妧一差點被嗆住,倉促解釋道:“不是,我就是看你的腳比我的好看,就仔細看看做對比。”


    姚清瑩哦了一聲,眯著眼睛看著妧一,嗤笑道:“你還說,你還有臉解釋,你不如不解釋呢!”


    “哈~”妧一偷偷又瞥了一眼。


    “二十二!”


    “不看了,真不看了,快把鞋穿上…”


    “小妧子,你夠了哈,第二十三回了!”


    …


    回到小院,妧一黑著臉端來盆,坐椅子上捏著魚,扣出鰓與魚牙,強硬的將魚肚腹擠出來,拋給四寶改善夥食。


    “好殘忍啊你…”姚清瑩看到,將目光遠離,小臉滿是嫌棄與鄙夷。


    妧一樂嗬兩聲,現在殘忍,等會兒可就饞人了。


    “魚魚這麽可愛你卻想吃它們…”


    妧一知道憨憨故意陰陽他,不就多看了一眼小腳丫子嗎,至於嗎?他不忍了,懟道:“嗬嗬,不知道誰抓抓得最起勁兒,婦幼通殺,懷蛋婆都不放過。”


    “呸!臭流氓!”


    妧一樂了,這是沒話了,衝著憨憨輕蔑笑笑。


    姚清瑩盯著妧一臉上神態,那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笑容讓她感到深深的無力,這人臉皮太厚了,任何言語攻擊都無效。


    “說完了吧,說完了去燒油。”妧一淡淡道。


    “哦~”姚清瑩恨恨瞥了眼妧一,還是乖乖的去提油壺了。


    望著憨憨的背影,妧一搖頭笑笑,話又說回來,這妮子腳丫是挺好看的,可比它主人乖多了。


    等到姚清瑩把一大碗油燒開,妧一讓她退火,等油溫自然冷卻,這會兒魚已經處理完了,至於四寶吃了幾條魚的肚腹就已經飽了,這會兒正躺在陰涼的屋底消食。


    “這些拿去埋了嗎?”姚清瑩指著盆裏的魚雜物,接下來要怎麽做她不懂,但這些小事她還是可以幫忙的。


    妧一瞟了一眼,突然想到一個捕捉螃蟹的法子,淡笑道:“留著,等會兒去抓螃蟹。”


    姚清瑩低頭看看這一盆魚雜,眼眸微眯,瞬間明了,眼裏有些期待,抓螃蟹挺有意思的啊。


    “不帶你!”妧一冷笑道。


    “你!”


    姚清瑩美目圓睜,完全沒料到會被拒絕,眼神流轉,眼裏流露出魅惑神色,柔聲誘惑:“可以給你看小腳腳哦~”


    “咳!”


    妧一忍不住劇烈的咳嗽起來,順了好一會兒才緩過氣來,滿臉幽怨的抬起眼,這妮子絕對的小心眼,拿大招當平a使,搞的自己措不及防,狼狽不堪。


    看小腳!嗬嗬,他是那種變態?


    妧一臉色肅然,認真道:“不看,你還修不修行了?”


    聞言,姚清瑩尷尬的低下頭,吐出兩字:“好叭。”


    心裏自問:這壞坯難道不喜歡?是自己誤會了?這麽一想,心裏泛起一絲失落。


    為什麽會有一點點失落感?


    姚清瑩被自己莫名其妙生出來的負麵情緒給驚懵了,自己為什麽會有這麽變態的念頭?!


    妧一挑眉看著,這妮子臉上神色變幻跟唱戲似的,不禁思考:又想啥了?


    “你想什麽呢?怎麽像個老司機。”妧一一本正經的說。


    “呃,油好了,快做魚吧,我要學…”姚清瑩連忙收斂情緒,緊急轉移話題。


    妧一眉頭皺了起來,這妮子絕對有事!


    心想不會是因為自己拒絕看她腳丫子的原因吧?憨憨什麽時候這麽變態了?


    “那個,你腳我挺喜歡的…”


    妧一話一出口,立馬傻了眼,心裏冒出一個小人抱頭逮著頭發一陣揉搓,嘴裏大喊:這都說了啥啊!這是人能說的話?喜歡腳,這什麽惡趣味啊!完了毀滅吧,世界重啟吧。


    姚清瑩沐浴陽光下,神色不明的平淡開口:“小妧子,你這想法很變態…”


    “不是,我是說我喜歡你的腳,也不對,我是說我覺得你腳好看,不對不對,是你腳我喜歡…”


    妧一越解釋越離譜,整個人都麻了。


    “咯咯…”姚清瑩終是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起來,眼角都有淚光了。


    “唉,來我教你做魚…”妧一哀歎一聲,這借口又讓他給用上了。


    妧一筷子夾著魚裹粉下鍋,冷油開炸,炸至金黃熟透撈出,當剩十餘條後,將多餘的油舀出,留一層底油,將剩下的不裹粉魚入鍋煎,表皮炸至黏鍋脫落換一麵繼續煎,將煎落的表皮鏟開,陸續下魚按照剛才步驟操作,隨後倒入半鍋水起大火等水沸騰改小火慢熬。


    這會兒的湯色雪白透亮,表麵油光金燦燦的。


    姚清瑩看著,小舌頭舔舔紅唇,這湯一看就好喝。


    “饞了吧,真殘忍還是真饞人啊?”妧一蓋上竹鍋蓋,打趣道。


    姚清瑩小嘴嘟起,悶聲道:“你就嘚瑟吧,要是不好吃,哼哼!”


    “小妧子,你這做法是熬魚湯啊。”姚清瑩想起之前妧一煮魚湯的步驟,和現在簡直一模一樣。


    妧一邊往灶裏添柴火,一邊解釋道:“這是熬湯底,鯉魚翡翠湯,裏麵的白玉湯。”


    姚清瑩細細品味,又看看旁邊炸至金黃的魚幹,捏起一隻在鼻尖嗅嗅,還有淡淡的腥味,小咬一口嚐嚐,外表酥脆裏麵嫩滑,姚清瑩慢慢咀嚼,捏著帶牙印的魚幹笑問:“這該不會就是鯉魚吧?”


    妧一悄悄放出餘光,將憨憨偷吃的一幕收入眼底,淡笑道:“自然,這裏的鯉魚指的是金色的魚,並非真正的鯉魚。”


    “這就好比老婆餅裏沒老婆。”


    姚清瑩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同時將小魚幹推入小嘴,掏出手機搜索:老婆餅有老婆嗎?


    將搜索結果盡數看完後,還提到一另一道菜,魚香肉絲沒有魚…對此,姚清瑩撇撇小嘴,調侃道:“你們這些人真奇怪,沒有的東西拿來當菜名,故意引人誤會。”


    妧一對背後典故不熟,沒法賣弄了,隻能幹笑兩聲。


    對此姚清瑩感覺意外,訕訕道:“嘖,真稀罕,還有你都不知道的。”


    妧一摸摸鼻尖,賠笑道:“這有什麽稀奇的,我又不是全能的,這種沒有意義的探究我向來不問,就跟詩詞歌曲一樣。”


    “文人賣弄才華,世人陶醉沉淪,嘖…小妧子不懂享受啊。”姚清瑩莞笑顏開。


    “享受?難道我天天看我家漂亮可愛的陛下就不算?”妧一笑眯眯的又看了看自己憨憨,上上下下都看了一個遍。


    姚清瑩被妧一侵略性目光看得有些手足無措,無奈嗔了一眼過去,提醒某人適可而止。


    妧一訕訕一笑,將目光收回。


    揭起蓋子拿鍋鏟攪動一下,查看一下進況,鍋裏的魚已經骨肉分離了,妧一拿起竹篩開始過濾肉渣魚刺。


    留下白玉湯。


    下金黃色小魚,水開將白菜放下,隨著最後一道主菜放入,鯉魚翡翠湯原料就齊了,白菜熟後當適量鹽便可出鍋了。


    姚清瑩跟著妧一,妧一端著盛菜盆放桌上,饞了一路的小饞貓早就準備好了碗筷,就等主菜上桌了。


    妧一看著姚清瑩兩眼冒光,忍不住刮了一下憨憨鼻梁,捉弄這點他有經驗,在小饞貓心思都在食物上時,可以上手摸摸的。


    正如他所料,姚清瑩隻是不滿哼哼兩聲,便拿起筷子夾了一條金魚將頭送入嘴中,跟小貓吃魚似的,一邊吃一邊哈著熱氣,吃完不忘點評道:“魚刺都是軟軟的,跟魚肉一樣好吃。”


    連吃幾條魚後,感覺膩了又夾了一片白菜,夾住葉端跟小兔子似的咬著葉柄一點點啃食,最後將其消滅,吃完後砸吧小嘴,感歎道:“自家種的菜就是好吃,又脆又嫩,比外邊的好吃多了。”


    妧一喜歡看這妮子吃白菜的樣子,換筷頭又夾了幾片白菜到憨憨碗裏,輕笑道:“那是因為我們家的菜嫩呀,又不是誰都摘小白菜吃,等大點就一樣了。”


    “哦,這樣啊,白菜都是種大再吃嗎?為什麽老了就不好吃呢。”姚清瑩吐吐冒著熱氣的小舌頭,似有些回味嫩白菜的味道。


    妧一解釋道:“白菜人家也不是生來就是給人吃的啊,現在吃的都是一代代改良培育的,挑選個大優良…”


    “嗯?!!”


    妧一伸出的筷子停滯在盆邊,看著盆裏翠綠的白菜,油光鋥亮,在光亮中妧一好像看到了自己的投影,一時間心有所感。


    “怎麽了?”姚清瑩看著妧一將筷子停在盆邊,遲遲不動筷,疑惑問道。


    妧一放下筷子,向著姚清瑩笑笑搖搖頭,玩笑道:“想到某種可能,我們該不會也是別人培育的白菜吧。”


    “這…”姚清瑩想調侃兩句,話還未脫口便止住了,睫毛顫動,眼眸微眯,看妧一的目光變得怪異起來:“你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


    妧一靜靜看著湯裏漂浮的白菜,隨即笑著打趣道:“就開個玩笑吧,瑩瑩你還當真了。”


    “是嘛。”


    姚清瑩不置可否,再看盆裏的鯉魚翡翠湯,炸金黃的魚兒,漂浮的白菜,油光發亮的湯底,突然間沒了食欲。


    “或許有可能呢。”姚清瑩抬起眼眸,正好對視上妧一投來的目光,四目相對,妧一先眨眼,微笑道:“我輸了,等會兒我洗碗。”


    “好啊,小妧子,你能告訴我你現在處於什麽境界嗎?”


    姚清瑩雙手捧著碗,神色怡然,雖然之前妧一提過,但之前的她對這方境界很模糊,沒有概念。


    妧一沉思冥想一會兒,拿捏不準道:“尊,或者至尊。”


    姚清瑩深深吸了一口氣,疑聲問:“那之前有出現過嗎?”


    妧一想想,微蹙眉,隨即平和道:“可能有吧。”


    前麵他不知道的都還有七代,第一代無疑是最強的,或許人人皆是尊。


    姚清瑩學著妧一的語氣玩笑道:“那小妧子你可苟著點,別讓人當大白菜摘了去。”


    聞言,妧一淡然笑了。


    白菜麽?就算是白菜也不是生來就是給人吃的,更何況是生靈…


    妧一見憨憨沒了胃口便起身收撿碗筷連鍋一塊兒洗了。


    姚清瑩托著香鰓,看著桌上的鯉魚翡翠湯,靜靜發呆。


    等到妧一將碗筷放好,姚清瑩才緩緩起身,拿竹箕將桌上菜蓋好,便回屋去了。


    沒一會兒抱著好幾張宣紙與筆墨墊板出來,向著妧一道:“小妧子走我們抓螃蟹去。”


    妧一端起裝有雜物盆,與姚清瑩一道去了小溪,在上遊水流激蕩的地方將盆裏的肚腹魚鰓倒了下去,順便將盆也放到水流裏衝洗幹淨。


    姚清瑩對這新奇抓螃蟹的法子感到意外,她路上想了可能是拿肚腹放螃蟹洞口釣,也可能是倒一塊兒用血腥味兒將螃蟹引來,完全沒想到會是這樣隨波逐流的引法。


    “這樣效果好嗎?”姚清瑩忍不住問了句。


    妧一含糊著回答道:“不知道,沒用過。”


    “那為何你會想,這法抓螃蟹呢?”姚清瑩奇怪的問道,她在海邊有抓螃蟹的經驗,晚上螃蟹喜歡出來覓食,電筒一照一個準,這方法她不信妧一會想不到。


    妧一輕笑一聲,歎聲說:“取之於然歸之於然,魚都是溪裏抓的,按理也該還給溪裏,這些肚腹可是螃蟹小蝦最喜歡的食物,它們吃飽了就不會捕食小魚,於魚有利,同樣我們也可以挑選個頭大一點的螃蟹回去,留下空間讓小螃蟹成長,於螃蟹有利。”


    “(⊙o⊙)哇!”姚清瑩沒想到還能這樣,震驚之色表於顏,隨即明白,高聲道:“這就是生物圈吧!”


    震驚之餘忍不住讚歎:“而我們吃螃蟹和魚,於我們有利,三者共利,好神奇的製衡手段!”


    “是的,山野溪流本不該存在我等,我們的出現本身打破了這個平衡,而要維持這個平衡就要取中而行,實現三者共利的有序發展,這便是人與自然。”妧一平淡說完,已經挽好褲腿拿起盆準備順流而下撿蟹捉蝦了。


    姚清瑩眼裏神色靈動,充滿智慧,平聲而言:“那我們下一次吃魚蟹要等很久吧,起碼要給它們一個繁衍生息的時間。”


    “自然,你好好作畫吧,山溪清靜本身就是一幅優美的畫卷,水聲乃是自然的旋律,置身其中感受其變化,爭取早日穩固到四象境。”


    妧一說完,運氣正盛,恰好看到一隻大螃蟹,正夾著一塊魚鰓在水底慢慢悠悠行走。


    姚清瑩美目微彎,看著妧一從水底將那隻螃蟹抓起,由於抓住的是後蓋,螃蟹八條腿仰天不斷掙紮,大鉗子依舊緊緊夾著魚鰓,不時還往嘴裏送點,絲毫沒意識到自己也將是別人口中的食物。


    姚清瑩尋一水中圓石,並膝而坐,墊板耷在雙腿,墨盤放置在水邊,執筆在水流中浸透在墨盤中點筆滑動,等墨色染水,方才提筆作畫。


    這一畫,便是一下午。


    妧一盆裏已經有十幾隻大螃蟹了,這些螃蟹都有一個共同點,體壯鉗子大,這都是不同區域盤踞一方,平日橫行霸道慣了的大公蟹。


    以前它們雄踞在水中,作威作福沒有天敵,現在不同往昔了,妧一的到來這些土霸主迎來了不可抗衡的天敵。


    “啪嗒。”


    又一隻螃蟹入盆,妧一將手伸入水中晃蕩兩下,清洗掉泥沙才探出水麵甩去水漬,扶了一下眼邊碎發,抬了看看天色,蔚藍的天空已顯昏黃之色。


    妧一不用看手機都知道,這起碼6點了。


    晃了晃手裏端著的盆,將快要越獄的螃蟹抖進盆心,十幾隻土霸主當即又打做一團,妧一好笑的看了眼盆中螃蟹,這都死到臨頭了還窩裏鬥,目光移開看向即將墜落的紅日,不由感慨一下,生物思維就是簡單,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


    隨後自嘲似的搖搖頭,順著來時的方向而上,路上又撿了兩隻漏網之蟹,這樣一來盆裏更熱鬧了,相互鉗製,都快成一個球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多團結一致呢。


    這樣妧一也不用老擔心會有螃蟹越獄了,一個圈裏老老實實多好,反正都會亡,提早亡了不僅可以給後來者留下發展空間,還能讓收割者美餐一頓何樂而不為?


    用一句話來說就是,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妧一心滿意足抱著一盆螃蟹,美美的回到與憨憨分別的位置,他有預感這妮子估計沒走,果不其然,翻過一個梗,就看到溪水石頭上並膝而坐的少女,認真作畫的樣子清雅而靈動,讓人不禁念起: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


    南方的佳人,端莊且優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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