,拿下馬六甲,對他們來說就是最後的拚命。”


    國王自信滿滿地說,“到了那個時候,馬六甲可能不用打就投降了,自然成為我們大柔弗的一部分。”


    阿布杜爾無話可說,國王的決定已下,隻有服從。


    而安東尼的平靜隻是短暫的,城堡外再次響起了淒厲的號角聲,還有更加激烈的戰鼓聲。


    “他們為什麽不顧生死,一再冒險?”安東尼站在城牆上,自言自語。


    城牆下,明朝軍隊排列得整整齊齊,隨著鼓聲一步步逼近城堡。


    前麵數萬士兵肩扛雲梯,推著攻城器械,那悲壯的號角聲中,攻勢看起來不可阻擋。


    “大柔弗,怎麽敢這樣輕舉妄動?”安東尼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有什麽不敢的?熱遮蘭失守,南洋各地的據點相繼淪陷,巴達維亞也被輕易放棄。”


    副官一臉愁容,“事實是,大明已經大軍出動,後勤無憂,不需要長途跋涉運送軍力。而我們,又該怎樣應戰呢?”


    “立刻集合所有能拿起武器的男人和女人,組建預備隊。”安東尼果斷下令。


    “將軍,這實在太瘋狂了。”


    “瘋狂又怎樣?除了拚盡全力保護我們的城堡,我還有什麽辦法?”


    “你難道想看到巴達維亞的悲劇在這裏重演嗎?”安東尼眼神堅定,“沒有援軍,兵力不夠,年輕人也不多,如果不讓他們武裝起來自衛,我們還能怎麽辦?”


    “或者可以試試和大明談判,這裏並不是華人聚集地,我們沒有和他們結仇。”


    安東尼沉默了一會兒。


    “或許你是對的,但我不能冒險,一旦放下武器,生死就由不得我們了,我不能用大家的性命去賭敵人的仁慈。”


    副官的手如同閃電一般,猛地拍在安東尼長官的肩頭,“長官,咱們連給她們多備些武器都感到力不從心啊!”


    “很快就會有轉機。”安東尼的語氣堅定,不容質疑,“現在,出發吧。”


    城牆外麵,明朝軍隊的炮聲震耳欲聾,城牆上也隨即騰起了熊熊大火,火焰與鋼鐵交織成一幅激戰的畫卷。


    柔佛王的貼身侍衛長吹響了號角。


    瞬間,萬馬齊鳴。


    柔佛士兵扛著雲梯,怒吼著向城堡蜂擁而至,像是一股勢不可擋的洪水猛獸。


    安東尼矗立城牆之上,眼前是一波波如潮的攻擊,心中悲痛,不由得閉上了眼睛。


    馬六甲,這座曾經固若金湯的要塞,如今已是危如累卵,淪陷似乎隻是早晚的問題。


    他想不通,巴達維亞的那些缺乏遠見的決策者為何要挑起和大明帝國這場無謂的戰爭,又為何模仿粗暴的馬尼拉,對華人居住區施以壓迫。


    愚蠢的決策已經讓他們自食其果,卻又把這爛攤子丟給了無辜的人們。


    安東尼更難以理解,祖國的貴族到底在搞什麽名堂,他們派一群無知之徒來管理遠東的殖民地倒也罷了。


    而當災難降臨時,卻不見任何援軍的身影。


    難道他們不知道失去馬六甲意味著什麽嗎?


    他不曾知曉,在遙遠的東方動蕩的同時,自己的家鄉也在經曆著翻天覆地的變化。


    回溯幾年前,“勇士號”商船滿載著遠東的珍品——絲綢、香料等。


    它穿越波濤洶湧的馬六甲海峽,迎戰風暴,躲避海盜,跨越遼闊的海洋,向著歐洲大陸挺進。


    博克船長將所有的希望押在了這艘中型武裝商船上,“勇士號”憑借其新穎設計和速度,在商海上獨領風騷。


    對於博克來說,處在戰火之中的巴達維亞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他不需要拚命,也不需要卑鄙手段,隻需比別人快一步,而這正是“勇士號”的拿手絕活。


    為了追求極致速度,補給時,“勇士號”不惜重金請女子到碼頭為水手服務。


    以此節省水手自行尋找的時間,雖然船長擔心女性上船會帶來不幸,否則他甚至願意讓水手永不離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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