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秦老爺子受了刺激造成中風, 醒來後左半邊肢體不能動彈,見了秦寶也隻是流淚,嘴裏含糊不清:“寶兒……裏爸爸他現在……”秦寶的眼淚也唰地一下就滑落臉頰:“爺爺, 他隻是被帶走調查, 不會有事的。”自從上次和老爺子大吵一架以後, 秦寶已經近兩年沒有回過家了。就這麽兩年時間,印象中身體硬朗中氣十足的爺爺就好像老了很多很多, 頭發更白了,眼珠變得渾濁,麵容上的老年斑也冒了出來。醫生告訴他們秦將軍現在不能再心緒起伏過大, 需要好好休息, 否則極有可能永久性偏癱。秦寶聽從醫囑, 安撫了爺爺一陣, 等他睡著了,才走到外間和榮女士說話。榮女士是第一個得到通知的人,因為傭人隻有她的聯係方式。榮女士沒有接受秦寶的錢再去開工作室, 但是自己又重新成立了一個小小的畫室。雖然她和秦先生兩人離婚多年,但情誼仍在,這次她是直接拋下幾個學生跑過來的。據傭人說, 秦先生是在秦家客廳直接被執法廳的人帶走的,他當時看上去並不慌亂, 被上了手銬也還是腰杆挺直,十分配合。隻是老爺子衝出來阻攔, 見人沒攔住, 就急火攻心, 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晚一點時, 外公通過人脈獲得了消息, 給榮女士打來電話。據說秦先生的確是被安上了“通敵叛國”的罪名,和他一起進去的還有商務部的其他幾位骨幹。原因在於商務部拿了通行令,已經全麵接管了稀源的海麵運輸航線,但一直以來都與聯盟、帝國為敵的星際恐怖組織圖朵忽然朝艾拉星方向靠近,經調查確認,他們在艾拉星的地麵組織通過海航線獲取了大批稀源。問題是在秦先生手上出的,沒有他的許可,一滴稀源都留不出去。這麽大的罪名,沒有任何人有權力將秦先生保釋,他進了執法廳,短時間內就不要想出來了。房間裏仿佛被厚厚的烏雲籠罩,每個人都愁容滿麵。榮女士已經冷靜了不少,知道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老爺子千萬不能有事,收拾好情緒再次去和醫生溝通,安排老爺子的起居。外公親自來過醫院一趟,幾次對著秦寶欲言又止。驚慌之後,秦寶靠在門框上,抱著手臂發呆,他在想這種事找普通的律師是不是不能處理,如果要證明秦先生的清白,是不是隻能依靠帝國檢察機關,程序是什麽,要準備些什麽材料。他個子已經完全長成了,肩膀比過去寬一些,人雖然依然清瘦單薄,但不再有少年的纖弱感。身為藝人他常在娛樂圈裏,發梢長得蓋著耳垂,後頸貼著黑色的腺體貼。“小寶你……”外公說著又歎口氣,“哎,算了,這段時間多幫忙照顧家裏,你爸爸的事情我們大人來想辦法。”秦寶不覺得自己還小,但豐成煜出現在門口的那一刹那,他還是心底驀地一鬆,像是終於有了主心骨,不由自主地就朝豐成煜走了過去。他低著頭,前額抵著豐成煜的肩膀。“沒事了。”豐成煜立刻抱住了他,在他耳邊輕輕一吻,“有我在。”*接下來的日子過得很混亂。活了近二十二年,這一次是秦寶第一次體會到天要塌的感覺。第一次審判之後,秦先生的最終審判結果尚未公布,有專家分析說極有可能是五十年刑期,嚴重的話將被判處死刑。秦家大宅封了起來,所有人的賬戶被凍結,連帶著秦寶正在和《回聲》製作方打的官司也被暫停。這件事終於有了官方通報,震驚全國,網上掀起了一波罵戰,將秦家批得體無完膚,就算有質疑的聲音出現,也很快被淹沒在罵聲中。老爺子清醒之後,多方求助,憑借著他在帝國部隊的多年威望和各方的努力,成功爭取了第二次審判的機會。好在秦寶的工作沒有受影響,除了剛出事的那幾天,他硬是強撐著沒有錯過任何一期綜藝的錄製,他在綜藝裏妝造精致、談笑風生,工作結束便馬上去往醫院。老爺子在軍區醫院的醫療不用花錢,但請護工、吃穿用度什麽的,秦寶一點也沒缺過。老爺子中風後肢體需要按摩,秦寶還和護工學習了手法,一有空就親自動手。爺孫倆還是不怎麽說話,老爺子心裏有氣,秦寶也一樣,但是又十分和諧,在這麽大的難關麵前,再多的不合與不理解都算不上什麽了。每當榮女士看見這一幕,都會覺得氣氛莫名詭異。她至今不知道秦寶有信息素排斥症的事,不知道爺孫倆之間都發生了什麽,隻是看著秦寶日益消瘦,想著辦法給他做飯煲湯。家庭裏的重要零件壞了,卻仍在有條不紊地運行。單一鳴專程回到首都來看望老爺子,塗逸森也從部隊打來電話,都不相信秦先生會“通敵叛國”。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不隻是他們這些小輩,單家與塗家的長輩也是各種想辦法幫忙。但是除了他們兩個,先前和秦寶還有聯係的一些發小都紛紛失蹤了,生怕秦寶會扯上他們,避之唯恐不及。可惜秦寶沒能和單一鳴見上麵,在那個下午,他被豐蕊安接走了。國安部的車子全防彈設計,完全不使用智腦駕駛,前後座各安排一名特種兵。秦寶思緒紛呈,結合最近的形勢,他猜不到豐司長的用意。等車子抵達了目的地,他才發現見麵的地點並不是在國安部,而是在春山滑雪場附近的一家茶室,從那裏能看見滑雪場全貌。豐蕊安的秘書是一位女性beta,她將秦寶帶進房間,便禮貌地退出去。房間的落地窗旁,隻坐著豐司長一人。“小寶。”豐蕊安笑紋加深,對秦寶招招手,“快過來坐。”秦寶打了招呼,剛坐下,就聽豐蕊安說:“瘦了。”他心神不寧,竟不知作何反應:“……”豐蕊安道:“你和成煜也很久沒見著了吧?”秦寶坐得端正:“快一個月了。”這一個月裏兩人聯係得也少,豐成煜自己已經脫不開身,卻還在想辦法為秦家的事奔波。秦寶什麽也做不了,幫不上忙,能做的就是不給豐成煜添亂,將家裏正常運作起來。“你看,我就說還是要抽時間和你們見見麵,這樣多生疏。”豐蕊安給他沏了一杯茶,“不要緊張,我隻是想和你聊聊天。我知道,你最近很辛苦。”長輩一句簡單的話,就讓秦寶喉頭發緊,趕緊雙手接過茶:“謝謝。”他稍微清醒,知道這時候應該做點什麽:“豐司長,我爸爸的事”豐蕊安打斷了他:“好孩子,我們今天不聊這個,聊點輕鬆的吧。”秦寶隻好點點頭。“你和成煜結婚前後,我都沒怎麽了解過你,隻是知道你是很厲害的模特,現在還做了電影明星。”豐蕊安說,“小寶,我很欣賞你。”秦寶微怔。他不知道豐蕊安為什麽聊這個。還以為豐司長會和其他人是一樣的想法,認為他這是不務正業,他的職業不適合他們這樣的家庭。豐蕊安:“成煜說那是你的夢想,我欣賞每一個追逐夢想的人。就像成煜,他從小就知道自己想做什麽、應該怎麽做、要多努力去做。”她朝窗外看過去,“我父親還在的時候,這裏是他常帶成煜來的地方,他去世以後,成煜也經常來,有時候還帶著舒家那個孩子。”秦寶也順著她的目光看窗外。白茫茫的雪世界,隱約能看見滑雪者的身影。豐蕊安說:“我以為他們在這裏繼續研習茶道,後來才知道,他們兩個其實是在這裏偷偷喝酒,隨便往茶台下麵一摸,至少一瓶威士忌起步。”秦寶:“……”他不自覺笑了下,但因為心情沉重很快就收起來了:“他們兩個人確實能幹出那樣的事。”豐蕊安:“表麵上優雅沉穩,實際上離經叛道。兩個人中學時期,因為不滿學校比賽的評判標準,哪怕是他們獲取了冠軍,也敢當著眾人的麵領了獎,下台後把獎杯砸得稀爛,倒掛在校長辦公室門口。”好過分。秦寶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他都沒幹過那麽叛逆的事情。豐蕊安卻接著說:“所以我第一次見到你,就知道他肯定會喜歡你。”秦寶:“……”是想說他也離經叛道嗎。豐蕊安笑:“因為他不僅知道自己在追逐什麽,更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秦寶沒有聽懂,露出疑惑的表情。豐蕊安問他:“小寶,你知道嗎?這裏也是成煜夢想起步的地方。”“知道。”終於有秦寶聽得懂的了,他點點頭,“春山滑雪場是豐成煜第一個成功推行的項目。”“那時候他還在市委會呢。”豐蕊安回過頭,目光溫和但不失銳利,“短短六七年時間……他爬得太快了。”每個人都這麽說。秦寶衷心地評價:“因為他很有能力。”豐蕊安笑了下:“嗯,是的。但是小寶,欲速則不達,我覺得他要是能慢下來一點,也是一件好事。因為人生裏除了夢想,其實還有很多更重要的東西值得去追尋去把握,享受生命裏的一切,才能賦予人生更好的意義。”她問秦寶:“如果他要慢下來,你會陪著他嗎?”秦寶:“……會。”豐蕊安欣慰道:“我希望你們兩個在接下來的人生裏,能一起去追尋那種美好。”他們的談話沒有持續多久,豐蕊安還要在這裏見另一位客人,由秘書送秦寶上車先離開。豐司長忽然變身謎語人,秦寶不明白這次見麵的目的是什麽,但是馬上就弄清楚了。當晚,豐成煜在國際法庭全身而退,並代表帝國議會,針對飛鹿星難民遷徙以及推行稀鏑禁采區兩個方麵發表了一次講話。他出現在媒體見麵會的鏡頭中,手裏握著豐家初代元帥的機甲模型,擺放著大大小小數顆蘊含稀鏑的星球模型,無形中展示了他對未來的期許。豐成煜近年來十分受歡迎,民眾們對此反應熱烈,他離開後掌聲仍經久不息。但接下來,走上台來的林梓便並宣布了一個重磅消息。“在桑尼莫沙漠遭遇武裝分子襲擊一事,未免引起民眾的恐慌,我們選擇隱瞞了豐先生遭受槍擊身受重傷的事實。”林梓展示了醫療記錄以及受傷圖片。“但是,今天在這裏,我們要很遺憾地通知大家,豐先生舊傷遲遲未愈,身體每況愈下,不得已決定,從今天起卸任帝國議會副會長一職,並正式離開帝國議會。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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