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鹿姐,其實我這幾個月來,一直都在做一些奇怪的夢。”唐三猶豫了一會兒,終於還是把實情說了出來,“先前我帶著小舞去落日森林看望我的爸爸和媽媽,就出現過這種情況……我總覺得,有的時候,我會分不清書裏和現實。”


    小舞的麵孔在死氣沉沉與鮮活明豔中間反複切換的畫麵,實在是讓他難以忘懷。他害怕麵對那個世界,害怕走向那個旁人都稱之為光明偉岸的結局,更害怕小舞變成一個與他的認知完全崩塌的陌生人。


    尤其是在那個書中世界裏,幾乎所有的女性都跟鬼迷心竅一樣愛上他,也讓唐三覺得難以理解。一想到紫珍珠團長那樣的人喊他主人的畫麵,唐三就覺得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甚至有種難以言喻的反胃。


    “那個聲音一直蠱惑我,試圖讓我成神。”唐三問,“鹿鹿姐,是不是隻要我像書裏一樣成神,現在的世界就會變成書中那樣?”


    “我無法肯定。”鹿也說,“但不能否認的是,這種可能性發生的概率很大。”


    千道流曾經對她說過,現在的神位大概率已經被腐蝕,成神的人恐怕都會被黑霧異化,變成黑霧的傀儡。史萊克七怪現在每個人的氣運都和鬥羅大陸的未來息息相關,但凡有一個人被黑霧腐化,都有可能給大陸帶來無法逆轉的毀滅性打擊。


    “……我不會讓那種事情發生的。”唐三忽然說道。


    鹿也回過神來,垂目看向他。


    “從星鬥大森林裏出來以後,小舞和我聊了很多。”青年湛藍的瞳孔微抬,在月色下折射出寶石一般的光澤,“她說,在她最彷徨的那段日子裏,是你曾經說過的話給了她支撐下去的動力。是你告訴她,不論做任何事,都應該先考慮自己,誰也不該成為別人的附庸。她說如果有朝一日我不幸犧牲,她不會為了我獻祭,而是努力活下去,不惜一切代價為我複仇,將我帶回這個世界,倘若不能與我一起活著,她就同我一起死去。”


    “我喜歡這樣的小舞。”唐三低聲說,“我喜歡這個會為了自己考慮、會獨立思考的小舞,就算有人會覺得她變得自私了,可是我寧可看見一個自私又鮮活的小舞,也不願意看見一個無私奉獻的十萬年魂環。”


    “我要她健健康康地活著,不必為了誰犧牲自己,不必去忍受自爆和獻祭的痛苦,也不必……成為我的附庸。”


    鹿也看了他很久,不說話。


    月色與海水撫摸著純白色的沙灘,海浪聲聲沙啞,在沉默的夜風裏輕柔吟唱。


    她這時候才意識到,眼前這個初見麵時模樣隻有十三歲的少年,現在是真的長大了。


    他終於不再是書裏的紙片人,不再是一個男頻作者筆下的人設割裂的主角,而是活生生地在兩片大陸生活了四十多年的、有血有肉的人。


    第二天,史萊克眾人繼續進行對深海怪魚的剝削……不對,廢物利用。


    深海怪魚雖然能夠吸收海神之光,但效率卻不算高,昨日他們忙活了一下午,也就從海灘邊推進到了森林裏,如果史萊克眾人在這段時間裏都無所事事,未免也太浪費時間。於是所有人商量了一下,隨後進行了合理的分工:除了唐三和鹿也以外,其餘六個人兩兩一組,輪流在深海怪魚恢複健康之後和它進行戰鬥。打贏怪魚以後,再由唐三和鹿也吸收怪魚體內的能量。


    小白負責操控海水鑄造水牆,為他們提供一片足夠大的戰鬥場地,同時又能阻止怪魚回到海中。這麽一來,怪魚不光承擔了能量轉換站的作用,還兼職給他們當打手陪練,一石二鳥,一舉兩得。


    小白:……這是什麽新時代的活閻王?!


    這群人類實在是太可怕了,如果能夠選擇的話,她寧願被發配到深海單挑魔鯨,也不想和這些人當敵人。


    不過對史萊克眾人來說,這的確是一個不錯的方式。深海怪魚本身就有不低的實力,再加上黑霧的力量,難纏程度甚至連小白打起架來都要忌憚,史萊克兩人一組打起來都有些許吃力。沒有壓力就沒有進步,幾天下來,史萊克眾人的魂力都有所上升。


    有鹿也在,他們也不擔心會受傷,黑霧造成的傷口對鹿也來說不在話下。


    就這樣,不知不覺三個月就過去了。


    這段時間裏,史萊克眾人的魂力等級全都有所提升,唐三更是突破了七十級的瓶頸,成為了一名魂聖。鹿也雖然沒有參與過和怪魚的戰鬥,但因為吸收了不少黑霧,也升了三級,那些變異的海神之光能量經由深海怪魚轉化被他們吸收後,似乎也產生了些許變化,對八蛛矛以及鹿也的技能都有一定的增幅和加強。


    這中間發生了一個小插曲,就是唐三突破七十級的時候,就像鹿也突破的時候一樣,身上當場“長”出了一個白色魂環,把史萊克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作為任務者預備役,現在的唐三已經是一個十分特殊的存在,估摸著從今往後都會和鹿也一樣,隻要升到了等級身上就會自動長魂環。身為主係統的鹿也歎了口氣,按照原文的技能給唐三安排了一個藍銀真身技能。


    唐三倒是很高興:“這樣的話,以後我就不用通過獵殺魂獸來獲得魂環了。小舞也一定會開心的。”


    他這麽一說,其他人也都羨慕起來,索性也沒人疑惑為什麽他身上會長出魂環了,都紛紛開始幻想自己什麽時候也能和唐三鹿也一樣,自動長出魂環來。


    三個月的時間,也終於足夠深海怪魚把籠罩在島上的海神之光全部吸收。這一天,前往島上勘察的朱竹清和寧榮榮回來,告訴他們海神山周圍已經確認沒有任何海神之光的痕跡了。


    這個消息對史萊克眾人來說自然是極為振奮的。在完成吸收海神之光的偉大壯舉之後,深海怪魚終於領了它拖延了整整三個月的盒飯,變成了穢魄的口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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