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流放隊伍到達淩陽縣城門口,引來來往行人的好奇關注。


    一名解差拿著通行官文和令文上前。


    守城兵確認無誤後,擺手讓他們過去。


    隊伍慢慢挪著步伐前進,期間隻有鎖鏈撞擊和拖地的聲音,以及行人的竊竊私語聲。


    所有流放的人員死死垂著頭,羞憤欲死。


    與其一遍遍的公開處刑,他們寧願風餐露宿。


    這也是流放的懲罰之一,並非單單隻是到艱苦之地勞役。


    算是心理和身體的雙向折磨了。


    解差們倒是習以為常。


    不過因為這次流放的人多了些,隊伍比較龐大,管理起來也不方便,還引人注目,也讓他們覺得有些麻煩。


    為首的解差叫陳林。


    通過城門後,他叫來一名下屬,讓他去找找這邊有沒有驛站,方不方便入住。


    解差應了聲就要走。


    這時一名綠裙少女卻含著恰到好處的微笑走上前來。


    “諸位解差大人午好,大家辛苦了。”


    解差們驚詫的看向她。


    因為他們都認得對方。


    正是昨日隨同在沈婼身邊的其中一名丫鬟。


    陳林蹙眉,“你是?”


    春溪屈膝行完禮,柔聲道:“我家主子考慮到諸位大人押送犯人任務繁重辛苦,也想為大人們分憂,已命奴婢提前備好宿房熱菜,不知諸位大人可願賞臉移步。”


    眾人聞言都是一挑眉。


    後方聞言的犯人也忍不住紛紛抬頭看來。


    有正好瞧見少女的,也認出她是沈婼身邊的丫鬟,不由驚詫。


    而後紛紛看向沈氏夫婦,已然明白是怎麽回事,不由滿眼羨慕和感慨。


    沈家這女兒還真不是白認啊。


    即便從小養到大的,也無法這般孝順周到吧。


    解差們聽罷,也都明了。


    這種事也不是沒遇見過。


    隻要不是很不合理,一般解差們都不會太拒絕。


    反正享受到的是他們,何樂不為。


    陳林露出一絲笑意,“令主有心了,如此我們也不拂美意。”


    春溪笑意也深了許多,擺手側身,請眾人一起走。


    沈父和沈母眼圈又紅了些。


    他們還不知道女兒其實也來了,但有這份心,足夠叫他們感懷良久,也越發愧疚。


    隊伍離開後,兩個戴著帷帽的人也牽著馬先後通關。


    看著漸漸遠去的隊伍,沈婼唇角揚起一絲輕鬆的笑意。


    “走吧。”她招呼一聲,翻身上馬,不遠不近的慢慢跟在後方。


    隊伍很快到一個客棧門口停下。


    早被打點過的小二,還有青竹已經守在門口,見此便跑出來迎接。


    陳林對春溪道:“不知住宿如何安排。”


    客棧裏邊空蕩蕩,這個點實在不應該。


    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已經把整間客棧包下來了。


    這不免讓陳林躊躇,就怕沈婼不懂規則,做得太過。


    春溪似乎明白他的顧慮,笑道:“客房與馬廄皆已備好,主子吩咐,一切隨大人們安排。”


    陳林想了想,明白了。


    不由再次感慨沈婼的玲瓏七竅心。


    他滿意點頭,帶著眾人進去。


    隨後朝所有人道:“承蒙善人好意,大家各自就坐用飯吧,莫要喧嘩鬧事。”


    掌櫃已經帶著幾名夥計把早就一直熱著的飯菜一一端上桌。


    春溪和青竹一左一右迎上前,攙扶沈父和沈母,拿打濕的帕子給他們拭臉擦手。


    “老爺,夫人,你們受苦了,快坐下來歇會。”


    沈母被扶著坐下,含淚問春溪,“婼兒如何了,她怎這般破費。”


    沈父也道:“讓她別再這般了,自己掌著銀錢,好為將來打算。”


    春溪和青竹對視一眼,笑笑。


    青竹道:“老爺夫人如今是娘子唯二記掛的人,不看到您們安好,她便無法安心。”


    說完,她彎腰低聲道:“娘子說了,錢財她有的事,不用替她心疼。”


    這話也的確是。


    連續搬空好幾座府庫。


    其中還有二皇子這個大頭。


    沈婼現在也算是一個大富婆。


    何況都是不義之財,就當作這些人給受害者的補償。


    隔壁桌的張翰和許史林和楊懷遠也忍不住張口感慨。


    “沈大……沈兄,有女如此,實叫人豔羨啊。”


    “是及,如今我們倒也是沾了您的光了。”


    這三位就是因為給沈仲和太子說話,被魏帝一怒之下一起下獄的觀文殿大學士和兩名給事中。


    不過對於沈仲他們並沒有任何怨懟。


    他們同是太子黨派的人,都知道此次災禍是因為什麽。


    加上如今也蒙受沈婼照顧,自更不會有任何怨言,隻有讚歎和羨慕。


    以往因為流言,他們其實對沈婼觀感也很不好。


    尤其知道她將會與二皇子成婚時,還曾懷疑過沈相是否要選擇二皇子。


    此番流放,已經可以確定沈相對太子的忠心。


    沈婼的表現更令他們欣賞。


    別的不說,就單這份純孝之心,便無人能及。


    這般孝順之人,品行又會差到哪裏去。


    隻是可惜了所嫁非人,誤了終生,唉。


    沈父嘴上客氣寒暄,臉上的笑容卻怎麽都止不住。


    遠處一桌人也聽到三人的讚譽。


    劉大媳婦撇嘴,低聲嘀咕,“真有孝心,有能耐陪著一起去北疆唄,有錢誰不會做。”


    劉夫人也正跟老夫人感慨沈婼的孝心。


    聞言臉就拉下來,斜了她一眼。


    “碗才端起就罵娘,有本事你外麵站著等去。”


    劉大媳婦臉一僵,沒想到聲音都這麽低還被聽到。


    忙訕笑道:“娘,我沒有。”


    劉夫人對這個大兒媳向來看不上眼。


    以前是因為她善妒又小家子氣,如今更覺得她心胸狹隘,品行著實不佳。


    她狠狠警告,“以後這張嘴沒事就給我閉著,敢再招惹是非,就滾出劉家。”


    說著又瞪大兒子一眼,“管好你媳婦。”


    “是是是,娘說得對。”


    而後轉頭瞪自家媳婦,“以後少說話。”


    劉大媳婦下意識就想跟他吵嘴兩句。


    不過想到如今的處境,還是忍了下來。


    流放路途漫長,她一個女流之輩,若真離了家人照料,怕會直接死在路上。


    正這時,客棧外出現兩個牽著棗紅大馬的人。


    門口的夥計見此,便習慣性要上前解釋客棧已經被包下,請客官去別處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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