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筠還在拖他向前,孫冠一已經一隻腳踩進河裏,河水冰涼刺骨,鞋襪子褲腿全濕,“我到底哪惹你了,我哪句話說錯了?我說的不對?方月茜因為我開心,應羽澤和我是一樣人,找女生聊騷,咋了,你也是男的,你不聊騷?”應羽澤撐著後腿在坡上看著,很難想象周筠和別人聊騷畫麵,周筠當然不和人聊騷,又不像他一樣受歡迎,沒人跟他聊。承認自己不聊騷等同於自己沒人氣,那周筠能承認嗎?這個孫冠一還真會問。孫冠一即將倒水裏之前,周筠小學生樣將他一把推地上。“河裏不讓扔垃圾,我才不扔你下去。”孫冠一徹底急眼,“我是給你臉了!”他手撐地跳起來,周筠一推,巨大的手勁讓他又栽了回去。冰冷的夜,川流的水,還有倒在地上站不起來的腿。周筠頤指氣使,“自己扇兩巴掌,我放你走。”過分!太他媽過分了。孫冠一被折磨一晚上,沒咋樣,聽到這句話聲音都哽咽了,周筠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吧,“周筠你太欺負人了!打人就打人,讓我自己動手什麽意思!”周筠高貴冷豔,“我手打疼了。”“……”才幾下手就打疼了,豌豆公主?!但孫冠一不敢說,怕周筠還推他,那手勁兒就跟吃了大力水手的菠菜,能給他推個跟頭。孫冠一無法,抬手準備扇自己,周筠叫住他,“扇嘴。”他抱著手臂,聲音來氣,“就扇嘴。”孫冠一隻好對著嘴來了兩下子,“行了吧,扇了,行了吧!”“你走吧。”周筠說到做到,沒再限製他人身行動。怕周筠反悔,孫冠一一腳重一腳輕連滾帶爬跑了,還能聽見他踩進河那隻鞋裏水晃蕩的聲兒。周筠重新上了小坡,腿邊瞬間一熱,低頭,柯基正扭著屁股蹭他兩條小腿,蹭完這條蹭那條,對他吐著舌頭,笑得可愛。“汪!”周筠:……怎麽感覺比之前叫得更諂媚了。應羽澤屁顛屁顛討好,再不笑得可愛點,周筠一個不高興再把他扔河裏。沒了孫冠一,周筠繼續進行牽柯基散步,路上靜悄悄,氣氛壓抑,整得應羽澤都有點飯後消化不良,周筠取得勝利一點高興樣沒有,甚至比沒遇見孫冠一前更加冷漠。周筠話不多,但在胡同裏走時,路過哪個口,周筠會說一聲然後沉默,再路過再說一聲再沉默,現在直接連話也不說了。走過馬路橋,肩上掃下幾片櫻花瓣,周筠在一處長椅上坐下,表情冷淡,月光和他很適配,他抬頭不知道在看哪裏。櫻花樹,小河水還是對麵的電線杆?睫毛眨動,沒有人知道此時他在想什麽,沒有人說話,整條街靜悄悄的。街看不到盡頭,無邊的夜色最終在周筠口中化成了一句:“應羽澤是傻逼。”應羽澤:?應羽澤:!有事沒事就罵他是吧,今天晚上他頭發絲都沒出現一根,這樣周筠還能掃射他。“汪!”應羽澤有聲抗議。周筠睨他一眼,“哦,你也讚成。”應羽澤:……狗遛得差不多,周筠原路返回,路過小河時應羽澤四條腿倒騰快一點,回到家門口已經是深夜十一點半,周筠解開狗繩收拾好柯基上二樓洗澡睡覺。啪燈線關閉,應羽澤趴在一樓心事匆匆,他不想當狗,幾個小時前他還是青春活力男高中生,眨眼成了四短柯基,擱誰,誰能受得了。要是明天還沒變回來,他就去老太太家找兩塊巧克力吃,並說愛她。兩隻短爪扒住臉,今天他注定徹夜難眠。兩分鍾後周筠忘記拿水上去,下來找水喝,地板上躺著黑黑一坨,周筠路過,柯基舌頭咧在嘴外睡得攤肚皮翻白眼。周筠:……好醜。第二天一早應羽澤猛地驚醒。“好疼!”感受眼睛傳來酸脹神經痛,先顧不上疼,應羽澤低頭看自己的身體,左右摸摸確認身上沒有一根狗毛,站起來熟悉的一米八八高度,房間是他的臥室,跑到洗手間,鏡子裏映出得是他那張史無前例的帥臉。他眼睛猩紅,眼白爬著紅血絲。是夢?他恍惚未定,昨晚發生的事情都那麽真實,可科學又無法解釋他的經曆。應羽澤捧把冷水洗臉,清醒後大有一副劫後餘生,一定是他睡魔怔做噩夢了,變成周筠養的狗,虧他能夢得出來。準備下樓吃早飯,應勝君也剛好從房間出來,看見應羽澤後眼神怪怪的。應羽澤問:“你那是什麽眼神?”應勝君嫌棄說:“你昨天不睡覺,大半夜在房間裏哭什麽?”他十歲後就沒掉過眼淚,上次還是因為看喜洋洋與灰太狼機械羊犧牲的時候,大半夜在房間裏,讓臉色瞬間不怎麽好看。應羽澤:“誰哭了,你睡糊塗了吧。”“沒哭你眼睛紅這樣。”“有嗎?”應羽澤根本沒有昨晚在自己房間的記憶,變成狗的夢占據他所有印象。應勝君昨晚因為隔壁鬧騰,沒有睡好,手放到嘴邊打了個哈氣,哈氣打到一半,就停應羽澤莫名其妙地問; “小好,萬一哪天我變成狗怎麽辦?”“給你喂巧克力。”“……”應勝君覺得他莫名其妙,“你說這些幹嘛,弄得我都不覺得小狗可愛了。”應羽澤:“沒。”他插兜下樓,除了眼睛疼,現在頭也跟著一起疼,嗓子也難受,難道他昨天晚上真的哭過?早飯吃得心不在焉,回過神已經上學遲到,既然都遲到了那還急什麽,打了個哈氣,騎上摩托,戴上頭盔準備去往學校。周筠每天早上都會在校門口抓遲到,今天應羽澤點背,教導主任也在。停好車,應羽澤到遲到隊伍裏站著,周筠過來抄他的校牌,他胸前校服布料上根本沒別。“校牌。”應羽澤:“在兜裏。”周筠:“戴上。”“手疼懶得戴。”想起昨晚周筠逼他吃狗糧,應羽澤故意說:“你不是熱愛幫助同學嗎,你幫我戴。”周筠寫字滑了一下,應羽澤的羽字直接分家。“要不要我幫你戴啊?”教導主任過來製他,“還讓周筠幫你戴,你多大的款兒!”應羽澤:“老師,周同學可沒說不願意。”“少在這給我貧,你趕緊自己別上。”看到應羽澤通紅的兩顆眼珠子,“你眼睛怎麽了?得紅眼病了?”“得紅眼病能請假幾天?”教導主任嚇一跳,“真紅眼病?”紀律板上的白紙邊被周筠抓皺巴。“不是,晚上玩了會兒手機。”應羽澤解釋,免得教導主任現在就把他丟校醫室隔離起來。眼睛紅成這樣,這手機得玩多久,教導主任說他,“晚上玩那麽久手機幹嘛?”現在的學生是一點不珍惜眼睛。應羽澤隨便應付,“聊天。”“身體讓你這麽造,你也不知道歇歇眼睛。”一會早自習睡覺就能歇了。剛好那邊又有遲到的同學跑進來,教導主任去逮。“那邊的學生,你給我站那。”聽一耳朵都是膽戰心驚的程度。教導主任走了,應羽澤看著周筠,還不忘讓人給他別校牌這事,“會長,給我別吧。”周筠不看他一眼,轉身就走,“你和誰聊天,找誰別。”嘿,合著幫助同學裏包括全一中,不包括他是吧。排隊被訓完話,應羽澤回了十二班,剛坐下,季小明就轉過來和他聊天。“應哥,你眼睛咋了。”一雙眼睛紅得跟兔子似的。“沒睡好。”應羽澤想起昨晚上的夢,“跟你打聽個人。”季小明:“誰?”他剛轉來一個月,要打聽也是他跟應羽澤打聽,雖然疑惑,但沒反駁,興許是校園外的人也說不定。“孫冠一,認識嗎?”“認識啊。”“幾班的?”應羽澤平時出手大方人緣好,但挺記仇的,夢裏夢著孫冠一打著他的名頭騙人,醒了也不打算一筆勾銷。“應哥,你還沒睡醒吧,孫冠一咱們班的。”應羽澤傻眼,“他跟你一起轉過來的?”“不是啊,他坐你斜前方倆月了。”應羽澤:……兩個月前季小明和他媽來一中看學校看班級,當時孫冠一就坐那,現在還坐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