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做了偽裝,甜寶還是一眼認出那人是李半仙。


    看來眼睛傷得輕了,竟然還能出來攪弄是非。


    這些老百姓在這嚼舌根嚼得煞有介事,難免不保證有人在後麵推波助瀾。


    甜寶沒有躲避,眼睛直直地看向李半仙,李半仙也在咬牙看她,墨鏡也絲毫阻擋不住兩個人目光的絞殺。


    可惜對視沒多久,李半仙就覺得眼睛疼得像針紮一樣,不停地流眼淚。


    眼淚順著墨鏡的下沿流了滿臉,他趕緊轉身不甘心地離開。


    甜寶看著李半仙的背影,唇角勾起,這才對嘛!


    她沒得意太久,車子猛然一頓,來了個急刹車,一個慣性差點兒從車上飛出去。


    要不是她人美手快,就得來個狗吃屎!


    她猛然轉頭看向小帥,小帥皺著眉,眼睛正在人群中搜索著。


    她一愣,“你看到什麽了?”


    小帥沒回答,突然跳下車,“姐姐,我很快回來!”


    他邁開長腿像離弦的箭一樣躥出去。


    甜寶眉毛微挑,爆發力不錯。


    人群中一個穿著灰色襯衫的中年男人一看見他,立刻吃驚地瞪大眼睛轉頭就跑。


    兩個人在大街上上演了一出我追你逃的戲碼,很快拐個彎看不見了。


    王家老大看看她,又看看小帥跑的方向,“他會不會有事?要不要等等他?”


    長眼睛的都看得出來這小夥子不太聰明的樣子。


    甜寶揮手,“不用,走吧!”


    吉人自有天相,這人看起來就是那種如有神助的皮相,要不然也不會在昏迷不醒的時候遇到她。


    他扔到荒郊野外都不會有事。


    小帥的脈象越來越平穩,神魂在逐漸恢複,估摸著離恢複記憶不遠了,剛才那人應該是勾起他的一些記憶了。


    昨天給他紮針時,這小子有點不配合,很抗拒繼續紮針。


    嗬,小樣兒!


    她就專治各種不服,一針紮暈!


    幾個人上了山,王家老大比劃著範圍,“從這裏到這裏,再到那,都是王家的墳地。現在這裏隻埋著我爺爺和我奶奶。”


    甜寶看著墳塋地,在四周來回走了兩圈,捏了捏下巴,“你們回去和老爺子商量下吧,遷個墳,這裏的風水已經被破壞了。”


    這裏原本是個很不錯的風水地,可惜了!


    哥仨愣了,麵麵相覷。


    老大問,“姑娘,能不能和我們說說哪裏被破壞了?我們也好回去和老爹商量。”


    他們看著這裏和之前是一般不二的,沒看到哪裏不一樣。


    甜寶抬手比劃了一下,“這裏即將成為不毛之地,墳地落在荒地即為氣運衰敗,最終成為絕戶地。”


    她又指了下墓碑,“看到墓碑的頂部了嗎?被人刻意破壞過,主子孫有頭部傷害或精神異常。”


    王老五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腦門兒,上麵已經包了塊紗布。


    甜寶撩起眼皮看了眼,“你這種不算,要比你這個嚴重得多,頭部重傷、腦震蕩、腦中風、腦膜炎等等,或者瘋瘋癲癲。”


    墓碑是大理石的,頂部有一塊像是被斧頭之類的重器砸過,有道裂痕,並且已經崩掉了一塊石頭茬,看得出來是一塊新茬,但又不大,不仔細看根本看不清楚。


    甜寶看向三人,“你們有沒有聞到什麽奇怪的味道?”


    三個人一起搖頭。


    甜寶走到走到離著墳墓比較近的一棵樹下,用腳點了下,“挖開這裏。”


    兩個人連刨帶鏟,越挖越深,沒一會兒就看見樹根。


    “看到樹根了嗎?已經開始腐爛……”


    甜寶指著樹根讓大家看。


    樹根上麵像是被什麽東西腐蝕了一樣,很潮濕,浮著水珠和一層白色的粉末。


    “這裏應該是被灌了大量的鹹鹽,又澆了很多水。利用鹽分來燒死樹根,這是舊時破壞人家風水術的一種方法。樹木不會馬上死掉,有個衰敗的過程。”


    “樹幹大概半個月左右死掉,樹根差不多一個月腐爛,無論是下葬還是燒頭七都不會發現。等到九十月份進入秋天所有樹葉就全部枯黃掉落,這些樹即使枯死了也沒人會發現。等到來年春天你們發現的時候就已經晚了。”


    她領著三個人又去了遠一點的一棵大樹,“再挖這個。”


    老五老四又開始像剛才那樣開始深挖,越挖越是一股子難聞刺鼻的味道。


    老四扇了扇鼻子,“這是……鹽酸!這棵樹被澆了鹽酸!”


    甜寶點下頭,“對,澆鹽酸也是破壞風水的方法之一,效果比鹹鹽要快得多。大量的鹹鹽會燒死樹木,但是周圍的花花草草很頑強,來年春天可能還會生長出來。但是鹽酸不一樣,會破壞土質,大量的鹽酸會導致寸草不生。”


    王老五咽了咽唾沫,“難道這也是……李半仙幹的?”


    他到現在還不敢相信那個被鎮上人傳的神乎其神的李半仙是個虛偽惡毒的小人。


    王老大眉頭一皺,“我們隻不過沒聽他的。沒讓他繼續給我爹驅煞,就遭他這麽記恨?”


    有點離譜啊!


    甜寶微微一笑,“算命先生最在乎的就是口碑,言出必靈,說出去的話如果不應驗就相當於砸了自己的招牌……”


    兄弟三個臉色頓時煞白,想起李半仙說的,老爹的煞氣不除,王家必有災禍。


    這是沒有也要人為的製造出災禍!


    想讓王家斷子絕孫啊!


    王老五打了一個冷顫,“南鄰市場那個賣魚的魚大頭是個從來不信邪的人,有一次不知道因為啥和李半仙起了爭執,李半仙說他三日內必有災禍。”


    “結果第二天他就在自家的魚攤前麵摔斷了腿,當時所有人都說李半仙算的太準了,不能得罪他……”


    現在細思極恐。


    甜寶微揚下下巴,“我可沒說一定就是他做的,你們想想還有沒有得罪什麽人。”


    三個人紛紛搖頭。


    甜寶在前麵帶路,“邊走邊想吧,我們先去尋一處新的墓穴。不然明天落不了葬。”


    她領著三個人往大山的另一處爬去。


    鎮子周圍大大小小的山她幾乎都跟著師父爬遍了。


    每座山上稍微好點、沒人占用的穴她差不多都了解。


    她剛才在腦子裏翻了一下,這座山上就有一處適合王家的墳地。


    現在哥仨對甜寶是無條件信任,越接觸越發現這姑娘厲害呀!


    小帥追著灰襯衫男人越跑越遠。


    這個男人他見過,剛才看見他腦子裏立刻浮現一幅畫麵:他在滾下山坡迷迷糊糊中是這個男人拎走他的行李包,摸走他身上的錢包。


    還踹了他好幾腳,估計是看他醒沒醒。


    男人在胡同裏來回穿梭,小帥緊緊跟在後麵咬住不放。


    無論怎麽跑都甩不掉後麵的小夥子,跟黏皮糖一樣,咬得那叫一個緊啊!


    最後男人跑得心髒都快蹦出來了,停住腳站在那彎著腰,手拄著膝蓋哈著腰大口喘著粗氣。


    “別、別跑了……你到底想要啥?”


    小帥氣定神閑地看著他,跑了這麽久氣不喘臉也不變色。


    “你把錢包還給我!”


    男人為難地擺手,劇烈的喘著氣,說話也斷斷續續的,“錢包…早就…被我丟了……”


    小帥:“那裏麵的錢呢?”


    男人眼珠子咕嚕嚕亂轉,小帥突然一個晃身到了他的麵前,抓起他的衣領,一記重拳打到男人下巴上,男人發出一聲慘叫。


    被打倒的男人又被小帥抓起衣領來了一記勾拳,又狠又準。下巴差點打脫臼了。


    “饒命!別打了!”


    小帥沒停手,反而打得更加厲害,帶著他自己都未覺察出來的戾氣。


    男人塊頭不算小,但是個子沒小帥高,也沒小帥有勁兒,像拎風箏一樣被甩來甩去。


    沒兩分鍾,男人已經被打得奄奄一息,趴在地上哎呦著,“好漢爺爺饒命,饒命啊!錢我隻花了五十,還剩下兩百多,我都還給你……”


    他哆嗦著從褲兜裏掏出錢,肉疼地往前一遞,小帥的眼睛一亮,極力壓製住要上揚的嘴角,一把將錢搶過去,轉過身去數錢。


    男人一看他背身,眼裏凶光一閃,撿起地上的一塊大石頭就要砸過去,正在全身心數錢的小帥像是後腦勺長了眼睛一樣。


    頭一偏躲過石頭,伸手一下抓住男人的手臂扭到背後。


    男人的胳膊被扭曲成一個不可思議的弧度,疼得他大汗淋漓,一下跪倒在地,“饒命,饒命啊!”


    小帥沒有鬆開手,壓著手臂問,伸出一隻手啪啪扇了兩巴掌,“我讓你偷襲我!說!錢包裏原來有多少錢?”


    男人大聲喊著,“三百一十五塊八毛六!”


    小帥的眼睛立刻瞪起來,啪一巴掌打在男人腦袋上,“你明明花了六十!竟然說花了五十!”


    “對對對,六十……”


    “錢包扔到哪了?看到我叫什麽名字了嗎?”


    男人兩眼懵逼的搖搖頭,“我就掃了一眼,沒、沒記住……哦,我看了你的身份證,你是省城來的,姓唐,叫啥忘了……”


    小帥又啪啪打了他兩巴掌,“誰讓你記得我是哪的?誰讓你記得我姓什麽的?!”


    男人懵了,“……大哥我記錯了,我啥也沒記住,你的行李我也還給你,你能放了我嗎?”


    小帥又上腳狠踹了一下,“不可能!我要把你交給警察叔叔!”


    男人一聽頓時開始劇烈掙紮,被小帥扒下他的襯衫將胳膊捆住,又把自己搭在脖子上的毛巾塞進男人的嘴裏,扯著他就去鎮上的派出所。


    男人隻要一反抗,他就連踢帶打,他自己都很驚訝原來他的力氣很大的!


    到了派出所,民警看到他一眼就認出來了,這長相比大姑娘還美,想忘都難。


    “同誌,這是怎麽回事?”


    “他就是偷走我錢包和行李的人!我頭上的傷應該也是他砸的!”


    男人一聽立刻蹦著高的嗚嗚著,民警扯下他嘴裏的毛巾。


    他大聲喊冤,“公安同誌,我撿了東西不假,但是我沒害他,我發現的時候他就已經在山坡下麵了!”


    民警把他按坐在椅子上,拿出筆錄本,“把那天的具體情況說一下!”


    男人是鎮上的無業遊民,有個諢名叫賴子,那天他看見小帥的時候就是趴在草叢裏不省人事。


    開始時他以為人死了,看著小帥的穿著打扮就像有錢人,立刻起了歹心。


    趁著小帥昏迷,擼下了手表,翻走了錢包又拎走了行李袋。


    臨走時確實踹了小帥幾腳,純屬仇富,但除此之外真的沒傷害他。


    “同誌,我就是撿了點東西,我都還給他還不行嗎?”


    民警眼一瞪,“那是撿嗎?你那是趁火打劫!是偷盜行為!你本來就該還給人家!”


    “同誌,我錯了,你放了我吧!”賴子說著就膝蓋發軟的要跪下,“我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小孩……”


    民警瞪了他一眼,“少來這一套!早幹什麽去了?”


    賴子聽得一哆嗦。


    民警又叫過一個公安,讓他押著賴子回去把撿到的所有東西都拿回來。


    等著人走了,他留下小帥,“同誌,你想起來自己是誰了嗎?我還想和田同誌聯係一下,打算在報紙上發個尋人啟事……”


    小帥一下抓住他的手,“不要發!”


    民警一愣,“你想起來了?”


    小帥垂了下眼又抬起頭,“對,我知道我是誰了。”


    “那你是誰?家是哪的?叫什麽名字?”


    “省城的,我姓唐,同誌,我會自己和姐姐……田同誌說的,不用你們告訴她。”


    民警點下頭,“行,那你記得讓田同誌過來派出所銷下案。”


    小帥不停點著頭。


    等民警回來時拎著一個行李袋,“看看還少了什麽沒有?賴子說行李袋裏的東西他沒動。”


    小帥看下行李袋,裏麵都是一些衣物和洗漱用品,他根本沒恢複記憶,哪裏知道少什麽東西。


    “沒少,沒少!”


    民警又拿出一個真皮的折疊錢包,“這是你丟失的錢包,他說裏麵的身份證讓他扔了,你還記得裏麵有多少錢嗎?”


    “三百一十五塊八毛六!”


    民警都記錄在案,“差的錢我們會聯係他的家人對你作出賠償,到時候會通知你過來,你留個聯係地址。”


    小帥留的是寶壽店的地址,他拎著行李,將錢裝到錢包裏,一走出派出所的大門,嘴立刻咧成了瓢,這些錢給了姐姐會不會讓她很高興?


    他要先去市場給姐姐買點好吃的,給姐姐做頓大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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