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諾寫了兩個紙團,一個上麵寫的是走,另一個上麵寫的也是走。


    放在手心裏麵搖了搖,許諾把兩個紙團擺到了劉大嘴的墓碑上,勉強笑道:“大嘴叔,情況你也都聽到了,你如果在天有靈的話就替我選擇一個紙團吧!”


    說著,許諾便要去抓右邊那個紙團,然而就在此時,忽然不知從何處刮來一陣陰風,卷起左邊那個紙團飛到半空,在半空中打了幾個旋之後,穩穩的落到了墳前的火堆中。


    “爹,真的是你顯靈了麽?”劉文又驚又喜,他顫抖著雙腿走動墓碑前,抓起剩下的那個紙團:“是個走字,諾哥兒,看來我爹他老人家也是想讓狗蛋留下來啊!”


    “掌櫃的…”狗蛋咬了咬嘴唇:“求求你讓我留下來吧!”


    難道真的是天意?


    許諾死死的盯著火堆,良久良久之後,他才無奈的歎了口氣:“罷了罷了,既然大嘴叔選擇讓你留下來,那你便留下來吧!”


    聞言,狗蛋懸在嗓子眼的一顆心終於落回到肚裏:“謝謝掌櫃的。”


    “你先別高興的太早。”


    許諾當頭給狗蛋澆了盆冷水:“鑒於你這次闖的禍,我必須跟你約法三章。”


    狗蛋忙不迭道:“掌櫃的你說,什麽我都答應!”


    “第一章:從今以後,任何時間,任何情況下,都不準你再為任何人強出頭,你能做到麽?”許諾死死的盯著狗蛋。


    狗蛋眸中有些掙紮,她猶豫良久,咬了咬嘴唇道:“難道掌櫃的你出事了,我也隻能在一邊看著,什麽都不能做麽?”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不需要你救我!”許諾聲音冰寒:“你隻是一個小廝,做好你小廝的本分就足夠了。”


    “原來,在掌櫃的眼中,我僅僅就是一個小廝!”


    狗蛋心中很難受,她點了點頭:“好,我答應掌櫃的,從今以後,任何時間,任何情況下,都不再為任何人強出頭!”


    “既然你答應了,從今以後,若有違背,你也就不用繼續呆在酒館了!”眼見天色也不早了,許諾抓起剩下的紙錢全部扔到火堆中。


    “掌櫃的,還有另外兩章呢?”


    “重要的事重複三遍。”許諾拍了拍手,又和劉文聊了聊,才知道劉文今年要參加院試。


    但因為劉大嘴的突然死亡,他想為劉大嘴在家守孝三年,所以暫時也不打算去考了。


    許諾將為狗蛋準備的那袋銀子交給了劉文:“文哥,你以後缺銀子了就告訴我,我許諾別的本事沒有,積蓄倒也有一些。”


    劉文接了銀子:“最近為我爹辦事花了不少錢,手頭的確有點緊,這銀子就當是哥哥我借你的,回頭我再還你。”


    許諾瞥了眼劉文,就猜到他的想法:“文哥,別想著為大嘴叔報仇的事了,那南蒼派不是咱們所能招惹的,你即便考上了狀元,也還是惹不起。”


    “諾哥兒你放心吧,我不會衝動的!”劉文眸中閃爍著與他身份極不匹配的淩厲之色。


    許諾歎了口氣,也並未多言,眼見天色已晚,他帶著狗蛋便返回了酒館。


    回到酒館已經是後半夜了,許諾躺在床上,怎麽也睡不著。


    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他最近經常整夜整夜的失眠。


    翻來覆去一個時辰,許諾實在是睡不著,索性爬起來練起了七殺鍛體術。


    這套禁術的核心就是破而後立,先破後立,別人練這套禁術需要利用針灸、毒藥等各種外力小心翼翼的破壞五髒六腑,因為一旦用力過猛,很容易一命嗚呼。


    不過他卻不必麵對這樣的問題,對他來說破很簡單,不過是一巴掌的事。


    “不知道要多久才能達到易筋境呢?”


    許諾期待著,直接抬起手震碎了自己的心肺。


    經過巨鯨幫一役,他的嗜血劍法意外提升了一個境界。


    許諾打開麵板。


    【姓名:許諾(21歲)】


    【稟賦:長生不死(壽元無盡,不死不滅)】


    【劫運:34點(命)】


    【境界:鍛骨(後天三境)】


    【嗜血劍法:登峰造極(第五重)】


    隻見嗜血劍法已經達到了第五重登峰造極的程度。


    而劫運一欄那個灰色的命字卻是並沒有發生什麽變化。


    許諾試了下五重嗜血劍法的威力,發現比第四重強大了很多。


    他甚至有感覺,如果他當時能施展出第五重的嗜血劍法,隻怕一劍便能要了鐵頭陀的命!


    “這嗜血劍法第五重居然還沒有到頂?”許諾暗暗驚異。


    他發現自己低估了嗜血劍法的威力。


    接下來幾天,許諾一邊收拾酒館,一邊招聘廚子。


    直到五天之後,酒館收拾妥當,廚子也還是未能招到。


    不過翌日一大早,許諾還是開了門營業。


    但因為沒有廚子,他隻能自己兼職做起了廚子。


    經過一晚上的調理,狗蛋氣色恢複了不少,因為剛開門酒館還沒什麽人,她正抱著小白在酒館裏麵玩耍。


    直到中午時分,酒館才陸陸續續來了幾個熟客。


    那些熟客看到許諾,都是一副又驚又喜的表情。


    尤其是金三姐,聽說平安酒館開門,關了豆腐坊就趕了過來。


    她今天還是一身火紅色的衣服,整個人看起來都紅紅火火的。


    “諾哥兒,姐還以為今生再也見不到你了呢?”她拉著許諾的手,一陣撫摸:“我聽人說你被巨鯨幫的人殺了,怎麽回事?”


    對於熱情似火的金三姐,許諾很是頭疼,隻得又將告訴劉文那套說辭又講了一遍,大意就是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和狗蛋在玄雲山上,咱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咱也說不清楚什麽情況,然後就在山上迷了路,靠吃野果和露珠才活了下來,中間還遇到了一隻熊瞎子,幸虧被老獵人所救,跟著老獵人才僥幸回到了平安鎮。


    這驚心動魄的過程聽得武四等人皆是咂舌不已。


    那武四夾了塊炸豆腐扔到嘴裏,忍不住讚道:“我就說嘛,諾哥兒你運氣是真好,簡直可以稱得上是天選之子了!”


    “話說到底是怎麽回事,煊赫一時的巨鯨幫怎麽忽然被滅了?”有一個行腳的客商好奇的問道,他一臉的解氣。


    “聽鎮長說,南蒼派當代掌門之女因為看不慣巨鯨幫的霸道,於是就帶人打上巨鯨幫想要為民除害,卻不小心中了巨鯨幫幫主鐵頭陀的奸計,那寧小姐帶領南蒼派門人弟子和巨鯨幫數百幫眾拚死大戰,最終雙方兩敗俱傷,全部都死了,一個都沒活下來!”


    說話的是一個左眼戴著眼罩的中年人。


    對於此人,一眾熟客都不陌生,乃是平安鎮的周裏正,他因為瞎了左眼,所以大家暗地裏都叫他瞎裏正。


    “不愧是名門大派的弟子,寧小姐好樣的!”那行腳商都忍不住豎起了大拇指,這些年他可沒少受巨鯨幫的窩囊氣。


    武四等人也是一臉的敬佩。


    隻有了解事實真相的狗蛋撇起了嘴,南蒼派的人也太無恥了,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


    她張了張嘴,不過到了嘴邊的話又被她硬生生咽了下去。


    接下來,一眾熟客行腳商們對於南蒼派是又誇又讚,把一個南蒼派誇得是天花亂墜,直到傍晚時分,大家似乎誇累了,那話題又轉到了許諾身上。


    “諾哥兒,你這廚藝可是不怎麽樣啊,跟老劉完全沒法比。”提到劉大嘴,武四一臉惋惜,好好的一個人,說沒就沒了。


    “諾哥兒,你趕緊找個正經的廚子吧,否則你這酒館遲早被你的廚藝幹黃!”那年輕俠客也是忍不住調侃了起來。


    尼瑪!


    許諾自尊心受到了極大的打擊,都差點忍不住來一句三百年河東三百年河西的戲碼。


    到了傍晚時分,一眾熟客陸續離開。


    周裏正走之前拍了拍許諾的肩膀:“你小子能活下來叔還是很欣慰的,鎮長應該還不知道,我這就去把這個消息告訴他。”


    說著,他已經醉醺醺的離開了酒館。


    目送周裏正遠去,許諾眉頭頓時就皺了起來。


    等到夜深人靜之時,許諾易了個容,便從後門出了酒館,悄悄潛入了鎮長府。


    此時鎮長正和夫人在臥室中悄悄謀算。


    果然不出他所料,鎮長在得知了他還活著的消息之後,打算親自去南蒼派告密,希望通過這種方式拉近和南蒼派的關係!


    許諾故技重施,施展開嗜血劍法,將自己變化為一副癆死鬼模樣,沒想到竟是直接把鎮長和他夫人活活給嚇死了。


    “倒是省了我不少手腳!”徹底化解掉後顧之憂,趁著鎮長府的家丁們還沒反應過來,許諾已經離開鎮長府回到了酒館。


    到了第二天,鎮長夫婦離奇喪命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平安鎮,甚至鎮長的兒子還從縣城請來了仵作查找原因,可惜什麽線索也沒找到,最終得出的結論是被嚇死的,至於是被什麽嚇死的,便是連仵作也看不出來。


    而這也成了接下來很長時間酒客們的笑談,其話題熱度長期霸占前兩名,僅次於巨鯨幫被滅,甚至有人說鎮長夫婦是因為為富不仁損了陰德,才被閻羅王勾了魂。


    對此,許諾自然是樂見其成。


    眨眼間又過了半個月。


    到了建武29年5月15日,許諾還是沒能招到合適的廚子,這段時間酒館倒是來了不少麵試的,不過他一個也沒看上。


    許諾趴在桌旁練著字,他寫的是一個biang字,biangbiang麵的biang,可惜練了那麽長時間,這個字他還是寫不出來。


    這幾年下來他的書法倒是精進了不少,不過依然還停留在能看的層次,和美完全不搭噶。


    “諾酒無限好,一杯永流傳。”


    正寫著,許諾就聽到外麵傳來了一道略有些沙啞的聲音。


    他抬頭一看,就見一個肩挎著包袱,一身粗布麻衣的矮胖男子正站在酒館門口,若有所思的盯著酒館上空那幅對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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