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也並不在意和他親近,隻是怕他再要動手。我的手指剛碰到他,他便反手握住了我的手。“越秋風,今日是最後一次。”他牽著我,對越秋風笑了笑,語氣平緩地道,“我的人,誰也不能碰,包括你。你知道我是什麽人,不要再來冒犯我,更不要再覬覦我的阿鈞。”我的阿鈞。這幾個字眼傳入我耳中,我仿佛被什麽燙了一下心頭,明明炙熱,卻也疼痛得厲害。我忽而想起,很久之前我問伏陰,他說他喜歡越秋風。如今我才明白這喜歡是什麽分量。他的喜歡,可以讓他為新歡對舊愛拔刀相向,欲取性命;他的喜歡,也可以讓他不惜損害自身,強行提高自身修為,跨出修為挑戰化神期的大能。看似深情卻又涼薄。我未曾看越秋風,卻恍惚覺得,我來日也不過如越秋風這般。一直到跟著伏陰回到洞府之中,我還有些恍惚。俞青冰冷的話語仿佛在我耳邊響起。他說,伏鈞,你可真賤啊。然而,一轉眼我回神,是伏陰握緊我的手,問我:“怎麽了?這麽不安?”我這才反應過來,我與他肌膚相接,他便能窺視我的心情。他靜靜看了我一會兒,而後朝我伸出手。他的手心裏躺著一枚鈴鐺。我認出來,這是屬於他的那枚,因為他鈴鐺的花紋裏刻著我的名姓。其實,這對鈴鐺有別名稱作同心鈴。同心咒,同心鈴,可我與他,什麽時候同心過。我如此想著,竟覺不出幾分悵然了,仿佛已然麻木,覺得一切理應如此,本該如此。我伸手,本想接過這鈴鐺,伏陰卻又一收手,不知從何處拿來一段紅繩,將鈴鐺串起來。“過來,我給你戴好。”他這般說,已然俯身靠近我,將鈴鐺係在我脖頸間。他靠得如此近,我能感到他微涼的呼吸掠過我的耳後,像是冬日一陣無聲無息的寒風。我默不作聲,任他動作,卻終究在與他目光相接的某個瞬間被他觸動。我縱使有許多理由不愛他,偏偏在每個與他對視的瞬間心動,如同飛鳥眷巢,遊子戀家。他退開之後,又將另一枚鈴鐺放在我手心,輕聲笑道:“不給我戴上嗎?”我握住那枚同心鈴,看到花紋間的“伏陰”兩字,下意識收緊了手指,而後又放鬆了力道,將鈴鐺戴在他身上。這一刻,我有種奇異的感覺,仿佛我真的有那麽一刻是擁有過他的。待我戴好,伏陰又牽起我的手,讓我同他一起念那日不曾念完的誓詞。修仙界結為道侶的誓詞都是相同的,當我念完,卻不由地重新默念了最後一句。此後千山萬水,此心永結。此心永結。我與他未曾完成的儀式,終究在這時結成,在我與他的命盤之上又刻上一筆。我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麽。伏陰卻在這時候問我:“你願意嗎?”他與我目光相接,難得斂去笑意,顯得鄭重而認真。我分不清他的真情假意,但我知道,我願意。有太多的理由,我已經懶得去想是愛他過多,還是承諾過多,畢竟結果都一樣。他終於又笑,笑完便來吻我。伏陰曾經吻過我很多次,眉心、眼角、唇瓣,他都吻過。唯獨這次,他的吻不是漫不經心,而是帶著掠奪的意味,悠長而纏綿。我頭暈目眩,仿佛在一場不真實的夢裏,沉溺於熟悉的暗香浮動之中,聽見一聲聲的鈴響,清清脆脆,節奏相合。作者有話說:當隊友在處理數據的時候,吉祥物偷偷摸魚了一張希望我明天寫論文不會翻車(暈厥)第62章 爐鼎我終於明白,為什麽那些爐鼎都顯得痛苦不堪。因為力量從身體裏流失的感覺太痛苦了,而被人侵犯的現狀將尊嚴和矜傲都踩進了泥裏,除了承受別無選擇。伏陰扼住我的脖頸時,我以為他當真要殺了我。但終究沒有。我昏過去又醒來,情熱與快感將思緒燒得混沌,分不清時辰日夜。最後我是在一片濃鬱的桂花香氣中醒來的,睜開眼後我緩了緩,方才從滿身酸痛裏找回知覺,並意識到這是百鬱香的氣味。專供於爐鼎的百鬱香。“阿鈞,醒了?”伏陰笑意盈盈的聲音傳進我耳中。我尚且遲鈍,聞言才側了側頭,撞進一雙自帶媚色的狹長鳳眸。他伸手來撫了撫我的長發,然後將百鬱香湊近了我嘴邊,輕聲笑道:“來,張嘴。”他態度如此溫柔,仿佛不是在推我入深淵,而是戀人間嬉笑怒罵,親親密密。我卻隻能聽從他,緩緩張嘴,將百鬱香吞入腹中。百鬱香藥效發作得很快,更何況是在雙修事後。藥力揮發開來,於是四肢百骸間的刺痛漸漸緩和下來,隻餘下一片溫和的熱意。靈力從體內流失的時候,仿佛經脈被生生抽出血肉,不止是疼,還有清晰察覺到自己虛弱的恐懼感。而這些,如今盡數被藥力壓了下去。我這時才仿佛重新活過來,用靈力感受了一下修為,然後便發覺,僅僅隻是一晚,我便從金丹後期落了下來。我的心情不由複雜起來,卻又莫名有些放鬆地想到。若是這般下去,無需多長時日,我便可以離開伏陰身邊了。隻是,這時我還未曾意識到,我身上的百鬱香的氣息有多濃鬱,而我的修為又到底會落到什麽地步去。或許,也隻是我不願想罷了。和伏陰正式結為道侶之後,我便連修煉都懈怠起來,反正無論如何都是當作爐鼎用的,因而便日日得閑。可我如今出去,因得百鬱香的氣息,眾人便都明白我其實是伏陰爐鼎。我不願與那些人計較,得了伏陰同意便也隻是自己一個人四處走走,到了時辰便用千裏符回來。伏陰似乎在做什麽重要的事情,因此顧及我的時候便少了。而我在外之時,聽聞伏陰將越秋風身上懷有萬劍宗劍譜的消息泄露了出去。如此一來,原本任由越秋風逍遙的萬劍宗便又派出人來,要從越秋風手中拿回劍譜,而越秋風以師父遺物為由,不願退還。眾人便都明白過來,伏陰這是要逼得越秋風狼狽逃竄,於是又有許多流言,說伏陰如何無情心狠,便是越秋風也逃不過被厭棄的下場,又何論是如今他身邊那個爐鼎。流言聽得多了,我便也麻木起來,覺得結局本當如此。可到後來,境界逐日跌落,我便覺得越來越難忍受和伏陰雙修,也更難離開洞府。從前我實力低微之時也從不曾怕過外出,可我如今卻怕自己身為爐鼎他人一看便知,又實力低微,非要受伏陰庇護。境界落回築基期的那一天我情緒低落得厲害,伏陰卻又有什麽事一般與我雙修後便離開了。我本是打算再不出門,卻還是忍不住用了千裏符,在離合歡宗千裏外的黎湖邊呆了一會兒。黎湖不算林泉,但麵積遼闊,在湖邊看水恰似是看海。我安靜坐了一會兒,漸漸覺得心情好起來。然而,我萬萬沒想到,今日在此還能遇到越秋風。他看起來狼狽極了,身上血跡未幹,衣衫襤褸,重劍尚且未曾入鞘,卻仿佛是直奔我而來,遠遠便叫住了我。“伏鈞。”他的聲音帶著靈力灌入我耳中,我去拿千裏符的動作便頓了下來。我看著越秋風走過來,目光在我身上掃了一遍,便開口問我:“你與他,還是結為道侶了?”我點點頭,應了聲。越秋風抿緊了唇,神色複雜。他的眉頭緊鎖,仿佛遇上了什麽讓他覺得很為難的事情。過了一會兒,他終於說:“伏鈞,陰陽鼎可以轉換命理。”我微微一愣。但他這般說完,已然運起靈力離開。我抬頭一看,見得一些人禦劍的流光從空中劃過,追逐他而去,想來是那些要追回劍譜的萬劍宗長老。他說的話仿佛尚且在耳邊,一字一字砸在我心頭。轉換命理。我想著這短短幾個字,仿佛默念著某種逃不開的言咒,手裏的千裏符不自覺地捏皺了。伏陰想要的,到底是什麽呢?第63章 命數轉換命理可以有很多意思。命理所蘊含的內容包括了氣運,體質,命盤和記憶,我思來想去,覺得伏陰想要的或許是氣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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