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奴和阿錯興衝衝回來的時候,看見兩隻巨大的黑色獒犬蹲在門外,對著他倆猛搖尾巴,屋裏劉仲和雲丹抱著小白虎,對著兩個一模一樣的阿依族男孩發呆。


    那兩男孩看見阿奴,立馬興高采烈的撲過來:“阿奴瑪,你回來了。”


    “看看,我抓到的。”一個手上拎著一隻奄奄一息的美麗小鳥炫耀。


    另外一個嗤之以鼻:“抓這個算什麽能耐,我獵到一隻雲豹。”


    “是你獵的麽?不害臊。”


    “反正我有份,你那時嚇得腿都抖了。。。”


    “誰會怕那東西。”另一個大怒。


    眼看就要打起來,劉仲結結巴巴的問:“你哥哥?”肯定是,他們一家都長得很像他們的阿媽美蒂。其實整個阿依族人的五官形狀,甚至臉型都很像,隻是氣質各有不同。阿錯一身陽剛之氣,一眼就可以分清,這兩個一摸一樣的男孩,像是男版的阿奴,他們許是年幼,帶著一股雌雄莫辯的味道。


    阿奴點頭:“我哥哥,雙胞胎,十三歲,還有兩個弟弟,一個叫阿坤五歲,一個被送給達果的阿爸了。”大概達瑪是想緩解一下兩族的矛盾,可惜,看金杜氣勢洶洶的模樣,似乎沒有起到效果。


    她指著一個說道:“他叫可羅,平常叫他阿羅。”指著另外一個:“他叫都藍,平日裏都叫他阿都。”


    兩少年對著他們笑,一口白牙亮閃閃的,晃暈了劉仲和雲丹,他們半天也沒認出誰是誰。


    劉仲決定轉移話題:“你們的名字是什麽意思啊。”


    阿奴皺眉:“我的名字很長的,說了你也聽不懂。”關鍵是發音轉換成漢語真真難聽,她隻好說:“翻譯過來就是‘明亮的月光送給伽末家的小仙女’。”


    劉仲吭哧吭哧笑起來,阿奴橫了他一眼:“那你的名字呢?”敢笑她?仲不就是‘老二’的意思,很有歧義啊。


    劉仲撓撓頭:“這一輩我是第二個,太子哥哥是老大,他叫劉伯。”


    這回輪到阿奴捧腹:“哪有這樣省事的,平日裏你們不得叫他阿伯,哈哈。。。”


    耶?不對。“粽子,你不會是,那個,其實你是皇帝的兒子吧?”否則為什麽跟著太子排行,這就可以解釋為什麽梁王沒有半點父子之情,而皇帝對他很好了。


    “亂說什麽!我們漢人起名,宗族之中本來就是這樣排行的。”這回劉仲發火了。


    見他眼睛睜得圓圓的,真的生氣了,阿奴很不好意思:“那個,嗬嗬,我胡說,你別放在心上。”阿奴終日YY一些有的沒的,口沒遮攔,終於踢到鐵板。


    劉仲拂袖而去。


    那雙胞胎又湊過來:“別理他,敢給阿奴臉色看,哼哼。”言下之意讓阿奴頭皮發麻,她皺眉道:“別亂來,他是貴客。”阿奴本想說劉仲身份貴重,也很值錢,想想雙胞胎對錢對等級沒有概念,正在想說些什麽才能讓兩個哥哥放過劉仲,轉眼看見雲丹欲言又止,這人臉皮厚的像城牆,居然有難以啟齒的事情,她的注意力又被轉移了。


    雙胞胎之前跟著村子裏的成年男人去野外試煉,今日才回來,急著看阿奴,連父母那裏都沒有報道。阿依族不像有些民族對雙胞胎那樣當做是索債鬼排斥,反而因為祖先有一對雙胞胎,就把他們當吉祥寶,待遇比阿奴和阿錯不知道好多少。這兩個被寵得見樹踢三腳,放在中原就是高衙內之類的人物,到處惹是生非。之前還因為劉仲是外人,對他很好奇,此刻見他居然敢欺負妹妹,哪裏咽得下這口氣。人說雙胞胎都是前世的冤家,兩人日日爭吵,默契也是一等一的好,此時互相打個眼色,顧不上跟阿奴敘舊,一溜煙跑去找劉仲晦氣。


    雲丹這裏支支吾吾,連阿錯都好奇:“你要說什麽?”


    雲丹手掌往旁邊一擺,示意阿錯走開,有事?阿奴把不情願的哥哥推出去,回頭道:“說吧。”


    雲丹臉皮紫漲,可是胡子太多,阿奴沒看出來,這人雖然別扭小氣,還從來沒有這麽不幹脆過。


    最終雲丹一咬牙:“你真的要嫁給納達岩?”


    “對啊。”


    “你才十一歲。”雲丹本來以為可以再磨個幾年,等阿奴大了,心思會變了也說不定。


    “有什麽關係?遲早都要嫁他。”阿奴終於明白雲丹是認真的,這有點麻煩,以前還以為他是隨便說說而已。


    阿奴很認真的告訴他:“我沒想過嫁別人。”隨後頓了一下,決定跟他一次說個清楚:“我是他養大的,從我五歲起,他就被我定下了,誰也別想碰。而且,我以後是族長,他是闊闊,阿依族的族長都會嫁給闊闊。”


    雲丹很挫敗的低著頭,阿奴見狀,決定貶低自己一下:“再說,我們老吵架,你看上我什麽啊?我不會縫補衣衫,不會打酥油,不會擠牛奶,。。。我做不來一個賢妻良母,隻有阿岩受得了我啦。所以,你看看別的姑娘吧,我們阿依族別的沒有,美女最多。”她還想繼續推銷一下寨子裏的姑娘,年年死的都是青壯男人,寨子裏女人越來越多,阿依族找不到族外的人通婚,近親結婚的現象越來越嚴重,看看,大家都長著一樣的臉。這還是小事,已經開始有弱智兒出生了。盡管阿奴曾經嚴厲告誡闊闊,闊闊也明白。但是這些人發qing的時候跟四月的兔子一樣,怎麽也禁不住。他們極度需要新的基因,這就是阿奴那時想誘拐沈嘉木等人的原因,素質高哇,比買奴隸好了不知道多少。


    雲丹默不作聲,隻是狠狠的盯著阿奴,阿奴被看得炸毛,她從來沒有處理過這種事,更何況對方還是一個問題少年,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對不對,心裏正在發虛,雲丹忽的站起來跑了。


    阿奴想,博噶爾人每次來挑釁都要祭祀,今年他們消耗了大量祭品,沒有能力重新祭祀一次,這一段日子可以太平了,大家可以放鬆一下。叫阿錯通知下去,有誰看中十二雲丹那批人,放心大膽上,特別是雲丹。劉仲太小,放過他吧。


    隨後的日子裏,十二等人的屋門外姑娘們示愛的花香四溢。誠如阿奴所言,阿依族都是美女,十二等人以為自己魅力無邊,沾沾自喜,沒有多久,城門失守。拉隆和紮西平措是吐蕃人,吐蕃風俗開放,他們更加沒有顧忌,之前就算拉隆心裏喜歡白姆,也不影響他鑽別的姑娘的帳篷,更何況這裏姑娘美麗的讓人心動。


    隻有雲丹和索朗旺堆主仆,一個念著故去的妻子,一個對阿奴的用心咬牙切齒。至於丹派,有心無力。


    人人哈皮的同時,還有一個倒黴的劉仲,被那對雙胞胎纏上,叫苦連天。他們不像吐蕃人那樣對他敬重又有加,純粹把劉仲當玩具了。


    等阿奴知道的時候,劉仲已經被送上一棵叫做“猴子見了哭”的樹上,在上麵呆了一天,做伴的還有一隻脆蛇,因為這種樹極其高大,圓鼓鼓的白色樹幹滑溜溜的,猴子也爬不上去,當然劉仲也不敢下來。劉仲遠遠看見阿奴,大叫救命,好容易從梯子上爬下來,差點沒有抱著阿奴痛哭流涕,哪裏還記得生氣。


    餓得半死的劉仲大口扒著雞爪穀做的米飯,一手抓著雞腿,一大石鍋的飯風卷殘雲般一掃而光。阿奴看得直笑:“以後你離我那兩個哥哥遠一點,他們也就怕我和阿錯而已,阿依族的孩子都是最大的哥哥或者姐姐帶大的,阿錯會拿竹條追著他們抽,我雖然是妹妹,卻會下毒,再說他們很疼我。”說完,阿奴眨眨眼,誰叫你敢給我臉子瞧。


    劉仲這才知道為什麽那兩個二話不說,上來就把他綁了,用了個滑輪吊到樹上,合著是得罪了阿奴。


    他心有餘悸。蹲在樹上淋了半天的雨,他站得高看得遠,雨過後這裏到處都是蟒蛇,比進山的路上看見的都多,一隻隻爬出來曬太陽,這裏一團,那裏一盤,它們還會遊泳,在那麽急的江水裏如履平地,看的他心驚膽寒。


    阿奴正色說道:“寨子附近的蟒蛇特別多,大都有毒,還有很多劇毒蛇,不是每一隻都跟紅紅一樣乖,小心點,沒人帶不要亂走。尤其不要跟著我那兩個搗蛋哥哥。”


    “還有,那條什麽蛇,居然自己會斷掉,然後自己又蠕動著接上,也不知道能不能長起來?”想起跟它呆了半天,劉仲覺得惡心。


    “是脆蛇,這個沒毒,它們可以泡酒,去風濕。”


    “還有螞蟻,真好笑,每隻頭頂著一片樹葉,浩浩蕩蕩跟行軍似的。。。”


    “那是切葉蟻,小心,這裏還有一種螞蟻尾巴上的刺有毒,每次睡覺前檢查一下。”


    “這裏真可怕。”


    “習慣了就好,也有好的,這裏晚上有漫天螢火蟲,很漂亮。”


    “這個我見過。”


    “哦,有沒有這裏多?”


    “那倒是沒有,晚上睡覺的時候,屋子外麵鬼哭狼嚎的,那是什麽?古戈說是峽穀裏的鬼在哭。”劉仲走了這一路,各種祭祀儀式也看過不少,就是沒見過鬼。


    “這你也信?我和阿錯順著聲音去找過,是峽穀裏的風,峽穀太窄,風太大,硬擠過峽穀時發出的怪叫,跟鬼沒關係,不過博噶爾人也說那是鬼。”


    “還有每天上午轟隆隆的重物滾下來的聲音,古戈說是鬼在推山。。。”


    “那是塌方,石塊滾落的聲音。這裏往上走一段路,你就可以看見峽穀邊上的山每天早上都在塌方。這裏的地層和山體不穩定,路上你也看見啦。”


    “為什麽你跟阿錯跟別人的說法都不一樣?”


    “因為隻要哥哥好奇,他就會去查個究竟。”阿奴頓了一下:“而我麽,有的東西我天生就知道。”


    “。。。”


    竹樓外,兩雙胞胎低聲嘰咕:“阿奴好像跟他很好的樣子。”


    “她從來沒有跟別人說話這麽有耐心。”


    “就是,她從來不告訴我峽穀裏沒有鬼。”阿羅鬱悶。


    “她還嚇唬我說,峽穀裏的鬼是因為肚子餓,沒有東西吃才會天天哭個不休,她還說鬼最喜歡吃漂亮的小男孩。”阿都憤憤不平。


    “那她有沒有生氣?”阿羅偷覷了一下阿奴的臉色,一臉平和。


    “看樣子沒有。”


    “那就好,我還以為她會衝出來罵人。”


    “她要罵你還好,要是不罵。。。”兩人對視一眼,心裏發毛,阿奴對那個粽子很好的樣子,貌似得罪了不該得罪的客人。


    直到晚上,兩人都是小心翼翼,躺倒在火塘邊的藤席後,相視一笑,阿奴好像放過了他們,還沒睡著,他們爆發出一陣鬼哭狼嚎,藤席上被阿奴塗了癢癢粉,新改良過的配方,沒有解藥。


    寨子裏稻穀金黃的時候,阿依族的豐收節到了。


    這天夜裏,有人在撫mo阿奴的臉,阿奴嚇得尖叫,那人連忙捂住她的嘴,黑暗中她看清一個熟悉的輪廓,頓時委屈得大哭起來,混蛋納達岩回來了,居然嚇她。(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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