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觀外隻剩下慧明正與劉嬤嬤等人對峙。


    聽到觀裏響起集合的鍾聲,跟劉嬤嬤一起來的一個仆婦有點慌:


    “嬤嬤,她們怎麽還敲鍾了,不會是要找我們麻煩吧。”


    慧明年紀小,卻自有一股血性和膽氣在身上。前幾天打入侵的地痞,她也是得到獎銀最多的那一個。


    正因為如此,才會被派來輪守大門。


    雖然挨了劉嬤嬤一巴掌一開始有點懵,卻是一點都不怕她們人多勢眾。


    聽他們這樣說,就生怕他們跑了,於是立刻放狠話把人勾住:


    “現在知道怕了?剛才敢打我,現在敢站在這裏別走嗎?”


    劉嬤嬤被她一激,直接又是一巴掌甩過去,十分囂張地道:


    “老娘不但剛才敢打你,現在依然敢打!我倒要看看,你們淨慈庵的人敢把我怎麽樣!”


    慧明嘴角都被打出了血,卻是一點都沒有畏懼的意思,冷笑道:


    “好啊,那你就等著!”


    沒多一會兒,慈航觀的三十餘名坤道便拿著棍棒衝了出來,直接將劉嬤嬤一夥人團團包圍。


    慧明眼前一亮:


    “慧岸師姐!”


    慧岸看著她留下紅印的臉,眼睛微眯:


    “誰打的你?”


    慧明聽這話頭,一雙小眼睛更亮了,指著劉嬤嬤便道:


    “那個老虔婆打的!”


    慧岸的目光立刻落在了劉嬤嬤身上:


    “來人,把她抓起來!”


    “是!”


    六個身材高大的戒律堂核心成員,立刻朝劉嬤嬤走去。


    饒是頭鐵如劉嬤嬤,這下也有點慌了。


    “你們想幹什麽,我可是靖南侯夫人的奶嬤嬤!”


    沒人理她,倒是其他幾個跟來的人試圖保護她,直接被那六人以外的其餘二十多個坤道包圍起來,一頓亂棍打得哎喲痛叫,沒一會兒就隻能全部躺在地上哀嚎。


    劉嬤嬤見勢不妙想跑,也被兩棍子敲在腿彎處,整個人栽倒在地。


    兩個戒律堂的坤道衝上去,扭著她的兩條手臂就將人從地上拽起來。


    慧岸走到她麵前,問慧明:


    “她哪隻手打得你?”


    “右手!”


    “打斷她的右手!”


    押著劉嬤嬤的坤道把她的右手臂拉起來,另有一人提著包著鐵皮的棍子就走到了她麵前。


    劉嬤嬤已經嚇得腿軟,磕磕巴巴道:


    “你……你們不能這樣對我,我可是靖南侯夫人的奶嬤嬤,你們要是傷了我……”


    話沒說完,那拿棍子的坤道就狠狠一棒子打了下來。


    “啊——”


    劉嬤嬤發出殺豬般的慘叫,即使是大冬天,也痛得額上的冷汗刷地一下就流下來了。


    人上了年紀骨頭本就脆,這包著鐵皮的棍子全力一棍,成功地把劉嬤嬤的骨頭打斷了。


    慧岸又問慧明:


    “她打了你幾巴掌?”


    “兩巴掌!”


    慧岸吩咐道:


    “觀主有令,敢打我慈航觀弟子,十倍還之!來人,打她二十巴掌!”


    慧明卻道:


    “慧岸師姐,可不可以讓我自己來打?”


    慧岸詫異地看了她一眼,隨即目露欣賞:


    “好,你來打!”


    慧明便大步走到劉嬤嬤麵前,揚起手狠狠一巴掌打在劉嬤嬤臉上。


    “啊!”


    劉嬤嬤再次發出慘叫。


    慧明是苦出身,可十四五歲的健壯小姑娘,如今吃了一個多月的飽飯,那可有的是力氣。


    沒幾巴掌,就把劉嬤嬤打得眼淚鼻血一起流。


    劉嬤嬤養尊處優多年,哪裏吃得這個苦,很快就發出斷斷續續的求饒聲:


    “啊!別……打了……我……我錯了!饒了……我……饒了我!”


    慧明才不理會她。


    硬生生打完全力發揮的二十巴掌,這才停了手。


    押解劉嬤嬤的坤道,這才把人往其他幾個被打倒在地的仆婦身上一推:


    “滾!別在這裏髒了我慈航觀的地!”


    劉嬤嬤哇地一聲吐出一大口血水。


    裏頭還有四五顆大牙。


    沒辦法,人上了年紀,牙齒本來就開始鬆動,這一頓耳刮子下來更鬆了。


    直接承受衝擊的大牙更是沒保住。


    幾個靖南侯府的仆人卻是顧不上這些。


    連忙扶起劉嬤嬤,一瘸一拐,連滾帶爬地跑向他們的馬車。


    不一會兒就跑得沒了蹤影。


    *


    等快到靖南侯府的時候,這些人臉上的傷痕都顯現出來了,個個鼻青臉腫,狼狽不堪。


    最慘的還是劉嬤嬤,那一張臉,簡直腫成了豬頭。


    一隻手臂還斷了,一路上的哎喲喂就沒停過。


    等到了靖南侯府外,幾人的膽氣這才回來了。


    “慈航觀那些天殺的賊道姑,竟敢打我們!嬤嬤,我們待會兒回府一定要找夫人給我們做主,好好地報今日之仇!”


    跟著一起去的一個仆婦罵罵咧咧,說著就要衝下馬車。


    “站戶!”


    劉嬤嬤聽到這話,才稍微從身體上的痛楚與精神上的屈辱裏回過神。


    腫著臉,口齒不清地命令道。


    “不……不回湖,會唄虎爺發現……去……去白晏……”


    仆婦分辨了好一會兒,才明白她的說的是不回府,會被侯爺發現,去別院。


    “傳哈,叫何昂……來白晏汗額……”


    這是叫她的兒子何旺去別院見她。


    這仆婦雖說不是很理解,卻還是忠實的執行了劉嬤嬤的命令。


    何旺聽了角門門房的傳信,立刻去了夫人自己在外購置的別院,見到自家母親的淒慘模樣,頓時就大怒。


    他們一家子在府裏極為得臉,何曾被人如此對待過。


    問清楚在山上發生的事情,何旺立刻就快馬加鞭跑回侯府去找張氏告狀了。


    張氏聽完劉嬤嬤的慘狀,又是憤怒又是難以置信:


    “那淨慈庵的人瘋了嗎,竟敢跟我侯府作對!”


    何旺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


    “求夫人為我娘做主!俗話說打狗還要看主人,那慈航觀敢這樣毆打我娘,根本就是沒把夫人放在眼裏啊!”


    明知是底下奴才故意挑撥,張氏也還是因這話怒火中燒。


    何旺的話說的沒錯。


    這慈航觀,打得哪裏是區區一個奶嬤嬤,那完全打的是她靖南侯夫人的臉!


    “那賊尼姑隻怕是收了陳氏的賄賂,這才鐵了心要包庇她。”


    所謂的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陳氏在她這裏勒索的那尊玉佛的價值,在那樣一座香火並不旺盛的庵堂,可不是一件了不得的寶貝。


    “一群鼠目寸光的蠢貨,竟敢為那麽點浮財動本夫人的奶嬤嬤,我必叫她們後悔做人!”張氏的語氣陰沉至極。


    何旺聞言欣慰道:


    “有夫人這句話,我娘的委屈就不算白受了!”


    張氏緩和了臉色:


    “你娘做得很好。”


    劉嬤嬤被打成那樣,卻沒有不管不顧回侯府告狀,確實是很思慮周到,顧全大局。


    畢竟,但凡他們回來,又傷成那樣,這事必定就會傳到侯爺耳朵裏。


    事關侯府顏麵,侯爺必然會出兵前去教訓那些慈航觀的姑子們。


    到時候,若是見到陳青竹那賤人,聽那賤人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必然給她帶來不小的麻煩。


    揚聲叫了大丫鬟青柳進來:


    “你取五十兩銀子,拿到城東別院去,給劉嬤嬤等人好生治傷。記住,不許告訴任何人!”


    青柳不明所以,卻還是領命而去。


    “小的代母親謝過夫人!”何旺道。


    張氏看著何旺,心思飛轉。


    陳青竹那賤人,如今已經不像以前那麽好掌控了,還自私自利,根本不顧自己一雙兒女的死活。


    如今,既然敢煽動那慈航觀的賊尼們如此對待她的人,隻怕是想逃出她的手掌心。


    看樣子,不能再讓她活下去了。


    張氏一雙美眸裏流淌著陰毒:


    “何旺,你不是想為你娘報仇麽,那便帶上幾個人,今夜去慈航觀放把火,將觀裏的人全部燒死。”


    “你們守好了出口,但凡有人逃出來,一個也不要放過!”


    雖說讓陳青竹這賤人被燒死,算是便宜她了。


    但今日沒能成功捉拿陳青竹,已經是打草驚蛇,隻怕那賤人要魚死網破。


    張家的人這兩天就會到,她不能容忍任何節外生枝的可能性,必須直接讓陳青竹永遠閉嘴。


    至於她做的孽,等風頭過去,就隻能在她那兩個小崽子身上找回來了。


    何旺剛才煽動張氏為他母親報仇的時候義憤填膺,如今喊他自己親自去殺人放火,倒是慫了。


    “夫人,這萬一被人發現報了官……”


    張氏絲毫不把一座破落庵堂放在眼裏,並不覺得區區慈航觀有什麽後台。


    聞言不屑地冷嗤一聲:


    “一群賤民而已,死了就死了,還有誰會為他們做主不成?”


    又給何旺吃了定心丸:


    “就算是報了官又如何,難道堂堂靖南侯府還護不住你?”


    何旺這才放心地領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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