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公,你想去外麵的世界看看嗎?”


    “年輕的時候想過。”蠻公想了想才說。


    “每個人都有年輕時,所以每個人對外麵世界都有著不同的好奇和渴望。你們為什麽不鼓勵他們走出去看一看,闖一闖。”


    “離開這片大地會失去蠻神賜福,會遭遇不祥。這位辛巴就是例子。”


    “戰爭會死人,離開荒域也會死人,你該給他們選擇的權利。”


    “死亡對我們來說並不可怕,隻是回歸大地,回歸神明的懷抱。”


    “我能理解你們保存傳承的用心,可是創造傳承不是比接受傳承更偉大嗎?你有沒想過,你們畫地為牢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那樣,穆林陷入良久思考。格局不同,注定你看問題的高度不同。


    “我不是慫恿蠻士都離開荒域,我意思是天地遼闊,你們用戰爭的方式來解決問題,狹窄了。想要資源,外麵有的是。點燃熱血,拳頭可以打在外族人身上。英雄故事,外麵的故事隻會更加傳奇。”


    “你說得有道理,但不是我一個人能改變現狀的。”


    周川並非要幹涉戰爭,而是作為旁觀者,覺得他們可笑可悲。蠻神劃了一塊福地,他們就必須世世代代生活在這裏,這不是畫地為牢又是什麽。


    隻有走出去,才能領悟自由的可貴。


    隻有走出去,才能接受新文明,創造新的傳承。


    隻有走出去,同胞之間就不會為那點小利益,犧牲整個部落。


    穆林說死亡不可怕,但周川認為生命誠可貴。這場仗打完,隻有一半人能活下來,最多。


    “本該不問你的,但如果換做是你,麵臨戰爭,你會怎麽做?”


    “那我就直說。森林這麽大,你完全可以跟大莫講和,一人一半。”


    “一人一半?”這想法穆林想都沒想過。


    “柴達木部落三萬人,塔裏木部落七千人,加起來不到四萬人。中原一個主城,麵積不及森林的千分之一,卻能容納上百萬人。你們霸占森林,其實隻能使用森林很小麵積,很少資源。”


    “可是,沒有戰爭古神熱血燃燒不起來,失去戰意的古神難成大氣。”


    “這還不簡單,部落裏頭,和部落之間發起挑戰賽,賭上賭注,一樣會激發大家的鬥誌。還覺得不夠凶狠,那就派去獵殺凶獸,派去曆練。”


    蠻族的文明落後人族太多,所有周川的這些經驗聽起來高級。穆林突然明白,神明為什麽指引他。


    “人族公子,你可願意跟我走一趟,去見大莫?”


    周川的決定,便是神明的決定,穆林一直在等,如今等到了。


    這個邀請周川於情於理都要去,找到大莫一直是此行的第一目標。


    “蠻公,我有個不情之請?”


    “公子,你直說就是,不用跟老頭客氣。”


    “白虎跟我有緣,希望你能割愛。”


    “呃……好吧。”


    為了得到白虎,蠻公可謂費盡心思,下了血本。他有意將白虎培養成守護獸,要是一般人索要,他自然不願意拱手相讓。


    當日,穆林便解除掉白虎身上的九層封印。


    恢複自由的小花,有些高興不起來。這意味著,他不能找穆林報仇,先前是那樣恨他。意味著,他要告別真心待他的阿素。意味著,他欠周川一個天大人情。


    “你是怎麽做到的,當年他為了抓我,可是賠上了身家老底,虧得他肉疼?”


    “哦,我說你是我跟班的跟班,他就還我了?”


    “……”跟班的跟班,超級小弟?


    “我不是那丫頭,你當我傻呀!”


    “信不信由你。”


    “你真是個神奇的人,我現在有點明白天哥為什麽賴上你。”


    一開始,白虎認為周川拿出豐厚籌碼,把他贖回。後來發現周川並沒給他種下烙印,也沒那本事,如果是一樁買賣的話,周川未免虧大了。其次,周川又能給穆林什麽滿意籌碼呢?


    “小花!小花你別走!”阿素得知阿公將白虎送給周川,第一時間跑來。


    大家以為阿素沒有眼淚,是錯的,隻是沒到傷心時。阿素抱著小花,哭得稀裏嘩啦,半個部落都聽見。


    窒息的愛,讓小花感動,但更多的是難受。


    蠻公要去跟塔裏木談判,不能一個人去,也不能他一個人說了算。要說服塔裏木,先過自家部落這一關。


    然而,事情極為不順利。大家準備好決一死戰,熱血都點燃,現在說不打了,坐下來講和,誰受得了。要是蠻公高高在上,人家有理由懷疑他是塔裏木安插的臥底。


    而且,割讓一半森林土地,等於投降輸一半。此舉,乃恥辱之舉,會成為曆史罪人。


    古往今來,沒有投降的古神,隻有戰死的古神。


    “我不同意!”


    反應最激烈的要數文通,自家兒子。文通為這場仗準備了許久,廢寢忘食,機關算盡。


    這場仗打不打,怎麽打,一直被他攥在手裏。


    蠻公武道天賦高,卻是個不不愛管事,不擅管理的人。平日不管事,在長老那裏失去了權威。


    三言兩語,他是說服不了早已熱血沸騰的戰士。


    周川也看到他的窘狀,沒日沒夜地找人攀談,苦口婆心。感覺好不容易說服一個,第二日又打回原形,人家不接受投降輸半。文通比他老子更擅長遊說,更擅長鼓動人心。


    難呀!以致跟周川約定好的時間,一而再地拖延。


    “看來,不說服這個文通,這場仗還是會打起來。”


    這日,文通召集數位長老前往百獸園,給子民派發契約獸。


    “站住!”周川來勢洶洶,叫住他們。穆林在他身後,腰是彎曲的。


    “是你……”飛音他們四人,其實給文通印象最深刻的是周川。滿腹壞水,便是文通對他的印象。


    “蠻公!”長老們見到蠻公,尊敬地行部落禮。


    穆林木訥的樣子,謙卑地站在周川身後,內心流淌的是愧疚。


    “阿爸,你怎麽來了……講和的話,你不要再說了。”文通對穆林的舉動感到奇怪。先前,他渴望蠻公活動起來,如今卻非常反感。


    “我今日來,不是跟你們商量,是命令你們,聽從蠻公的吩咐。”周川趾高氣揚,讓文通脾氣暴走


    “你是什麽玩意,竟然敢在我們麵前大言不慚,是不是活膩了!”文通怒目瞪向,拳頭握緊。


    長老們不認識周川,但此時對他極不討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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