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飛翔皮膚較以前黝黑,體魄健壯,俊逸的五官罩著一股成熟男性特有的穩重,益發迷人,縱然他目前的樣子落魄到了極點,卻無損他的氣勢於萬一,於若水目不轉睛她看著他。


    展飛翔眸底的憤恨之光在刹那間轉化為迷蒙、不可置信,他總以為他們再見時,是要於若水一無所有時,結果一場船難卻讓一切乾坤大挪移,如今是他一無所有。


    她依舊嬌弱似水、惹憐可人,就是多了股成熟女性的韻味,素淨的俏臉不施胭脂,反而更加襯托出她的美。


    "飛翔。"於若水有些膽怯地朝他一笑,笑裏有著十年未見的思念與生澀。


    展飛翔注視著她嬌羞的笑容,俊眸愈來愈眯,似要隱藏住十年未見的無盡思念與恨意。


    "飛翔?小姐,你叫我兒子什麽啊?他叫建智不叫飛翔,我警告你不要亂叫!"簡母對展飛翔的身分相當敏感,隻要有誰說兒子不是她的,跟她長得不像,她立刻發瘋給他看。


    於若水對她的個性與脾氣,已從盧秀娟那裏知道個七、八分,她立刻說道:"伯母,飛翔是建智的綽號,我習慣喊他的綽號。"從於若水和簡母的對話,展飛翔知道於若水肯定掌握了他所有情況。


    "我兒子的綽號叫飛翔啊?"簡母彷佛陷入自己的幻想中。


    於若水走近展飛翔,十年來第一次這麽近麵對他,她的心兒竟跳得比十年前跟他麵對麵時的每一次還快!


    壓抑下過快的心跳,她盡量語氣平穩地說:"飛翔,你設立新公司要並吞先鋒的事我都知道了,你的新公司目前在李玉瑩手裏,先鋒也陷入了危機,如果不想先鋒倒閉,你必須回家。"他是想回家,在這裏,每天過著隻比乞兒好一點的生活,他已不隻一次想回家,回家麵對於若水是心裏受折磨,在這裏麵對簡母,是尊嚴受折磨,兩相比較之下,他寧可回家麵對於若水;所以,他逃跑過幾次,卻被簡母逮個正著。


    於若水以為他在猶豫,她趕緊說:"飛翔,你的新公司沒了,先鋒又岌岌可危,恐怕等不到你恢複身分就要倒閉,隻要你回來,一定能穩住情況。""我是該回去,落入你們兩個女人手中的一切都是我展飛翔的,而你們兩個女人將在我生命中永遠出局。"他咬牙切齒地說。


    永遠出局?"飛翔,我不會再逼你和我結婚,我願意放棄代管權,隻是,我有個小小要求。"於若水不再堅持,這教展飛翔一愣,隨即有股失落湧上心頭。他不想去在意這不該有的感覺,小心問道:"小小要求?多小的要求?""在你恢複身分之前,我要你……"她驀然垂首,未語臉先紅,"我要你當我的男人,等你一恢複身分,我就會把展家產業全還給你。"展飛翔落海被誤認為死亡,雖然那隻是一場烏龍劫難,但能再度看見他、知道他好好活著,她就必須履行自己對老天的承諾。


    隻要展飛翔還活著,她會馬上把展家所有的產業還給他,然後離開,不奢望與他結婚,她不要展家因她的掃把而黴運不斷。這是她曾許下的願。


    隻是,她心中有著不甘願,而這唯一的不甘願也就是她的心願,就是她沒能和展飛翔在一起;所以,她要他當她的男人,她要懷他的孩子,然後離開,自己一個人過生活。


    "當你的男人?什麽意思?"展飛翔似懂非懂。


    於若水抬眼看著他,"就是讓我養的情夫,我要你怎麽服侍我,你就得怎麽服侍我。"展飛翔冷眸迸出火光,燒著他眸底的婀娜倩影,"你要我當個男妓?你這該死的女人,竟然逼我和我父親共用同一個女人!"展飛翔恨不得掐死她,一如她曾說過的,他真成了讓她養的小白臉!


    "你別無選擇,否則就和我結婚。""別無選擇?"哈哈!恥辱,真是天大的恥辱!展飛翔在心底狂笑著,笑自己竟落難到從一個拾破爛的轉而當個男妓,卻別無選擇,他一定是衝犯到八路鬼神,才會有今日的下場。


    "飛翔,我要的不多,在你恢複身分之前這段日子我隻想和你在一起。"於若水哀哀怨怨地說,像是有著滿腹的委屈與期望。


    她的模樣令展飛翔動容,從小到大,展家人沒讓她委屈過;可是,他絕不會和父親共用一個女人,這是他的原則與一股氣。


    偏偏他還真是別無選擇,他必須在不和於若水結婚的情況下拿回先鋒,再來反擊李氏父女。與此相比,於若水要他當個男妓的恥辱,就變得微不足道;不過,他在心底暗暗發著誓,他會讓她自取其辱。


    思緒繞過一圈,他吐語:"想要我回家當你的男人,你也得搞得定她。"展飛翔眼睛掃過簡母。


    於若水見他答應了,點點頭露出柔媚一笑,"我來試試看。"語罷,隨即轉身對簡母說道:"伯母,我想跟您商量一件事。"簡母還在想著她兒子的綽號,這個綽號是她不知道的,於若水一喚,她回了神,"什麽事?""我想找您的兒子到我的公司上班,還有別墅可以住,以後您就可以不用再撿這些東西了,好不好?""你要建智去你的公司上班?"簡母目光突地清亮起來。


    "嗯。"於若水點點頭。


    "還有別墅可以住?""嗯。"於若水再度點點頭。


    "我可以不用工作了?""嗯。"於若水又點點頭。


    簡母突然不講話了,定定地看著於若水,麵無表情,又似在想些什麽。


    "伯母,這麽好的機會,平常很少有的,你趕快說好,要不然我去找別人了喲!"於若水覺得她瘋癲的個性有點像小孩子,她試著用誘哄的方式。


    果然,簡母忙不迭地點點頭,連聲說好。


    睽違十年的家,說不想它是騙人的,展飛翔隻是不願想起,那會連帶著勾起一段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將簡母安排好之後,於若水陪著展飛翔回到他的房間。


    回到自己房間,展飛翔發現房間還保持著以前的布置,最醒目的是床頭上那張他和於若水的合照被黏合了,接縫被技巧的遮飾過,還換了相框。


    相片讓他在十年前一撕為二,就從兩人身體倚著身體的地方撕過;原來的相框,也在十年前讓他摔破了。


    不讓回憶湧上心頭,他走到床邊,將相框丟入垃圾桶。


    於若水見狀立即拾了起來,跟他作對似的,又重新擺回床頭。


    展飛翔再度將相框丟入垃圾桶,這次多了玻璃破碎的聲音。


    相框破了沒關係,那隻是相片的附屬品,最怕是破鏡難重圓,那相片是於若水精心黏合的,她蹲下身想將相片拾起來,撥開玻璃碎片時,"啊!"的一聲,於若水的手迅速從垃圾桶抽回,手上多了一道血紅痕跡。


    展飛翔本能反應,蹲身抓住她的手檢查傷口,用麵紙拭掉,低吼著:"你到底要做什麽?"那吼聲中飽含關懷。


    "撿相片。"看他對自己依然關心,於若水不禁熱淚盈眶。"那張相片是我們拍得最好、最有價值的一張。"展飛翔赫然抬頭看著她,瞳孔明晦不定,"愈是有價值的,愈該丟。還有,我再次警告你,不要在我麵前回憶往事!"於若水就是靠著往事才能堅強度過沒有他的十年,她就是喜歡對著他回憶往事。


    她突然撲進他懷裏,"飛翔,為什麽你不願相信,我跟伯父真的是清白的,我的身子一直為你保留著。"兩人的身體猛然貼近,加上她的呢噥軟語,展飛翔竟一下子亂了,他不自覺地摟緊她,心中想著:難道他真誤會了她?


    "飛翔,我以為我們依然相愛,可我現在不敢期望你愛我,但相信我,我絕對還愛著你。"語罷,於若水抬頭吻住他。


    香唇主動貼上,那思念十年之久的柔馥馨香隨即支配了他的感官,他微張唇想回應她的吻,十年前那一幕卻來到他腦裏,他憤而推開她、站起身,冷哼一聲,"清白?花錢到婦產科就買得到!還有,我不認為你愛我,纏完了我爸換纏我,為的就是要展家的一切!"於若水虛軟無力地跌坐在地,展飛翔依舊不聽解釋,甚至把她想成如此不堪,讓她傷透了心,也斷了再解釋的念頭;可她絕不死心,她要拿出她強硬如鐵的手段完成自己的心願。


    她搖晃著身子站起身,口氣卻無比堅定,"飛翔,你現在屬於我,你聽好,晚上我會到你房間,你準備好。""於若水!"他低吼她的名!該死的女人!當真想玩他,他不會饒了她,他絕對要她難堪。


    "晚上先幫我洗澡好了。"無視他的怒氣,她故意下命令。


    "出去,我要洗澡。"展飛翔抓起於若水放在床上的浴巾,憤慨地走進浴室甩上門,他想徹底洗個澡,順便看看能不能洗去一身煩躁。


    於若水離去前又在浴室門口喊道:"睡覺前我還要掏耳朵。飛翔,你的服務若讓我不滿意,我就不放棄代管權。"服務若讓她不滿意?她還真把他當成了男妓?冷水兜頭淋下,他不斷低咒著,且狠狠地在心底發誓ii他要讓她自取其辱!


    於若水也不想用強硬的手段對展飛翔,她是迫不得已的。


    為了不讓自己遺憾,她務必要完成自己的心願,無論如何。


    下樓後,於若水直接下廚準備晚餐。她準備的都是十年前展飛翔愛吃的食物,裏麵當然少不了糖醋魚。能親自為展飛翔下廚的這一刻,她盼了十年。


    兩個小時以後,於若水做好了飯菜端上桌,脫下圍巾,她想上樓叫展飛翔和簡母吃飯。


    此時,門鈴聲突然響起,於若水先去開門。


    "盧小姐!"於若水迅速拉開門,盧秀娟幫了她很大的忙,她很感激她。"你怎麽知道這裏?""展大哥打電話跟我說的,他約我今晚吃飯,本來是他要去接我的,可他才剛回家,我想讓他多休息,所以我就自己過來了。"想到展飛翔竟會約她吃飯,盧秀娟神情愉悅。


    聞言,於若水像當頭被澆了一桶冷水,看來,她的糖醋魚無法得到展飛翔的光顧了。她臉上表情微僵,轉身領著盧秀娟進入客廳。


    一進入客廳,看見展飛翔站在餐桌前,正凝視著桌上的飯菜。


    他正對著那些飯菜低咒著,想吃又不該吃,口水猛往肚裏吞。


    展飛翔想也知道那些是於若水為他準備的,他心中淌過一股熟悉的悸動,彷佛重回往日和她在一起的情景,重溫她的每一次貼心與關懷。


    可現在他不再需要、也不想要這樣的貼心與關懷,他怕自己會心軟;可就算他狠心拒絕於若水,又如何能拒絕滿桌他愛吃且有十年沒吃到的菜!


    該死的於若水、該死的糖醋魚、該死的皮蛋豆腐、該死的清炒菜苗、該死的梅幹扣肉、該死的苦瓜排骨湯!


    "展大哥!"盧秀娟喚道。


    展飛翔回眸,給盧秀娟一記迷人的微笑。"你來了。"他是刻意約盧秀娟見麵的,他想藉著盧秀娟暫時擺脫於若水,他絕不可能和父親共用一個女人,絕不!


    他那一笑讓於若水心生妒意,可她隻能壓抑下這般酸意,走進廚房端出果汁。


    盧秀娟其實是善解人意的,她看到展飛翔對一桌的菜垂涎三尺,於是體貼地道:"展大哥,於小姐好棒,做得一手好菜。""盧小姐,喝杯果汁。"於若水從廚房裏走了出來。


    "謝謝。"盧秀娟接過果汁。


    "盧小姐,不介意的話,留下來吃飯,不要出去吃了,我怕那些菜浪費了。"她好想看展飛翔吃她煮的菜的樣子。


    "展大哥,那我們就在家裏吃吧,好不好?"盧秀娟柔聲地問。


    實在禁不起這些菜的誘惑,反正留在家裏吃正合他意,展飛翔點了點頭。


    此時,簡母也聞香下樓來了,"好香啊,是不是要吃飯了?"她大剌剌地率先坐下,鼻子湊近菜猛聞。


    眾人一看,趕緊落座,免得飯菜香味讓她身上的味道給掩蓋了,更怕她的口水滴到菜裏。


    席間,簡母自顧自的努力吃著;於若水不時為展飛翔夾菜,她喜歡看他滿足的吃相;而展飛翔卻存心嘔於若水,於若水每幫他夾一次菜,他也幫盧秀娟夾一次菜,表現得既溫柔又體貼。


    吃完飯,展飛翔拉著盧秀娟的手就上天台欣賞夜色,這是以前於若水和展飛翔常做的事,雖然她沒了和展飛翔結婚的念頭,她依舊將展飛翔視為自己專屬的,看著他們手牽手的模樣,她心裏又酸又澀。


    於若水拒絕了盧秀娟一起上天台的邀約,表麵說不想打擾他們,其實是禁不住他們在她麵前卿卿我我。


    獨自在房裏踱著步,於若水不停想著他們在天台做什麽?有沒有抱抱?有沒有親親?她好後悔,她方才真該厚臉皮地上去當電燈泡。


    想到就做,她立刻到廚房端了一盤點心和果汁上天台去。


    沒有月色,星子稀微,坐在躺椅上,展飛翔和盧秀娟講話的時間不及沉默時多,有一句沒一句的。


    樓梯傳來聲響,於若水的身影透過樓梯間燈光的折射先上了天台,展飛翔立刻從自己的躺椅上起身,坐到盧秀娟的躺椅上。


    "展大哥?"盧秀娟被他突來的舉動引得心慌慌。


    "秀娟,你喜歡展大哥嗎?"他這個舉動是有意讓於若水看見,好使她打消要他當她男人的念頭。


    盧秀娟愣住了,微張著口,"我……"展飛翔伸手輕輕撫觸著她的臉頰,"我知道你喜歡展大哥,展大哥也……喜歡你。"喜歡,但不是愛。


    盧秀娟伸手貼住展飛翔的手,"展大哥,我……喜歡你。"好喜歡、好喜歡,她覺得自己已經愛上他了。


    展飛翔薄唇微揚,"那你願意當我的女朋友嗎?"女朋友不一定要結婚,隨時可以分手,他心中早有了盤算。


    "我願意。"盧秀娟迫不及待地回答。


    於若水正巧上了天台,赫然看見這一幕,雖然不是限製級,卻已教她端著點心和果汁的手不住抖動,那聲響驚動了眼前沉醉的兩人。


    "於……於小姐!"盧秀娟羞得趕緊收回手。


    展飛翔從盧秀娟的躺椅上起身,然後轉身麵對於若水,想看看她的反應。


    於若水的手沒有穩定下來,還愈晃愈厲害,果汁潑灑在托盤上。


    展飛翔見她手抖得厲害,心底差點以為她真愛著自己,可他很快就推翻了這個想法。他立刻朝她走了過去,接過她手中的托盤,對她輕聲說道:"今晚我可能沒辦法服侍你了,我女朋友在這裏,我得陪她。""女朋友?"於若水愕然。


    展飛翔冷笑出聲,"她幫過我,是個善良的白衣天使,不像有的女人貪婪無度、冷酷無情、浪蕩不知廉恥。"於若水知道他是拐著彎在罵她和李玉瑩,她自然是無心解釋,隻能回道:"你現在是我的男人,隨時得服侍我,你讓她早一點回家。""我可不想讓她回去,我喜歡和她在一起,要不……你自己去下逐客令,就說你需要我的服侍,讓她早點回家。""我ii"她如何說得出口!"飛翔,今晚就……就算了,我明晚會到你房間找你。"她轉身下樓。


    看著她的背影,展飛翔輕輕一笑,他有萬全的準備等著她,等著給她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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