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瑩看他喜歡,高興極了:“這我哥研究好幾回整出來的,說等夏天給瑤瑤做。外邊兒賣的不好,自己家整健康。”黎英睿聽到這話,又是猛住了會兒。黎思瑤很喜歡吃冰淇淋。他曾跟肖磊說冰淇淋裏有大量添加劑、糖以及脂肪,要限製瑤瑤吃。沒想到這些都被肖磊記在心上。這時候朱有路抱著個大折疊桌進來了:“黎叔,我哥可惦記瑤瑤了,比惦記嘎嘎還厲害。要說燉魚吃,瑤瑤那份他得挑半個點的刺。”“給你們添麻煩了。”“不麻煩!”朱有路把桌子推到炕沿,“我們全家都老稀罕瑤瑤了。尤其我哥,當親閨女...”話音未落,肖磊端著一個小不鏽鋼盆進來了。哐當一聲撂到圓桌中央,使喚兩人道:“嘎嘎,去把你媽那份兒盛了。肉鹵,去拿碗筷。碗櫃上有一次性的,給睿哥用內個。”倆孩子互相使著眼色,推推搡搡地出去了。黎英睿拄著炕麵探身過來:“好香。”肖磊搶過他手裏的雪糕,三兩口消滅掉:“別吃這破玩意兒,吃飯。我沒放太多醬油,瞅著有點發白。”“雪糕做得挺好,軟綿綿的。”黎英睿蹭到炕沿,作勢要下地,“你別總可著我口味做飯,倆孩子吃不慣。”“他倆也少吃點鹽吧,省著閑得慌。”肖磊蹲下身,給他穿上棉拖,“別下地,就坐炕上吃。”肖磊不僅燉了一大盆鵝,還做了不少炒菜。絲瓜炒蛋,清炒山藥,蒸蠶豆...反正不是對哮喘好,就是對腎好。黎英睿看著這一桌子,不假思索地感慨道:“真會疼人啊。將來誰要嫁給你,可算有福氣。”話音剛落,屋裏的氣氛一下子凝固了。黎英睿後知後覺說錯話,笑著打哈哈:“開玩笑,別往心裏去。”“你什麽意思。”肖磊看著他,聲音冷得像凍冰碴。“沒什麽...”“黎英睿。”肖磊大步上來,掐住他的下巴狠勁往上一抬,“我這輩子就認定你了。就算要娶,也他媽娶你。”“小同誌少說大話。”黎英睿不屑地笑了下,拿開他的狗爪,“你才多大,懂什麽這輩子。”“你不打算跟我過長是不?”肖磊又去薅他的手腕,“那你想過多久?啊?”“怎麽不想過長!可就算不想離開,也總有一個時候。”黎英睿反握住肖磊的手,抬起臉看他,“時間不早了,我一刻也不想離開。一刻也不想離開,可時間畢竟是不早了。你明白這個理嗎?”肖磊倔強地回看他,慢慢地紅了眼眶。“不明白。咱倆現在不是挺好的嗎?”門簾被掀開,又以極快的速度被蓋了回來。黎英睿瞟了眼門口,拍著肖磊的側腰:“好了,不說了,吃飯。”因為這個小插曲,午飯的氣氛有點沉悶。肖磊沉默異常,隻是不停地給黎英睿夾菜。朱有路幾次用眼神示意肖瑩熱場,可沒頭沒尾的,肖瑩也找不到話頭,急得菜都要吃不明白了。“別給我夾了。”黎英睿端著那碗小山苦笑,“怎麽吃都不見底。”“吃不了放那兒。我吃。”肖磊撈起炕頭溫的冰糖雪梨,“喝點這個,潤肺。”這時候肖瑩終於找到話題了:“哥,你買的草莓和車厘子,黎叔叔吃不了。過敏。”肖磊端雪梨的手頓住了:“過敏?”黎英睿隻好又解釋一遍:“我對大部分薔薇科果實過敏,尤其是櫻桃和蘋果。”“那梨啥科?你不是能喝王大偉家梨酒嗎?”“梨也是薔薇科,不過能吃點。”他端過肖磊手裏的碗,“我就喜歡吃你做的東西,味道幹淨。”肖磊沒說話,端過黎英睿吃剩的碗飯,埋頭扒拉。黎英睿看了他一會兒,在桌下輕輕踢他膝蓋。“肉鹵,帶嘎嘎上小賣店打麻將去。”肖磊道。“啊?”朱有路端著飯碗懵逼,“我不會玩兒...”肖磊從飯碗沿上看了他一眼。“...不會玩兒帶錢的。”朱有路放下飯碗,“那我帶嘎嘎去冰麵打出溜滑。嘎嘎,走不?”“我不想打出溜...”肖瑩感受到來自倆哥的尖銳視線,趕忙改口:“我想去小姨家玩貓。”“那就去你小姨家。”倆孩子匆匆吃完飯,把碗泡盆裏,麻溜撤了。肖磊也三兩口吃完,收了桌子刷了碗,推開小屋的門。呂豔躺在炕頭,手裏握著手機。但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肖磊關上門。回身邁進主屋,落了鎖。黎英睿正在炕上皺眉看手機,見到他進來笑了下:“小狗又有情緒了?”肖磊坐到炕沿,耷拉著腦袋:“我不知道你咋想的。但我想跟你過一輩子。”黎英睿放下手機,往肖磊身邊蹭了蹭。“瑤瑤出生那年,我也以為會和我前妻過一輩子。但後來別說一輩子,兩年都沒過上。有時候有些事,不是想不想的問題。”“我知道你比我歲數大,也知道你身體不好,還知道有人要害你。”肖磊轉過來抓他小腿,“我保護你,照顧你,不讓你出事。那你自己就不能也使點勁兒?”“我不使勁兒能活到現在?”黎英睿拉下毛衫拉鏈,“隻是人活在世上,能做主決定的事太少。”肖磊攬過他,一寸寸吻著他肩膀:“我說能就能。我就決定你了,你別想甩了我。”“你怎麽聽不進去話,我什麽時候說要甩你...哈...”兩個強種,各自坦誠著身體,卻又各自堅持著道理。“我看看傷。”“剛好,你別太瘋。”“今天不整那個。以前那種就行。”“克製點沒事,趁我今天精神頭足。等初五上班以後,就沒這好事了。”肖磊愛憐地摩挲著他腿後的葫蘆花。這回葫蘆花底下的風景也看得清楚,讓他耳畔轟隆作響。“說了不整。別特麽勾我。”“嗬,小崽子。”黎英睿轉過身,拿腳背勾住肖磊的脖頸往下壓。眼神兒從底下緩緩挑上來:“你不是想嗎?我說今天可以。”肖磊定定看了黎英睿一會兒,猛撲上來。雙手箍住他的腰,狠命地親咬。身體裏像是塞了個大氫氣球。整個人膨脹著,膨脹著,燙而輕地膨脹著。肖磊重重壓在黎英睿身上,不讓他飄走。“這些行不...”“再退點...”“這回行不...”“勉強。”肖磊用手指量了下:“最少留半。我記著了。”午後的陽光照在兩人身上,在炕革上拉出兩道長長的影子。影子有節奏地搖蕩,像奏著一首情歌。唱著夢一樣的時光,吻著窗舷,嘶嘶地流淌。肖磊將手指釘入黎英睿的指縫,親著他的臉頰呢喃:“別離開我...小英哥...不準離開我...”黎英睿沒說話,迷離著眼睛,破碎著呼吸。他的頭腦因缺氧而木然,猶如中了劇毒。人變成了一顆露珠,被火辣的光焰灼燒。在草葉上翻滾著,聚集著,戰栗著。最後轟然墜落,砸在石子上,碎成萬道金芒。肖磊沒離開,而是壓下嘴唇吻他。黎英睿溫存地回應著,緩緩閉上了眼睛。聽見在溺水般的愛意裏,傳來一聲無奈的呢喃時間不早了,可我一刻也不想離開你。一刻也不想離開你,可時間畢竟是不早了。【作者有話說】一對熱戀中的情人,互相一次次說‘我一刻也不想離開你’,又互相一次次說‘時間已經是不早了’。時間不早了可我一刻也不想離開你,一刻也不想離開你可時間畢竟是不早了。史鐵生《我與地壇》題外話:東北農村吃飯,人少的時候在炕上撐小桌,人多的時候在地上支大桌。支大桌的時候,靠炕的坐炕上吃,其餘人坐塑料凳,俗稱‘在地上吃’。炕上暖和地上涼。所以‘坐炕上吃’是東北人最高級別的寵愛。第59章 大年初五,早晨八點半。肖磊停進銀泰大廈,下車給黎英睿開門:“還行不?”黎英睿仰在椅枕上搖頭。肖磊伸手摸了下他腦門兒,又摘下涼透的蒸汽眼罩:“歇一天多好,偏得來。”“複工第一天,老板不在像什麽話。”黎英睿捏了下眉心,“去給我買杯espresso。”“你等會兒啊,喝完再上去。”肖磊關上車門,沒兩步就不見了人影。黎英睿看他那青春活力的背影,差點沒咬碎了後槽牙。昨天他回自己家,肖磊也跟了回來。可能是因為他初三那句‘上班以後就沒這好事了’,這小子這兩天可著勁兒地發瘋。雖然他心裏知道縱欲不好,但肖磊摟著他往身上一撞,他就忍不住地眩暈那種原始的、野性的、狂莽而熱烈的激情,罌粟般讓他上癮。曾經,黎英睿覺得這事兒有獸性。可當與愛並存時,他才明白性是什麽。是愛人之間的交流方式。且這種交流不受限於社會地位、教育程度、年齡閱曆、思考方式等一切外因。橫亙在他和肖磊之間的那些溝壑,統統消失了。他們無障礙地了解對方,並以此縮短了靈魂上的距離。密集交流了兩天,肖磊容光煥發,他渾身灌鉛。跟被鑿爛了一樣,別提工作,醒著都費勁。他病懨懨地喝完咖啡,強打精神上了樓。大會議室所有員工已經到位,看到他齊刷刷地站起身。黎英睿走到講台上,伸手示意大家落座。神情嚴肅地掃視了一圈,扭頭問身後的秘書:“玉明呢?沒來?”“沒來。我剛才給他打了兩個電話,也沒人接。”這時一個副總裁道:“不能出事了吧?我過年給他發好幾條消息,他也沒回。”“過年有聯係上他的沒?”黎英睿問。前排幾個人均是搖頭。他走到講台邊,半蹲下身對肖磊招手:“小肖,你來。”肖磊小跑到他身邊,把耳朵湊了過去。“去他家看看。地址從我電腦裏調,公司個人情報那個文件夾。”“我不在的時候你別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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