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被奪走,扔到一旁,邢恕氣得牙癢癢地把人撈起,惡狠狠笑說,“你大可以試試看我行不行。”/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太陽穿透了葉西杳家裏那片遮光能力一般的窗簾,把兩個人的眼皮都曬得發燙。邢恕比葉西杳還要晚兩分鍾醒。他睡覺之前幫葉西杳仔仔細細清理了身上,雖然很奇怪的是……該流出來的東西並沒有出來,但至少身上的汗水和黏著物都已經洗幹淨。做完這一切他才抱著葉西杳睡過去。睜眼的時候,邢恕發現葉西杳已經穿好了衣服,從床上爬起來,一瘸一拐地往廚房走。他坐起來,剛要說話,就聽見咚的一聲。葉西杳兩腿一軟趴坐在地上。“寶寶。”邢恕慌忙翻身而起,將葉西杳撈起來,“你要拿什麽,我給你拿。”葉西杳看見他醒了,先是一愣,忽然退了兩步,站在他對麵,表情嚴肅起來。邢恕心裏登時緊張:“……”這架勢,該不會是一早起來就要和他劃清界限?還是說,葉西杳幹脆又把和他做的事給忘了?“對不起。”葉西杳忽然說。邢恕:“?”葉西杳緩緩吐出一口氣,說:“昨天,是我沒有忍住,對你做出過分的事。”吸收了你好多力量。邢恕:“??”葉西杳又說:“你現在難不難受?身上痛不痛?”靈魂都被我啃缺了吧。邢恕:“???”邢恕被葉西杳這接連幾句話搞蒙了。為什麽葉西杳把他想說的話搶著說完了?這難道不該是由他來道歉和負責嗎?沒想到最後葉西杳還給他來了一句更猛的。他說:“邢恕,我會對你負責的。”等等。等等。邢恕給了自己腦門一巴掌,確定這不是夢。這世界終究是瘋了。第37章 比葉西杳說要對邢恕負責更離譜的事,是他說要給邢恕做頓好的,養養身體。於是,生龍活虎精神煥發活蹦亂跳的邢恕,就被搖搖欲墜步履蹣跚三步一喘的葉西杳給“請”到了沙發上坐著。邢恕迷茫了一陣,緊接著追了過去,手自然而然地從後麵抱住葉西杳,貼著他的耳朵親了親,又順著親親下巴,說:“你歇會兒。”剛想掰過葉西杳的臉親親他的嘴巴,就被葉西杳無情推開。一米九幾的大高個呆呆站在葉西杳麵前,周身的氣場散盡,隻剩一臉無辜可憐的模樣,望著葉西杳:“不給親就算了,連抱一下也不行?”“不行。”葉西杳往後退了一大步,一本正經地對他說,“從現在開始,你最好都不要靠近我。”邢恕看了他片刻,語氣沉下:“……理由?”葉西杳神色複雜地垂下頭:“給我點時間。”邢恕理所當然地認為這個“給點時間”的意思是,葉西杳還沒有做好準備麵對他們之間現在不上不下的關係。也是,怎麽說都有點太快了,一切都不明不白。葉西杳需要時間也是應該的。於是邢恕沉默了片刻,點了頭:“好。”他退了兩步,給葉西杳留下足夠安全的距離,又道:“有什麽問題今天就在這屋子裏解決,你別想跑。”“……”葉西杳噎了一下。他剛才確實,差一點有想偷溜的衝動。他說了要對邢恕負責,他就一定會做到。如果因為他,導致將來邢恕生活不能自理,他就會照顧邢恕一輩子。但這畢竟是馬後炮,他們昨晚難分難解到不分彼此,那種程度無論如何都會對人類靈魂造成殘害。所以現在邢恕一靠近他,他就覺得自己在“謀殺”。這件事矛盾至極。要彌補他對邢恕的傷害,就勢必要留在邢恕身邊照看。可是繼續留在邢恕身邊,又可能會造成更多的傷害。葉西杳需要時間來想明白這件事怎麽處理才能兩全。隻是他想不出來。一時之間,房間裏安靜了下來。葉西杳悶頭在廚房裏鑽來鑽去,看起來很忙,其實隻是在為自己找點事情轉移注意力罷了。而邢恕在沙發上坐著,心裏也不太平。其實稍微想一想,邢恕就知道葉西杳為什麽是這個反應。因為在葉西杳的角度來看,邢恕就是個普通人,被他昨晚那樣“飽餐”了一頓後,正常來說估計就得像文濟生那樣去住icu了。葉西杳當然不敢再繼續靠近邢恕,唯恐傷他更深。可是邢恕不是普通人。葉西杳的擔心是多餘的。這件事遲早需要說個清楚。現在說嗎?那葉西杳會接受嗎?時機怎麽說都有點……危險。在昨天以前,他們之間的矛盾頂多就是兩個立場之間的衝撞。邢恕頭頂有安全局和聯盟壓著,他背負的是人類的命運,做什麽選擇都是身不由己。如果葉西杳生他的氣了,他也可以用這個“身不由己”來開脫。但到了今天,事情就不能按照這個邏輯算了。安全局可沒有叫他觀察惡魔觀察到床上去。葉西杳到時候知道真相,一來恨不到聯盟頭上,二來恨不到安全局頭上,罪名隻能邢恕自己背。誰叫他失心瘋了忍不住,在話沒說明白以前就先把事做絕了。留給他走的路不多了。但凡葉西杳不肯接受,就是完蛋。沒有中間值。邢恕一想到這個,就覺得腦袋疼,心髒疼,原本覺得很簡單的一句話,愣是怎麽都說不出口了。他把這歸結為,他離葉西杳太遠了。嗯,一定是的。因為離得遠,總覺得抓不住,怕他跑了,所以什麽都不敢說。隻要靠近一點,把他抱在懷裏,握住他細瘦的手腕,圈著他一把柔軟的腰,叫他到時候生氣了也跑不掉。邢恕想著,就這麽做了。他從沙發起身,三兩步躍向葉西杳跟前,大手抱住葉西杳,輕輕在他臉旁蹭了蹭:“這飯還是我來做吧,你陪我說會兒話……”話沒說全,一把磨得不夠鋒利的鈍刀子嘭的一聲宰下去,整個房間回蕩著骨頭碎裂的聲音。“?”邢恕窒息地順著聲音的源頭看去,是島台案板上原本用來煲湯的龍骨,現如今四分五裂慘不忍睹。與此同時,懷裏一雙秀氣的眉毛輕揚,葉西杳看著邢恕,真誠發問:“可以離我遠點嗎,我們這樣很危險。”邢恕鬆開他,即答:“是有點危險。”案板上的那根龍骨在提醒邢恕,他剛才離死可能不遠。葉西杳繼續忙前忙後,頭也不抬了。邢恕感覺自己氣數已盡,歎了聲氣:“我去外麵待會兒,你隨時叫我。”“嗯?”葉西杳這才給了點反應。但邢恕已經走到玄關,開門出去。葉西杳也不知道邢恕為什麽非得出去,其實就算坐在屋子裏也沒關係。隻要別再對他親親抱抱的,應該也沒事。他隻是需要一些時間來想一想以後要怎麽辦,不是要讓邢恕離開。邢恕一走,這房間就空了,葉西杳忽然連做飯的力氣也沒了,就那麽悵然若失地望著邢恕離開的方向,半晌沒有做出動作。邢恕在的時候,葉西杳並不覺得他的存在很突兀,仿佛他就是該在那兒,在他視線範圍內。但也正因為習慣了,所以邢恕突然出去,即便隻相隔一扇門,也讓葉西杳突然有種無措的感覺。他不想邢恕出去。盡管他嘴巴上說讓邢恕離他遠一點,但他內心想的卻是:不要太遠。葉西杳後知後覺地明白一件事。從他希望找到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開始,他就已經做出了決定:他從頭到尾不打算用失去邢恕作為代價來解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