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也靈光一閃:“是地底。”


    在鬥羅大陸,黑霧的源頭來自於地底。


    黑霧的出現恐怕遠比他們想象的要早,隻是因為某種原因埋在地底,無法突破封印。就像殺戮之都一般,雖然地底一直有黑霧存在,然而殺戮之都的結界以及這座城有進無出的規矩很好的限製了黑霧的流動。


    星鬥大森林亦如是,黑霧可能還與那所謂“龍族滅亡”有什麽關聯。倘若這樣,那麽黑霧的出現還要追溯到更早。


    唐三的出現,算是一條導火索,在係統的判定當中,他是一個能夠改變整個世界氣運的天選之子,他的存在某種意義上打破了整個世界原有的平衡。所以自他之後,星鬥大森林的才開始出現黑霧。


    “等我一下。”鹿也對唐三說。


    她在地獄路的邊緣站定,隨即釋放出了穢魄。察覺到血漿中的黑霧氣息,穢魄似乎興奮了起來,蠢蠢欲動地向下探了探。鹿也把穢魄的頭按住,伸出一隻手,向著血漿緩慢釋放出了些許黑霧。


    就像是釣魚的餌一般,原本沉寂的黑霧嗅到同類的氣息,忽然間就變得興奮起來,猶如抽絲剝繭般爭先恐後地從血池中升騰起來,鑽進她的手臂當中。鹿也身周的黑霧無聲地發起了撕咬和吞噬,一場沒有硝煙的戰鬥安靜地進行著。


    唐三沒有催促,同樣盤腿坐了下來,原地修煉。


    大約一個時辰後,鹿也才猛地睜開眼,毫無征兆地吐出一口血來。穢魄自然知道她的狀況,立刻發出嘶吼,開始驅趕周圍那些還企圖繼續入侵的黑霧。幸好,這裏的黑霧雖然多,但活躍度和侵略性並不高,在穢魄的驅趕下很快就偃旗息鼓。


    “鹿鹿姐。”唐三見她吐血,心下也是一驚,“你受傷了麽?”


    “沒有大礙。”鹿也擺擺手,“這裏的黑霧太多,我吸收不完,已經到極限了。”


    雖然如此,不過血漿中的黑霧含量肉眼可見的稀薄了一些,看上去隻有原先的三分之一左右了。鹿也身上的黑霧氣息也變得更為濃厚,雖然表麵上她似乎沒有實力的提升,但似乎有什麽東西隱隱改變了。


    吸收黑霧是一個相互吞噬的過程,同時也是她獻祭自己的血肉滋養黑霧的過程,好處是能夠讓她變強,不是鬥羅大陸這套係統的升級,而是提升她原本實力的上限,壞處則是特別耗費元氣和血氣,稍有不慎就會有被黑霧反噬的風險。


    “得把這地方留著。”鹿也遺憾地說,“要是讓黑霧從這裏逃逸出去,鬥羅大陸滅亡的進度就會大大加速。”


    隻不過依照鬥羅大陸現在的情況,黑霧爆發是遲早的事,而這裏的黑霧一旦爆發,殺戮之都內的人恐怕完全沒有活路了。這倒也不是問題,就怕這裏麵有的亡命之徒是魂師中的高手,譬如殺戮之王那樣的,一旦變成不死生物,對大陸上普通人的威脅性就會大大提高。


    鹿也思索了一下,問唐三道:“你說,要是我們從這兒出去以後殺回殺戮之都屠個城,殺戮之王會不會跟我們拚命?”


    唐三:“……”


    鹿鹿姐這神奇的腦瓜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麽,還屠城。就算沒有殺戮之王,門口那些黑甲騎士的封號鬥羅首領就夠他們喝一壺的了。


    “不用這麽冒險。”唐三無奈地說,“我有辦法。”


    說完,他先是向後退了幾步,用出玄玉手,才小心翼翼地將一株純白色、狀如天鵝頸一般細長的仙草從自己的如意百寶袋裏取出。


    “這是雪色天鵝吻。”他解釋道,“隻要被它碰到一點,不論是病或是毒都會千百倍滋生,足以讓這些血漿裏的微弱毒素變成劇毒。”


    鹿也瞅了那貌不驚人的柔弱仙草一眼,讚歎:“好主意。”


    殺戮之都內的人幾乎都依靠血腥瑪麗來保持清醒,那些血大概率都來自地獄路最底下的這片血池,隻消一杯下去,基本上就能魂歸西天了,一鍵解決不死生物隱患。


    鹿也本來就對殺戮之都沒有絲毫好感,在進入地獄路之前,她就已經懷揣著把這破地方給炸掉的想法。鹿也可沒有什麽讓惡人留在殺戮之都自相殘殺的想法,經曆過懲罰副本之後,她打心底覺得這種隻會無休止地激發人性當中的惡、並且以惡取樂的地方,就應該從世界上消失。


    看著雪色天鵝吻沒入血漿,鹿也把目光收回:“現在怎麽辦?”


    唐三已經動用了紫極魔瞳,開始觀察四周的地形,顯然是想要找到另一條更合適的道路。很快他就說道:“洞頂距離這裏大概兩百米,加上飛天神爪的長度,勉強可以一試。”


    他有八蛛矛,可以在天花板上如履平地,就算帶上一個鹿也的重量,也不成問題。


    鹿也指了指十首烈陽蛇:“那它怎麽辦?”


    唐三一愣,收回目光回過頭,看向了一直跟在他們背後的十首烈陽蛇。


    大蛇無精打采地伏在地上,周圍的黑霧氣息讓它感到萎靡不振。那一雙原本應當猙獰的金紅色蛇瞳瞪得圓圓的,見唐三回頭,還眨巴了兩下,頗有一種委屈的萌感。


    “這蛇我得帶上。”鹿也認真地說,“這是我認識的一個人的寵物。”


    唐三比劃了一下蛇的尺寸,有些遲疑。


    片刻之後。


    鹿也看著地麵上大株小株的藥草,還有好像在掏多啦a夢的百寶袋一般不斷從如意百寶袋裏掏出藥草的唐三,忍不住問道:“還沒完?”


    “鹿鹿姐,你忘了,我們之前從老怪物的藥圃裏順走了他所有的草藥。”唐三看著各式各樣擺了一地的藥草,感覺自己的心在滴血,“如意百寶袋的空間沒那麽大,要把十首烈陽蛇塞進去,隻能想辦法多騰點空間出來。”


    幸好,這些藥草雖然不能在百寶袋以外的地方存活太久,但他們畢竟隻要走這麽一小段路,隻要先把藥草暫時裝進二十四橋明月夜,回頭再轉移就可以了,就是有點麻煩。


    好不容易把藥草都騰空了出來,唐三才將如意百寶袋的口子朝十首烈陽蛇張開。隻見十首烈陽蛇身上金光大放,片刻之後就徹底消失在了原地,而原先癟癟的百寶袋變得囊囊的,依稀能看見裏麵有什麽東西不滿地蠕動著,好像是因為空間太擠,正在發出抗議。


    “非常時期,你先將就一下。”鹿也點了點百寶袋,安撫道,“等會就出去了。”


    十首烈陽蛇大概是聽懂了,隻在袋子裏扭動了一會兒,很快就平息了動作。


    剩下的就是兩個人類的表演了。


    唐三先釋放出了兩根藍銀草,一根捆住鹿也,一根與飛天神爪相連。借助著八蛛矛發力,他用盡全力蹦了起來,八蛛矛一瞬間就將他送到了百米高的高空。再加上藍銀草和飛天神爪的長度,飛天神爪毫無懸念地抓入了洞頂的岩石,把他們穩穩地掛在了高空中。


    回收機關按下之後,飛天神爪拉著唐三的身體來到了洞頂。八蛛矛接管了控製,八條蛛腿牢牢刺入勾住洞頂的岩壁,帶著他穩步向洞口爬去。


    鹿也一隻手攀著捆在自己腰上的藍銀草,低頭看著底下流動的血漿。


    殺戮之都一旦被毀,他們這兩個進過地獄路的人肯定脫不了幹係,那殺戮之王百分百是要來找他們麻煩的。那殺戮之王目前看來似乎還留有神智,大概率是像比比東、武魂殿黃金一代還有唐三這樣的人一樣,隻是掌握了黑霧的力量,沒有徹底變成不死生物。


    反正武魂殿最近閑得很,幹脆就給武魂殿找點麻煩好了。


    這樣想著,她從係統背包裏翻出了紙筆,咬著筆杆,用另一隻手在紙上歪歪扭扭地寫了幾個字。隨後,她翻遍背包,總算翻出一個以前在其他世界得到的低級道具——一個漂流瓶。


    【漂流瓶:隻要有液體作為載體,它就能將你的心意傳達給任何人,哪怕他身在沙漠。別問,這就是漂流瓶的浪漫。(該物品耐高溫,無法被尋常手段損壞)】


    這是一個非常雞肋的道具,穿書多年,鹿也一直沒找到能夠用上它的機會,今天可算是能用了。


    她把紙條塞進漂流瓶,向下一扔,看著瓶子落進血漿中,就像一個扔進海裏的普通玻璃瓶一樣,搖搖晃晃地被血浪卷著,向遠處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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