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肩頭的厄羅耳忽然像個活潑的橡皮筋一樣彈射起來,它大喊:“天啦,天啦,天啦!一萬種必然糟糕的結果裏出現了一個美妙的意外!”駱以極的眼淚還沒掉完,愣住:“什麽意外?”葉西杳和邢恕的吻還沒結束,在他們身後,整個大地忽然開始溫暖,冰雪轉瞬消融。雖然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此刻人間一切醒著的靈魂都可以感受到一股熱烈與鮮活。賜福。葉西杳在用他的神格賜福邢恕盡管邢恕已經是個惡魔。這個賜福的過程漫長得有些寂寞,源源不斷的神力正在從葉西杳的神格中被過渡給邢恕。也許這就是天神不會賜福惡魔的原因之一,因為實在太消耗神力了。葉西杳消耗了許多力量來淨化邢恕的靈魂,又把幾乎一半的神格給予了邢恕。厄羅耳的豎瞳慢慢變了色彩。它從駱以極身上爬了下來,落到已經煥發生機的草地上,遙望著不遠處的兩個緊緊相擁的人。駱以極仍舊迷茫地問:“到底發生了什麽?他們怎麽了?”“厄羅耳”並沒有用賜福這個說法。他說:“他們共享了神格。”身為人類的駱以極十分感慨:“神格還能這麽用?那一開始為什麽不做這種打算?”“厄羅耳”像是看白癡一樣看了他一眼,然後鑽入草叢的陰影中,消失了。神格當然不是這麽用的,而且在此之前,也沒有人知道可以這樣做。隻有快要成神的葉西杳自己知道怎麽回事。也許他也隻是在賭。很多事情都不是事先預設好的。否則他們也不會走到這一步。幸運的是,即便沒有完美計劃,即便他們都以為會失敗,但他們兩個也沒有選擇退縮但凡邢恕不願意獻出戮魔陣,那葉西杳也不會有機會得到完整的神格。而現在,是他們獲得新生的最後一步。天堂也好,地獄也好,如果不能一起去就沒有意義。所以,他們得一起留在人間。第55章 時間像是被拉長了一樣,明明可以感覺到一切都在流逝,但落在邢恕眼裏卻變得很慢。他突然覺得自己似乎能看見風的流動,能看見雪的消融,能看見所有他以為是幻覺的瞬間。最重要的是,邢恕第一次發現,原來葉西杳的體溫是偏低的。這聽起來很奇怪,因為作為人類的時候,邢恕覺得葉西杳簡直就是個小暖爐。但現在,他竟然覺得葉西杳的嘴唇帶著涼意。漫長的賜福早已不知道在何時結束,現在的吻隻是一個吻,沒有任何目的性。邢恕舔了舔葉西杳的唇角,趁葉西杳不注意忽然加深了這個吻,慢慢地從被動狀態中掌握了主導權。也或許不是他掌握了什麽,是葉西杳累了。葉西杳把自己近乎一半的神格分享給了一個惡魔,現在惡魔的靈魂不僅被淨化,居然還享有了神力,在今天以前給誰說了都會覺得這件事是天方夜譚,沒譜的傳奇。但葉西杳成功了。他們不用天各一方走入死胡同一般的輪回,腳下的土地仍舊踏實地托舉住兩個人。葉西杳錯開唇,想結束這個吻,但邢恕沒讓,反倒把他抱得更緊。葉西杳隻掙了一下就放棄,幹脆把身上所有力氣都卸了,懶洋洋掛在邢恕身上。親吧親吧,死都不怕還怕邢恕把他舌頭咬破嗎?別說接吻,現在就算有哪路天神站到葉西杳麵前來,說要再罰他,他可能都會直接說“隨便吧都行”。當然,以後再也不會有這樣的事了。葉西杳是拚上一切才博到了現在的結果,他從那種千鈞一發命懸一線的緊張中脫離後,忽然放鬆下來,就有種犯懶的感覺。邢恕險些沒托住他,幹脆將人抱了起來。葉西杳哼了一聲,趁機歪過頭不再讓他親了。邢恕笑了笑,順勢含住葉西杳的耳垂。葉西杳一點力氣都沒有,眼睛都撐不開,隨他做什麽。“困了?”邢恕輕輕拍了拍葉西杳的背,“回去補個覺。”邢恕的適應能力總是很好。要不是他此刻眼球通紅,心跳如雷,皮下青筋爆裂幾乎滲出黑血,熱汗擦過下頜落在葉西杳的頸窩,葉西杳也可能會覺得,邢恕是個沒心沒肺吊兒郎當的家夥。才經曆了生死攸關的大事,邢恕第一句話竟然是問他要不要補覺。但葉西杳知道,邢恕這一夜,在人之間顛倒輪回了好幾遍,不可能舒坦到哪兒去。隻是從他的表情一點都看不出來。邢恕身上永遠帶著讓人既不爽又羨慕的氣場不羈不馴不在乎。似乎除了讓葉西杳下地獄,這世上就沒有事是邢恕承受不了的。“我不困。”葉西杳忍著濃烈的疲憊,抬眼看著邢恕,他的指腹擦過邢恕的眉骨,落在他的眼角,“你還好嗎?”“還能有什麽不好,我占了大便宜,好得很。”邢恕還是那副隨性模樣,捉住葉西杳的手,牽到嘴邊親了一口,“就是天氣熱,有點出汗。”哪裏是熱得出汗。現在雖說風雪停了,但也是十二月的冬季。邢恕會覺得熱,是因為剛獲得新的力量,身體會為了承受更強大的靈魂而異變進化。體溫劇增隻是其中一個最微不足道的小變化。葉西杳看了一眼他的眼睛:“為什麽還是這麽紅?”像惡魔一樣。難道還沒有淨化徹底?“心跳不太對,皮膚也很燙。”葉西杳抓著邢恕仔仔細細檢查了半天。“時間問題,會好的。”邢恕看他自己嚇自己,無奈地摁住他的腦袋,勾住一縷銀發在鼻間嗅了嗅,“你這頭發怎麽變回銀色了,這不是神罰造成的?”葉西杳被他轉移了注意力,說:“即便沒有神罰墮魔,我身上也流著一半惡魔的血。”“很漂亮,以後就別染了。”邢恕撫摸他的發端,忽然想到了另一件事,“其實……從剛才開始我就一直有個問題。”葉西杳以為是邢恕對自己剛接收到的神力還有所不適應,問他:“怎麽了?”邢恕道:“駱以極呢?”“他跟我一起出來的。”葉西杳回頭朝房子的方向指了指說,“應該在……咦?”駱以極不見了。不對,還在兩個人的目光一同往下。駱以極不知何時竟然暈倒在地。“遭了,是不是我在淨化魔氣的時候,誤傷了他?”葉西杳拔腿就往駱以極的方向跑。葉西杳這一次賜福的強度太盛,周圍許多東西都受到了影響。按理說蹭到一些神的祝福應該是好事,奈何駱以極離得太近,他一個人類的靈魂又承受不了那種能量波動,不知不覺地就失去了意識。“你淨化的隻是魔氣,按理說不會傷害到人類的靈魂。”邢恕安撫著葉西杳,但其實自己心裏也沒底。他把駱以極扛進屋子,在駱以極身上檢查了半天,居然沒有感受到任何心跳脈搏以及生命跡象。“奇怪……”邢恕擰著眉,他能夠感覺到駱以極體溫尚存,不像死了的樣子。葉西杳對此十分自責,是他把駱以極叫來的,現在駱以極莫名其妙地就昏死過去,他肯定要負責:“我看看能不能也給他一些神力。”邢恕按住他的手,說:“我來。”葉西杳說:“不用,我來比你穩妥。”邢恕現在還不太習慣使用這股新的力量,但他又不想讓葉西杳再多消耗:“我先試試,不行再說。”葉西杳:“還是”“你們以為神力是想給就能給的?”這時,忽然冒出一個清脆的孩童聲,用最幹淨純澈的嗓音說了句,“除了真正的天神,沒有任何人有資格‘賜福’。涅修亞把神格交托給惡魔的行為已經是驚世駭俗,是你們不幸中的萬幸,現在你們還想複刻這種壯舉?以為這是什麽過家家嗎?別傻了。”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種不屬於孩童的調侃嗤笑。話雖然不太好聽,但卻已經解釋得很清楚了,葉西杳能夠成功賜福給邢恕,是因為他在那一刻已經完全算得上一位天神。但現在,共享同一個神格的兩個人,雖說都有神力,但卻都不是真的天神。因此,他們沒有辦法再賜福駱以極。然而聽完了那孩子的解釋以後,葉西杳和邢恕竟然都沒有理他。葉西杳:“還是我來吧。”邢恕:“我來。”葉西杳:“我”“你們……”那小孩一跺腳,整棟房子震了一震,他喊道,“你們兩個當我不存在嗎?”葉西杳看向他,卻沒說話。邢恕倒是給他麵子,問了句:“行吧,那照你這麽說,我們怎麽救駱以極?”小孩說:“用不著救,他本來就沒事。”邢恕:“他沒有心跳,沒有呼吸。”“正常。他不是賜福的對象,但因為離得太近,受到一些神力波及,身體承受不了,所以暈過去。等那點力量散了,他自然就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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