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蛇在鹿也身上蛄蛹了半天,好懸沒給她勒斷氣,在鹿也背過氣去之前,才終於不舍地把她鬆開,回到了鹿也麵前。


    此時,它背後那九個鮮紅色蘑菇一般的肉瘤就像是熄滅的燈,完全收斂在了皮膚底下,這使得它看起來就像是一條普通的巨蟒,乍一看甚至十分溫順。它高興地在原地轉了兩圈之後,又吐了兩下信子,將頭顱俯到鹿也的麵前。


    蛇本來就是近視,哪怕是洪荒異獸,它也是依靠氣息來辨認人的。眼前這個人類少女雖然和以前的主人不太一樣,但主人的氣息確確實實就在她的體內,這是不會騙人的。因此十首烈陽蛇興高采烈地晃著腦袋獻殷勤,看起來要不是自己的體型受限,它還很願意像以前一樣爬到主人的身上,用自己的身體將主人整個纏起來。


    鹿也又問:「它說什麽?」


    魔王對這連主人長什麽樣都分不出來的蠢蛇已經無言以對了,頹廢地說:「它說可以給你倆當坐騎,載你們去終點。」


    鹿也於是沒有推辭,示意唐三上前,然後先一步跨上了蛇的腦袋,騎在了蛇頭上。唐三雖然有點搞不清楚現狀,但看見鹿也已經將蛇降服,便也順從地走了過來。


    誰知剛走兩步,十首烈陽蛇就十分激動地昂起了頭,巨大的尾巴不停拍打地麵,發出焦躁的嘶嘶聲。


    “雄黃。”鹿也提醒。


    唐三如夢初醒,連忙把手中原本用來防身的雄黃收了起來。


    十首烈陽蛇最初還有點排斥唐三,不過在鹿也的安撫下很快也安靜了,不情不願地也讓唐三搭上了順風蛇,載著兩個人向地獄路的深處遊去。


    這速度顯然和唐三與鹿也兩個人趕路不可同日而語,蛇的鱗片構造讓十首烈陽蛇能夠在人類十分難以行走的窄路上如履平地。鹿也隻覺得周圍的景色就跟開了高斯模糊一樣飛快後撤,不出兩刻鍾,就已經把兩人都送到了地獄路的下方,底下暗紅色的液體已經清晰可見。


    大蛇牌高鐵列車還很是驕傲地吐了一下信子,渴望得到主人的表揚。


    直到距離底下的血池不到五十米,唐三還有一種做夢一般的恍惚感。


    就……就這麽過了?


    地獄路就這?


    “別掉以輕心。”鹿也提醒,“地獄路的難關一共三道,十首烈陽蛇隻是第二道。”


    雖然表麵不動聲色,但這一路上,鹿也都在思考十首烈陽蛇的問題。


    根據唐三的描述和古籍記載,這條十首烈陽蛇身長足足十二米,並且還有內丹,顯然是一條修為超過萬年的成年蛇。但根據魔王口述,他和自己的心肝分離時,這條蛇還是條未成年小蛇,修為滿打滿算也就幾十年。


    也就是說,十首烈陽蛇是在機緣巧合下穿越到了鬥羅大陸,並且是將近萬年之前的鬥羅大陸。


    鹿也不相信世上有如此巧合,更多的可能是鬥羅大陸和中洲大陸之間有著極深的聯係,甚至有可能它們中間有一條通道,能夠彼此穿越,隻是因為並不穩定,所以十首烈陽蛇和唐三的穿越時間跨越了整整萬年。


    這其中的秘密,極有可能能夠解開整片大陸的謎題,找到徹底擺脫黑霧的方法。


    地獄路的最下方,四周的溫度已經熱得幾乎扭曲。唐三雖然有烈火杏嬌疏護體,但卻抵抗不了殺氣的影響,而這高溫就像是在故意引動著他體內的殺氣一般,讓他心中殺戮的衝動越來越強。


    鹿也看了一眼唐三已經泛紅的眼睛,問道:“堅持得了?”


    唐三深吸了一口氣,運轉起玄天功,借助著藍銀領域將那種燥熱和狂躁的感覺都壓了下去,才點點頭。


    地獄路下方流動的血漿都帶著岩漿一般的高溫,並且在翻滾的猩紅液體裏,湧動著的是高濃度的黑霧氣息。十首烈陽蛇雖然強悍,但麵對著如此濃烈的黑霧,也有些許畏懼,速度慢了下來,小心翼翼地向著出口的方向遊行。


    但是很快,它就停了下來。


    前方雖然已經能夠看見白色光芒閃爍的出口,然而在出口與他們所在的中間,足足有千米的距離。而他們麵前的地獄路徹底沒入一片血紅色的海洋中,溫度極高的血漿中氣泡翻湧,覆蓋了整片區域。


    十首烈陽蛇無法在這樣高溫的血漿裏遊泳,遺憾地在地獄路麵前停了下來,發出嘶嘶的聲響。兩人從它背上一躍而下,在唐三的注視下,鹿也忽然蹲了下來,伸出一根手指探進血漿裏。


    唐三:“!!!”


    臥槽,狠人!


    【係統提示:當前溫度1000攝氏度。】


    【剛好達到抗火光環的極限溫度,對於你而言,這是一盆恰到好處的熱洗澡水。】


    鹿也收回了手指,滿意點頭。係統這個溫度計果然好用。


    不過雖然這血漿的溫度她能抗住,但她也沒有遊到對岸的打算。其一,雖然她能免疫高溫,但她身上的衣服不一定能,鹿也不想到出口的時候身上一件衣服也沒有。其二,血漿裏有很高濃度的黑霧,能量遠遠超過她身上所擁有的,貿然下去,等待她的結果就是被黑霧完全吞噬。


    經過腦子裏的禦用翻譯,鹿也用蛇語問十首烈陽蛇:“這些血漿裏的黑色霧氣,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有的?”


    大蛇嘶嘶兩聲。魔王似乎有些詫異,也跟著“嘶”了一聲。


    鹿也:「怎麽?」


    魔王道:「心肝說,這些黑霧從它來到這裏開始就有了。因為它們的存在,它才一直出不去這個山洞。」


    這下,鹿也同樣詫異了。


    之前她推斷過,十首烈陽蛇應該已經在鬥羅大陸生存了近萬年,然而這些黑霧卻不是最近才出現的,而是上萬年前就已經在這地底了。


    然而作為侵略性極強的黑霧,它們卻沒有擴散,而是蟄伏在這大片的血漿裏,隻有沾染上血漿的生物才會被侵蝕,譬如之前的那隻三頭蝙蝠王。蛇蛇本能地害怕底下那些黑霧的氣息,一萬年來一直躲在山洞石壁裏潛心修煉,幾乎都沒怎麽出來過,才逃過一劫。


    難怪鹿也剛剛進入殺戮之都的時候,魔王就說這裏的氣息讓他很難受。這些黑霧混在血漿之中,夜以繼日地被殺戮之都的人當做飲料下肚,雖然分攤開來隻是非常微量的黑霧,但久而久之,人的身體肯定會逐步被改造,漸漸向不死生物靠攏。


    是以整座城中所有人都有著若有若無的黑霧氣息,就像是很不明顯的一絲臭味,但是在這樣的環境待久了,就會習慣這種氣息,反而無法察覺問題。


    也得虧他們攝入的黑霧量不多,否則等他們真的完全改造成不死生物了,唐三也不可能用昊天錘殺掉這麽多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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