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座位上如坐針氈,去也不是留也不是。“我哥去山裏了,下周才回呢。”豐楚笑眯眯的。“再說你和他見什麽外啊!”這是見外的問題嗎?這就是八杆子打不到一起,完全不熟!豐楚這人沒有邊界感,誰都敢往他哥的房子裏帶,還對秦寶說:“我哥那人很大方的,他沒回國的時候我經常帶同學過去玩。”秦寶:“……”你也知道是“還沒回國”的時候。見他還有顧慮,豐楚又說:“你就放心好了,我已經跟他報備過,別有心理負擔。”秦寶就有些意外了:“他知道我要去他家?”豐楚:“當然,他很歡迎呢。”為什麽要歡迎?想起對方那張冷傲的臉,又是給買章魚小丸子又是借住的,給秦寶整不會了,他並不想要對方幫助。那房子地段很好,周圍就是有名的商業圈,卻鬧中取靜,獨擁一片人工湖。進屋後,豐楚去倒水招待,還打招呼說:“你隨意哈。”真隨意不了,秦寶感覺哪裏都不自在。他怎麽最近老和豐成煜扯上關係?這房子室內設計出自名家手筆,風格年輕卻沉穩大氣,豐楚每回帶同學來都得盯著他們,因為總覺得那些家夥和這裏格格不入,怕他們毛手毛腳,玷汙了潔白的沙發和名貴地毯。倒完水出來一看,秦寶天鵝似的立在屋子中央,挺拔漂亮的側影如一尊精美瓷器,哪裏怕他會玷汙什麽,簡直讓人覺得沙發還不夠白,地毯還不夠軟,想為了他把地毯再鋪上厚厚的幾層。見豐楚出來了,還帶著一臉詭異的笑,秦寶清了清嗓子,問:“咳,這幾天他真不回來吧?”碰上了挺尷尬的。“不回!”豐楚點頭,怕秦寶失望又補充,“也許能早點忙完,快的話周末就回!”秦寶活了十幾歲還沒這麽落魄過。來都來了,隻能忍辱負重。“你跟他說說,我想到辦法馬上就走,謝謝他收留我。”“急什麽,你想住幾天住幾天。”豐楚帶他去了客房,告訴他生活用具使用等,隨後說,“除了我哥的一些文件,家裏沒什麽不能動,你都隨便用。要是想抽煙的話餐廳那外邊兒有個小陽台。”“嗯。”秦寶矜持道,“我不抽煙,也沒什麽想用的,不亂動。”結果很快就打了臉。豐楚這晚得回家,臨走前問秦寶要不要吃什麽他先去買。這裏進不了外賣,他哥出差家政也放假了,家裏隻有速凍食品。秦寶說自己能煮,然後把鍋給燒了。他在家見過陶媽媽做飯,在宿舍也見黎南月水煮雞胸肉,料想煮幾個速凍餃子應該不會有什麽難度。哪知道沒經驗水放得太少,打開火,打了把遊戲回來鍋已經燒幹發紅,木質手柄也都燎得漆黑。好在燃氣灶已經自動熄火,留下一片狼藉。這下子秦寶沒辦法再當透明人了,上次低血糖吃了人家的章魚小丸子還沒道謝,這次直接進屋炸廚房。真的是有點過分了。他認命,拍張照發給豐楚:[你哥叮訊多少?我可能需要給他道個歉。]豐楚看到照片都嚇死了:[秦寶你人沒事吧?!]秦寶:[沒事,就手指燙了下,已經衝涼水了。]豐楚:[那就好,你不要再受傷!鍋不重要,真的!]等秦寶把溫度降下來的鍋放進水池裏,豐楚的信息才再次發過來:[……那什麽,我哥說他還沒有叮訊。]秦寶一看,不敢相信。又不是猿人,怎麽可能沒有叮訊?是不想加嗎?那也沒關係,為什麽找這麽滑稽的理由!他隻好發給豐楚:[問問這鍋多少錢?我賠。]豐楚回“不用賠”,正在他哥那邊挨罵,委屈狡辯:“哥我錯了,我不該自作主張,可是小堂……秦寶他真的好可憐,他都走投無路了。我想你反正也不在家,咱們遲早是一家人,我們不幫他誰幫他?”豐成煜和秘書走在山頂,那裏要建滑雪公園,市裏正在考察。電話裏被這件事弄得頭大,他問豐楚:“人呢?”豐楚說:“在家裏……他有點不願意,是我特地說你同意了,他才留的。”豐成煜感覺太陽穴一突一突的跳。“你不知道他,真的很不容易,付出那麽多努力,秦家的人卻一點都不支持他。”“他跟你說的?”豐楚被問住:“……那倒不是,是塗逸森跟我說的。”“……”“真的!秦寶小時候本來是在外麵學街舞的,他那個老師正好認識行業裏的人,建議他去做模特試試。他比我還小兩歲呢,那時候就敢瞞著家裏人,趁上街舞課的時候就偷跑去訓練。練形體、練台步,身上到處青一塊紫一塊的,腳底下都是血泡,硬是撐著誰也沒告訴,第一次參加比賽就拿了第一名!是當年模特新秀冠軍!”這家夥說起秦寶的經曆如數家珍,背地裏肯定沒少打聽。還炫耀過秦寶的簽名,是個真粉。“嗯。”豐成煜語氣很淡,“然後?”“我知道,你要說成功沒有偶然嘛,背後的付出都是很艱辛的。可是太苦了啊,連飯都不敢好好吃,得不到家人的理解,還逼他放棄,要不是為了事業,誰想餓得這麽瘦……”豐成煜沒說話。豐楚拿不準他的想法,還在念叨:“就算他不是你的人,也是我朋友,你像以前那樣當我帶了個普通同學來玩行不行?那麽漂亮的omega在外麵很危險的……”秘書:“豐先生?”豐成煜示意秘書不用等,似在調整情緒,過了會兒才對豐楚說:“下一次,不準再先斬後奏。”豐楚得到許可,心虛地拍馬屁:“遵命!哥,你就是心軟的神!”第11章 水池前,秦寶正用刷子和漆黑的鍋柄奮戰。豐成煜沒有給他叮訊號,倒是直接給他打了電話過來。看到手機屏幕上出現的陌生號碼,擔心是秦先生換了號,秦寶猶豫了一陣,沒有接聽。那打電話的人卻孜孜不倦,又撥了第二遍。秦寶胡亂擦了手上的泡沫,狐疑接聽:“喂?”“秦寶嗎?”電話那頭是一道年輕的男聲,聲音低沉好聽。說來奇怪,秦寶一下子就聽出來了電話那頭的人是豐成煜,那天在場館門口命令似的叫他“張嘴”就是這個聲音。耳朵一下子就熱了。秦寶:“……”那頭說:“我是豐成煜。”秦寶隻好應了一聲:“嗯啊。”拿不準應該要和對方說什麽,隻好就災難現場情形匯報,“你的鍋……”“沒關係。”豐成煜像是意會了歉意,“你放著吧,不用管。我請家政過來收拾。”秦寶又“嗯”了一聲,懊惱扶額,還是說出口:“對不起。”豐成煜那邊聽著有風,似乎在很高的地方,但是他的聲音卻非常清晰,每個字的優美音色都傳入秦寶耳朵。“我已經和秦叔叔說了你在這裏。抱歉,我似乎有義務報備。”豐成煜道。“你可以放心住一段時間,慢慢和他們溝通。”秦寶咬緊了牙齒,有點惱怒,因為自己。他知道這境地不是豐成煜造成的,對方不是塗逸森,不是豐楚,他不請自來,作為一個成年人這是對方能想到最妥帖的辦法。畢竟豐成煜不是他的朋友,也不欠他什麽。“家裏沒什麽食物,你喜歡吃什麽?”豐成煜仿佛開始履行臨時監護人的義務,“我讓人準備。”秦寶沒說話。豐成煜那邊好像輕笑了一下:“生氣了?”秦寶下意識:“屁!”好生分的兩個人,好粗魯的一句話。兩邊都安靜了一瞬,秦寶率先開口:“那個,我意思是你不要瞎猜,我是有點氣,但不是因為你告密。另外就是還想跟你說明一下,一開始豐楚叫我過來的時候,我不知道這裏是你家,所以……”所以要是早知道我是不會來的。豐成煜那邊有人在和他說話,他低聲回答,好像真的很忙。秦寶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聽見自己的話,總之,這情形反而讓秦寶產生了一種強烈的感覺,對方是遊刃有餘的大人,而他是任性胡鬧的小孩。於是等豐成煜重新接聽電話問“你說什麽”的時候,秦寶哽了下,冷酷地說:“沒什麽,我是說謝謝你上次幫我,還有這次,你的鍋我也會賠的。”豐成煜倒是幹脆:“好。”秦寶咬了下唇,又不客氣地說:“另外,家政來的時候能不能請他買點腺體貼,我隻帶了阻斷劑,到時候一起結賬給你。”即使不在發情期,如果omega在屬於的別人的私人空間停留,為防止留下信息素打擾對方,也會貼上腺體貼以示禮貌。但很少會有omega會這麽直接,小孩子才這樣。“沒事,家政是個beta。”豐成煜說,“我回來之前會讓他把門窗打開通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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