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問邢恕葉西杳在哪兒,邢恕隻讓他們管好自己。喬林川說:“電話打不出去,連報警都沒辦法。這酒吧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一點信號都沒有。”秦在的臉色有些尷尬:“這兒平時管理挺嚴的,今天居然讓一個瘋子闖了進來。對不住,我不該帶你們來。”邢恕看他一眼:“你是不該。”秦在自知理虧,但又覺得邢恕看他那一眼比一般的抱怨更多了一層冷厲。沒人去問邢恕什麽時候來的,為什麽會來。他們隻關心這瘋子什麽時候離開。但就在邢恕站到他們旁邊不到兩分鍾的時間裏,那瘋子掉轉目標,朝著他們這邊衝了過來。更讓人意想不到的是,他手裏的鐵錘不知何時,竟然變成了一把刀。人群再次尖叫,大家都下意識往兩邊讓開。這恰恰讓瘋子更肆無忌憚了。邢恕躲都沒躲,直接迎著對方走上去。在喬林川等人驚恐的喊聲中,他一把掰斷了那把刀,掐住瘋子的脖子摁在地上。不費吹灰之力,簡單得有點像場彩排了無數遍的情景劇。周圍靜默一片。酒吧裏上百人為邢恕鼓起了掌,喝彩聲一陣又一陣。他製服凶徒的英姿成了大家今晚最猛的一杯酒,所有人都好像醉了,狂歡起來。隻有邢恕的臉色很冷。酒吧的出口還是沒有明朗,他手裏這個輕而易舉被壓製瘋子恐怕隻是個幌子。戮魔陣沒有從瘋子身上感受到半分魔氣。邢恕抬頭,在旁邊的人群中一掃而過。在哪裏?那隻故意引起騷亂的魔物呢?它總不可能隻是單純為了讓邢恕在這麽多人麵前出一次風頭吧?“我靠,這男的好厲害,他徒手抓刀你看到沒有?”“嚇死我了!我剛才還以為要死人了呢。”“你別說,這瘋子是真的找死,全場那麽多人,他非選了個一看就很猛的。”“別他媽看熱鬧了,誰手機有信號,趕緊報警啊!”“這破酒吧,老子再也不來了,關鍵時刻一個安保都沒有,大爺的。”就在這時,邢恕的餘光中一抹黑影一閃而過,它趁著所有人都在圍觀邢恕的時候,徑直跑向了酒吧出口的方向。而它的手裏還抓著一個人。是葉西杳。邢恕目光幾乎燒起。操!他一拳砸暈了還在地上掙動的瘋子,起身往出口方向跑。這次出口沒有再消失,他確實跑了出去。但一跨過魔物製作的幻境,邢恕發現自己竟然置身這棟樓的天台。這魔物非同一般。邢恕的腦子裏閃現出無數可怕的畫麵。葉西杳受傷,葉西杳被殺,葉西杳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他跑到一半,重重摔了一跤,從未如此狼狽地爬起來,毫無方向地四處尋找。他不敢大聲喊葉西杳的名字,因為魔物一旦知道了某個人類的名字,就很容易利用這個破綻,侵入對方的意識。在這一刻,邢恕已經忘了,其實葉西杳也是個魔物。不喊葉西杳,那一聲聲的名字就變成了刀片含在嘴裏,上不去下不來。邢恕竟是感到喉嚨裏有血,一股一股往外湧著。害怕,畏懼。他曾經從來沒有感受到過的情緒,在這一刻叫他吃足了苦頭。天空又下起了暴雨。太奇怪了。白日裏晴空萬裏,就在幾分鍾前也一直是個晚風輕柔的溫暖夏夜。但就在邢恕跑出來以後,狂風刮過,悶雷乍響,隨即就是瓢潑大雨。毫無疑問,這雨一定是針對他的。從前兩天開始邢恕就發現了。那天,他從安全局出來,想去找葉西杳,告訴葉西杳他收到了聯盟政府的密函,要求他及時匯報任務。其實葉西杳是個魅魔的事情,邢恕已經做了詳細的總結,有充分的理由證明葉西杳的無害。但前提是葉西杳不餓。魅魔的存在實在太特別了。一想到駱以極說,要讓葉西杳幫忙“淨化”別人身上的魔氣,邢恕就覺得煩躁。他得用別的辦法向聯盟政府保證,葉西杳絕不傷人。所以邢恕在他的匯報中強調,他本人可以作為葉西杳的“監護人”。隻要他不死,他就會保證葉西杳不害人。可這個匯報需要技巧他不能讓聯盟知道,他已經愛葉西杳愛得要死。否則這個匯報就不作數了,任他說得天花亂墜,旁人都隻會覺得他在徇私。邢恕覺得這件事不能由他單方麵決定,因為上報給聯盟是有風險的。所以他思來想去,才決定去找葉西杳,想把這事兒和葉西杳商量一下。如果葉西杳願意讓他匯報,他就匯報。不願意,那就拖著,拖到有了更好的辦法再說。至於用同樣的方法去淨化別人身上的魔氣,想都不要想。可是他在去找葉西杳的路上,車子忽然在雨裏失控,衝出了高架。邢恕跳車避險,結果又被困在雨中,接連遭遇了好幾次直衝麵門的閃電。要不是邢恕反應夠快。他要麽被雷劈死,要麽觸電身亡。一種要命的預感襲遍全身,他覺得自己像是遇到了什麽必死無疑的麻煩。等他趕到葉西杳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他原本想,要不算了,別見了。去聯盟的事情不行就再拖一陣。可是葉西杳給他打開了門。葉西杳看起來應該是想要快點得到結果,所以邢恕便不拖了。他在一大早就坐上了去往聯盟政府的直升機。可是誰也沒想到,那陣雨跟著他走了。邢恕根本就沒有抵達聯盟政府。直升機在一陣颶風中迫降,邢恕徒步走出一片山穀,今早才抵達最近的一座城市。邢恕現在已經完全確認了,躲在暗處的那個惡魔是在找他,或者說,是想殺了他。可殺他就殺他,為什麽要帶走葉西杳?邢恕撐起身子,繼續在雨中尋找葉西杳的身影。終於,他在某個角落看到了蜷縮在地上的一個小小身影。邢恕心頭一震,朝那裏狂奔。別死掉,不要死掉。他腦子裏隻剩下這個念頭。-葉西杳走出來的時候,酒吧裏雖然還是混亂,但大家都冷靜了下來。手機剛有點信號,就開始報警了。喬林川一看到他就跑過去,其他人也跟著圍了過來。“我的天啊,你剛才沒看見那那一幕,太刺激了。”喬林川把邢恕製服瘋子的事情告訴葉西杳,忍不住感慨,“邢恕是真的牛逼。”葉西杳聽得心驚,問:“他受傷了嗎?”“應該受傷了吧?但不是被對方傷到的,是他徒手抓刀。”喬林川又開始添油加醋地形容起來。葉西杳打斷他:“那邢恕人呢?”大家被他問的一愣。對啊,邢恕人呢?現在距離邢恕製服瘋子也就過去了沒幾分鍾,邢恕這個英雄卻不在人群中。不等喬林川他們去找,葉西杳先一步轉身就跑。“小寶,你去哪兒啊?!”身後有人在叫,葉西杳也管不了了,直接衝了出去。外麵下起了大雨。葉西杳穿得單薄,按理說衝出去的一瞬間就該被雨淋個透。奇怪的是,他在街上跑了半天,身上一點都沒有被雨打濕的跡象。葉西杳滿腦袋都想著邢恕,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他站在雨中,伸出手,默默合上眼,感受著雨水滴到掌心後又滾落。他猛地一把抓住一滴雨,將魔氣全都灌注在其中。隨即一揚手,那一滴雨瞬間化作無數細小水珠,混在這一場大雨中,散落四處。利用魔氣找人,葉西杳無師自通。或許是因為他使用了很多魔氣,因此效果很好,他鎖定了一個方向,朝那兒跑去。葉西杳爬上這棟樓的天台時,雨驟然停了。他身上雖然算不上多麽狼狽,但多少還是沾濕了一些。每跑一步,就感覺身體重一些。“邢恕!”葉西杳大聲喊他的名字。角落的邢恕站在一片水窪中,身體佝僂,腦袋低垂,濕法淩亂地遮擋住了他的五官。最重要的是,他渾身是傷。他像是沒有聽見葉西杳的聲音,忽然膝蓋脫力,咚的一聲跪在了地上,濺起一大片帶著血的水花。葉西杳朝他跑去,伸手扶住了邢恕的肩。“邢恕?”葉西杳掰過他的臉,把他的魂叫回來,“邢恕,你怎麽了?”葉西杳這才注意到,邢恕的雙目通紅,從左手掌心開始蔓延起一片猩紅色的圖騰,一直延伸至他的臉上。是戮魔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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