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確保此行萬無一失,淑懿皇貴妃派來的是她的心腹劉太監。


    劉太監也帶了幾個家丁隨行來辦這趟差。


    來到慈航觀門前,見這裏香客寥寥,劉太監便直接上前道:


    “小道姑,去把你們觀主叫出來,淑懿皇貴妃有事要吩咐!”


    他以為,他穿著宮中太監專門的服飾,又抬出皇貴妃的身份,這慈航觀就是再桀驁不馴,也該畏懼皇權,恭恭敬敬地把他請進去。


    沒想到,慈航觀弟子們心中,她家觀主的話就是全天下最大的規矩,誰來了都一視同仁。


    因此,哪怕隻是個普通的守門弟子,也是不卑不亢地道:


    “您有什麽事,請一並說了,我好進去通報。”


    雖說語氣溫和,卻是絲毫沒有巴結討好的意思。


    劉太監完全沒把一個守門的坤道放在眼裏,豈能隨便聽她指派。


    而且,他還帶著娘娘給的任務呢,要見見這慈航觀觀主探探虛實,不見到正主他才不說。


    “叫你去通報便去通報,小小賤民,還有資格聽娘娘的事情不成!”他厲聲嗬斥道。


    守門的坤道有些生氣,也有些委屈。


    觀主這樣的神使,她們的衣食父母,都從未這般輕賤辱罵過她們,憑什麽給一個外人罵了。


    可對方到底是皇貴妃派來的人,她不敢得罪,隻能依舊語氣溫和地解釋道:


    “善信見諒,我們觀主輕易不理雜事,生人來,一律要說清楚事由方可前去通報。若沒有要緊事,我們觀主是不見外客的。”


    劉太監自從淑懿皇貴妃得寵以來,那就是皇帝身邊的太監總管,也得給他三分顏麵。


    更別提宮內外其他人了。


    好些年都沒人敢如此不給他麵子,竟讓他站在門口等通傳。


    他心中頓時戾氣叢生,尖聲罵道:


    “好個小賤人,敬酒不吃吃罰酒!”


    說著,揚起手就要打上來。


    正在此時,他的手突然像是被鐵鉗子夾住了一般。


    “啊!”


    劉太監尖叫一聲,抬頭一看,竟是個麵容還帶著幾分稚氣,身材卻十分高壯的道姑。


    “慧明師姐!”


    守門的坤道如蒙大赦。


    來人正是慧明。


    如今慧岸去山下練兵,觀裏的保衛事宜便交給她全權負責了。


    她是觀主欽點的。


    身手也比其他所有人都強,再加上有慧雲教導,年紀雖是最小的,做事卻也逐漸沉穩有章法,因此已經很能服眾。


    普通弟子們為了表示對她的尊敬,哪怕年紀比她大,也都叫一聲師姐。


    劉太監帶來的家丁,見其被鉗製住,其中兩人立刻衝上來,暴喝道:


    “大膽!竟敢對皇貴妃使者不敬!”


    “還不快放開我們公公!”


    說著,拔出腰間的佩刀就要朝慧明衝來。


    慧明見狀,沒有一點慌亂。


    一人一腳,直接把兩人踹倒在地。


    她本身底子就打得很好,力氣速度又是經過陳青竹進行加持的,最老道的沙場悍將都不能力敵,更何況是兩個家丁。


    兩人各挨了一腳,頓時躺在地上痛得直冒冷汗。


    其餘幾個家丁見狀頓時有些發怵。


    這道姑的力氣,簡直是大得嚇人了。


    慧明見他們沒有要進攻的意思,這才看向被她抓住的劉太監:


    “這位公公,踏上了慈航觀的地盤,就要守慈航觀的規矩!”


    “上次敢在我們慈航觀打人的那位靖南伯夫人身邊的劉嬤嬤,墳頭草都有兩米高了!做什麽事之前,勸你想清楚了!”


    她的眼神很冷,煞氣十足。


    上次殺倭寇,她可是所有人裏殺人最多的。


    親手殺過人,還是殺的凶性最強的倭寇,可不是劉太監這等溫室中的花朵可比的。


    劉太監在她的眼神中,不由自主便有些膽怯。


    再看僅僅是一個道姑的戰力就如此可怕,心知自己這點人在慈航觀肯定討不了好。


    終於老實下來,軟聲道:


    “勞煩道長給貴觀主傳個話,皇貴妃的胞姐靖南伯夫人如今有孕,胃口不佳,想念那位陳姨娘的手藝,所以,皇貴妃特意派咱家來,把那位陳姨娘接回去伺候伯夫人,還請貴觀主行個方便。”


    慧明這才放開劉太監的手腕,眼神和聲音卻依舊很冷:


    “在這等著,我去給你通傳。”


    那位皇貴妃是何人,慧明早就聽慧雲師姐給她說過。


    那是靖南伯夫人的胞妹,是觀主的敵人。


    觀主的敵人,哪怕是皇帝老兒,那也是她慧明的敵人!


    因此,在得知來人的身份後,她就沒有任何要對他們客氣的念頭。


    如今,發現這些人的目的,竟是要讓觀主去伺候什麽勞什子靖南伯夫人,她心中更是怒火中燒。


    若不是不能自作主張,她都想直接提著這幾個人扔下山去。


    她快步走回東苑,敲響了陳青竹的房門,將這些人的來意匯報了一遍。


    陳青竹聞言,斂眸沉思。


    雖然前世今生已經有很多事情不同,但張氏懷這孩子的月份,倒是巧合的與前世差不多。


    如今竟又敢來慈航觀觸黴頭。


    可見是大皇子的平安出生,叫這對姐妹的心氣膨脹起來了。


    抬眼一看,見慧明小臉氣鼓鼓的,陳青竹不由問道:


    “氣什麽,咱們觀裏的人不是沒吃虧麽?”


    慧明憤憤道:


    “這些人對觀主不敬,真是打成豬頭都不解恨!”


    陳青竹頓時不由自主彎起了唇角。


    慧明這小姑娘,向來是如此天不怕地不怕的。


    不過,她喜歡的,也正是她這得了她的命令,便不管刀山火海也敢往前衝的勇氣與忠心。


    她伸手摸了摸慧明那有些炸毛的小腦袋:


    “好了,不氣了。她們如今早就沒有折辱我的能力,不過是亂吠幾句罷了。”


    慧明被最崇拜的觀主摸了腦袋,滿腔的怒氣頓時變成了羞澀,臉頰紅紅的。


    陳青竹道:


    “我與你一道去見見他們。”


    兩人很快出現在道觀門口。


    “觀主來了!”


    慧明揚聲提醒。


    正滿腔怒火地等待著的劉太監等人,聞言朝門口的方向一看,頓時眼睛都直了。


    哪怕是劉太監在宮中見多了美人,也從未見過如此耀眼的存在。


    這竟然就是傳說中那位神秘無比的慈航觀觀主?


    實在是太讓人驚訝了!


    但劉太監畢竟是無根之人,就算眼前站著的是個天仙,也比不得他主子交待的任務更重要。


    他再次將淑懿皇貴妃的要求說了一遍。


    陳青竹麵色毫無波動,淡聲道:


    “倒是不巧,那位陳姨娘被派到南海買珍珠去了,不在觀中。等人回來了,我們自會轉告。”


    “但她去不去,那就不好說了。我們觀裏從不勉強弟子。”


    她這瞎話張口就來,慧明和守門的坤道也是毫無異色。


    主要是因為,哪怕對觀主的俗家身份心知肚明,也很難把兩個人聯係起來。


    劉太監自然不會被這一句話搪塞過去,立刻追問:


    “那陳姨娘何時回來?”


    陳青竹的聲音懶懶散散的,一聽就很敷衍:


    “南海天遙路遠,誰知道呢。”


    如今南都的布局已經差不多了。


    張氏姐妹如此迫不及待,她也無所謂進京陪這些人玩玩。


    當然,玩不是主要目的。


    京城掌控著全天下最大的權柄,能讓她獲得極高的名望,讓她在未來一呼百應。


    這才是最重要的。


    但她自己願意進京,卻不意味著她願意作為廚娘和這些人一起進京。


    劉太監頓時氣得咬牙:


    “看來,你們是鐵了心不肯把人交出來了!”


    陳青竹微微一笑,依舊是那說辭:


    “都說了,人不在,本觀主又能有什麽辦法。”


    劉太監見她油鹽不進,也沒敢繼續叫囂,隻咬牙切齒道:


    “好!好一個慈航觀觀主!”


    說完,甩袖就走。


    畢竟好漢不吃眼前虧,他還踩在慈航觀的地盤上,狠話說早了要吃虧。


    倒不如先下山去請幫手,再來討回今日這筆賬。


    劉太監去年來過南都,對這邊的官員還是有所了解的。


    南都城府尹雖說是現管,對慈航觀有最正當的處置權,但聽說和慈航觀沆瀣一氣,肯定是要排除的。


    其餘的,定國公與兵部尚書,都是二品大員。


    娘娘為著私事,去麻煩這種舉足輕重的朝臣,影響還是不太好。


    思來想去,也就隻剩下南都司禮監掌印太監梁保了。


    梁保兼任內守備,能調動守備營大軍,而且還和他有點頭之交。


    如今,他可是淑懿皇貴妃麵前的大紅人,梁保難道還敢不給他麵子不成。


    哼,到時候,直接調集一千營軍,踏平這慈航觀。


    看這些臭娘們還敢藐視淑懿皇貴妃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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