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染顏覷著他,眼中笑意半點都不收斂。


    鳳棲梧盯著她手裏的酒水,又掃了眼剛給她遞酒的淸倌兒,眉目輕擰,嗓音冷鷙:“你如此輕車熟路,是已經來過好幾趟了?”


    廂房裏,馨香嫋嫋,笙歌繾綣。


    可鳳棲梧脫口而出的話,卻如冰凍三尺,頃刻就叫人遍體生寒。


    溫染顏搖曳著酒盞,絲毫不受影響地笑道:“你怎麽盡說些胡話呢?這地方我也是第一次來,如今,我們鎖在一起,我想玩的、想看的,便隻能跟你一道分享了。”


    “你現在沉著張臉,是覺得這些淸倌兒怠慢你了嗎?”


    說罷,她扭頭朝淸倌兒示意。


    淸倌兒心中明了,當即端著一盞酒水,一搖一曳地朝鳳棲梧的方向走去,他腳踝銀鈴一步一響,全身上下沾染著塵俗的胭脂氣,魅卻俗,但也足夠勾人。


    “客人,來杯酒水吧。”淸倌兒停下腳步,將酒水遞到鳳棲梧手邊。


    鳳棲梧盯著那杯酒水沒接,雙瞳黑幽幽的,周身肅殺銳氣縈繞,震得淸倌兒險些腿軟倒地。


    “好好的酒水,怎麽不接呢?”溫染顏換了個姿勢。


    她雙腿交纏,單手輕枕,一雙媚眸似笑非笑地覷著鳳棲梧,麵上滿是戲謔。


    鳳棲梧:“……”


    自己親手戴上的金鎖,就算嚐到了苦果,也要笑著吞下去。


    況且他也不苦。


    “這酒水瞧著沒滋沒味,有何好接的?”鳳棲梧回望著她。


    突的,他微薄的紅唇勾起一抹森然妖異的笑,“天色夜晚了,我覺得這春風館還是早些閉門歇業的好。”


    溫染顏睨著他,略帶著幾分好笑:“歇業?如何歇業?”


    她俯身,撚了一顆掛著水珠的葡萄,端看他如何作妖。


    鳳棲梧二話不說,直接抽出腰間長劍。


    出鞘長劍銀光流溢,錚錚破風。


    他隻是隨手一揮,淸倌兒手中的酒盞便被劈得四分五裂,酒水頓時漏了一地。


    淸倌兒目瞪口呆地立在原地,好半晌都沒反應過來。


    鳳棲梧再度劈空一揮,一道道劍氣像是蝴蝶穿花,伴著強大的內勁翩翩而至。


    刹那,廂房內的縐紗被狠狠蕩開,四麵牆壁哐當搖晃,桌椅果盤傾倒在地,便是鋪著長毯的地板也隱有裂開的痕跡。


    僅僅隻是一劍,就弄得滿地狼藉。


    正在扭動軟腰的淸倌兒們見狀,當即就被嚇得花容失色,扯開著嗓子大喊大叫起來。


    “救命啊,殺人了,殺人了——”


    “媽媽救命,有人來砸場子了——”


    一大波人烏泱泱地就瘋跑了出去,驚叫之聲在館內回蕩,震耳欲聾。


    鳳棲梧長身而立,手中的長劍在光火下映出凜然華光,他隻不過用了三成功力,就把人給嚇退了,還真是一群廢物東西。


    屋內所有東西都傾倒落地,唯有溫染顏斜躺著的椅榻還好端端擺著。


    她倚靠的姿勢未變,手中的酒水也拿的很穩。


    鳳棲梧隨手彈了彈劍鋒,遺落的一道劍氣呼嘯凝轉,須臾,溫染顏手中的酒盞也被劈得四分五裂。


    溫染顏:“……”


    礙眼的東西全都沒了,鳳棲梧唇角上揚,笑得愈發舒心愉悅:“便是這樣的歇業,有此一事隻怕膽小的全都跑光了。”


    溫染顏從椅榻上起身,失笑的同時,免不得又上下打量了他幾眼,“歇業?明明就是搞事之舉……膽小的客人是跑了,但館裏的媽媽會帶人過來把你活剝了。”


    話音剛落,就聽到門外傳來幾道腳步聲,氣勢洶洶的。


    是春風館的打手們來了。


    “那便隻能跑了。”鳳棲梧一把攬住溫染顏的細腰,破窗躍出。


    離開時,還丟下了一錠銀子。


    雲遮月隱,孤星依舊。


    本是人聲鼎沸的市集,如今人潮散去,漸漸都歸家去了。


    隻是長街巷口忽而多了重兵巡邏,苗軍穿著黑甲,持著刀劍,遠遠望去黑壓壓的一片,還透著幾分殺伐的森然嚴肅。


    “看啊,這些都是要殺你的人。”溫染顏斜坐在房簷上,風卷起她的衣袂,一截凝白皓腕上金鈴曳動。


    鳳棲梧坐在她身側,眉眼含笑,語調懶散:“剛才鬧出那麽大動靜,想來,我們的蹤跡就快被發現了。”


    說罷,他不急不緩地擦拭著劍鋒,眼簾垂落時,眸底的幽光閃爍起伏,不知是想到了什麽,他的薄唇戲謔勾起。


    “你這不走不動的,是想等死嗎?”溫染顏踢了踢他的小腿。


    鳳棲梧將劍鋒橫了過來,刹那,銀色劍光流轉時,一道利箭撕開長空的呼嘯之聲如同近在耳前。


    “看,已經來了。”


    鳳棲梧長劍揮舞,頃刻,就將劈空而來的利箭打落在地。


    溫染顏朝下一看,便見四麵長街全部湧入了黑甲苗軍,登樓高處也藏匿著些許弓箭手。


    為首的仰雪練一襲鎏金華服,坐於登高樓閣,一邊品著茶水,一邊往這邊看來,他神色淡淡的,眸色亦如風般清雅縹緲。


    而樓閣內並非隻有他一人,阿史那跋坐在他的左側,摩柯蓮華坐在他的右側,兩人都望了過來,將目光落到了鳳棲梧身上。


    溫染顏側眸,莞爾笑道:“鳳棲梧,你的人頭果然值錢,他們沒閑著竟都來了。”


    “既如此值錢,那你可得好好守著我。”


    鳳棲梧對著她說笑,眼角的餘光卻如利刃般猛地朝他們射去,待看到死而複生的仰雪練,他並不驚訝。


    苗疆的蠱蟲千奇百怪,能讓其死而複生並不奇怪。


    倒是另外兩人,跟仰雪練勾結得明明白白,就不怕他如蠱蟲般翻臉咬他們一口嗎?


    幾人目光交匯,無聲對峙,空氣中迸發出壓抑的冷魄感。


    “殺。”仰雪練無一句廢話,擲地有聲。


    他淡下眉眼,又說:“能奪鳳棲梧人頭者,加官進爵,賞黃金萬兩。”


    此番言語振奮人心,苗軍們叱吒著朝鳳棲梧的方向進攻而去,萬千利箭也如春雨般細密落下。


    孤寒夜月,空氣中隻剩下利刃交鋒的尖銳清嘯聲。


    鳳棲梧劍氣橫掃,威懾八方。


    溫染顏身法詭譎,遊刃有餘。


    利箭細密如雨,一瞬恍若有雷霆空絕之勢。


    在逼人的殺機之下,鳳棲梧忽而攬住了溫染顏的細腰,帶著她退到了安全之地。


    “你沒事吧?”溫染顏愣怔,用見鬼一般的表情看著鳳棲梧。


    這人怎麽回事?


    剛才那些利箭軟綿綿的,她隨便就能躲,他突然插手做什麽?


    溫染顏一仰頭,就看到鳳棲梧眸裏忽明忽暗,碎光閃爍。


    一看就沒安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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