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蠍族聚集地,每一個普通雄蟲成年開始,他們每年都能做到遵紀守法、家庭和睦都會得到100~150不等的積分獎勵。孵化一個蟲蛋,獎勵積分1000不等。若孵化認真蟲崽破殼後被檢測出進化基因,積分獎勵翻倍。若後續蟲崽過了生長期,還有進化表現,會依據程度再發放一筆積分。雄蟲積分。榮譽貨幣,比金錢更貴的特殊幣種。“芋芋。”郝譽道:“你是什麽蟲種?有變異基因和進化基因嗎?基因庫給你做過全麵基因檢測嗎?”郝懌隻有白歲安一個孩子,郝譽很難不去想這麽大一筆基因是“孵化蟲蛋”“培育蟲崽”後的獎勵。“我和雌父一樣是素色似織螽種。”非蠍種幼崽在蠍族聚集地隻能拿到最低一檔次的1000積分。“我沒有變異和沒有進化,基因檢測一直是最簡單的那檔。小叔?”那就是普通種,沒有任何值得被關注和研究的價值,在後續成長中根本無法得到積分獎勵。郝譽更感覺到古怪,決心第二天殺去雄蟲協會查他哥郝懌的積分來源。他是軍雄有另外一套積分獎勵機製,至今能積攢下那麽多並不奇怪。郝懌他哥如果真的又贖買雌奴,又購買助學名額,他的原始積分數量絕對不比郝譽低。這叫什麽事情啊!還有那“帝王蠍種雌蟲”的限製條件。郝譽頭疼起來,轉而看向站在一邊搖晃蠍尾的修克,“你別搖,我眼都花了……你怎麽還不簽字。”修克低下頭,嘴唇嚅動,“我不符合要求。”行啊。一個兩個都不成是吧。郝譽感覺才在伊瑟爾身上發泄過的怒火又起來了。他不願意把這醜態給兩孩子看,也不願意將火氣發泄給白哥,轉身和軍雌吐槽基因庫的種種惡性,出門去隔壁亞薩家打架。他們穿梭在密林中,雨水停歇,潮濕的地麵黏糊在軍靴上。踩踏留下的沙沙聲音中,一輪月亮破霧而出,白靄連綿不間斷從其湧入地麵,呈現出幽暗不定的姿態。“我想我哥了。”郝譽道:“他要是還活著該多好。”*郝譽的哥哥郝懌孵化完白歲安後一年,腸胃頻繁絞痛,且越來越痛。他最初以為自己吃壞東西,並沒有放在心上,照舊耐心輔導雌子做功課,每天都會送年幼的白歲安去上早教課。白宣良那時候有工作,不像其他雌蟲需要忙碌家裏各種利益關係,這也當時的他最驕傲的事情。他與他的雄蟲結婚至今,雙方都對其一心一意。兩人成年五年後結婚,彼此都是對方的初婚對象。白宣良需要去遙遠的地方服役二十年。郝懌便二十年裏沒有碰過任何雌蟲,也沒有任何曖昧緋聞傳出,甚因長期不生育被當地雄蟲協會當做典型掛在新聞版麵上批評。他是當地雄蟲口中的怪胎,也是當地雌蟲口中不可褻瀆的純粹聖子。【太能忍了】【白宣良有什麽好的?】那是白宣良此生不斷回味,用以支撐下去的重要記憶。他放棄事業時照顧郝懌時,正是這些點點滴滴關於郝懌對自己的承諾與愛讓他走下來。他試圖告訴孩子,郝懌其實很愛他。隻換來孩子的嗤之以鼻。“雌父,這就是雄父說的愛嗎?”目送郝譽和軍雌離開,白歲安徹底拉下那張好學生臉。他快步走到修克麵前,輕蔑道:“剛剛我就想小叔怎麽帶人回來。”修克蠍尾一緊,快速搖到一邊,躲過白歲安凶狠的踐踏。“你幹嘛。”“你是帝王蠍種雌蟲吧。”白歲安活動手腕,“剛剛我說自己報名不了時,你笑了吧。”你,是不是知道什麽。“我不知道。我壓根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嗬。”白歲安哪裏會相信這種鬼話。他長到現在,經曆雄父遺產一事後,最討厭有人搶走自己的東西。任何想要搶奪他東西的想法都令他風吹草動,草木皆兵。“你剛剛說你不符合資助條件,讓我想想什麽能讓你不符合條件……哎呀。我想到了呢。”白歲安輕聲道:“你該不會是罪犯的孩子吧。”第十二章 罪犯的孩子天然低人一等。自蟲族執行“以牙還牙”的處刑法開始,他們的法律殘忍異常,因能夠滿足受害者及家屬一切報複的想法,廣受好評。你的孩子被人毒殺,法庭會把凶手按在你麵前,請你親手把毒藥喂到凶手嘴裏;你的家人馬路橫死,法庭會把肇事者捆好放在路中央,手把手教你怎麽用同樣的方式從身上碾壓過去;你的摯愛不幸卷入無差別攻擊事件後死亡,法庭會把刀和武器放在你手上,貼心詢問是否需要“代殺”服務。對於受害者的雄蟲家屬,他們還提供代處刑、拍攝記錄凶手死狀和後續心理療愈服務。如果雄蟲家屬願意多支出點積分,法庭十分樂意遵循雄蟲意願換上更殘忍的處刑方式。對比之下,犯罪者家屬受到的波及已經算非常小了。他們不過從普通公民變成低一等公民,無法領取各種社會福利,無法申請各種優惠政策,日後婚姻和工作受到點小小波及。修克原以為郝譽能拿出點不一樣的文件。結果,失望就罷了,還被麵前這個年齡相似的雌蟲看出來了!“我不懂你在說什麽?”“是嘛。你尾巴都夾得發顫。”白歲安步步緊逼,目光落在修克那雙閃爍不斷的眼眸上。燈光落在兩個孩子臉上,吹出一道道漂浮不定的波紋。白宣良生怕郝譽半途折返,看到這一幕。他心中覺得修克是郝譽同事的孩子,說不準是郝譽看中的晚輩。萬一,郝譽因為這孩子把他們父子兩趕出去呢。白宣良捏緊手裏的遺產,上前擋住白歲安的步伐,“芋芋。”白歲安不理會。他一些都不指望自己怯弱的雌父,在他心中雌父早就被樓上的雌奴折磨得失去心氣神。“聽說你也來考學。”白歲安挑釁道:“你要上什麽學校。”修克沒想好。他惱火,連續說好幾遍“關你什麽事情”“你管那麽多幹嘛。”蠍尾垂落在地麵,尾尖不由自主地“刺啦刺啦”摩擦過地麵,聽到聲音時卻驚得翹起,發覺是自己的動作後,重新繞成一圈貼著小腿不動。考學。沒錯,還是要考出去。眼看雄蟲什麽讚助不成,修克又想到拿錢辦事。他篤定任何花裏胡哨的話,都不如實打實到手的錢安心。至於這次向郝譽要多少錢,修克心裏沒有定數。因他實在不知道要在這大學城裏考多久,考幾所學校,幾門專業。麵對白歲安咄咄逼人的姿態,他原本不想回應,後逐漸暴躁,忍不住動手推搡白歲安一下,雙方糾纏成一塊。“我再怎麽考也比你考得好!”修克臉上挨了一巴掌,反啐白歲安一口,“問問問,你問那麽多幹什麽。你才是罪犯的孩子,你才是罪犯的孩子。”白宣良插手,抱住白歲安的胳膊,不料被白歲安一把推開。“芋芋。”“你走開。我看他是心虛了。”白歲安有種驚人的直覺。他小時候和雄父一起玩猜數字,十把裏有九次都能猜中。他做選擇題遇到不會的題目,胡亂填空,可以保證正確率在98%。他沒有將這奇異的運氣上報給基因庫,反而悄悄隱瞞起來,不斷用各種小方法測算類似野獸辨別敵友的敏感,又像是在多變家庭環境中磨礪出的偏執,白歲安確實擁有非比尋常的直覺。他伸出手,試圖抓住修克的臉頰。修克狠狠咬緊牙關,一拳打在白歲安的手腕上。雙方重新滾在一起,白歲安不管身上挨了多少打,都一定要撬開修克那張嘴。“張嘴!”白歲安一巴掌扇在修克臉上。他越湊近,心髒跳得越快,麵對修克那狠厲的雙眸,熟悉地不悅與恐懼湧上心頭。修克不說話,不給白歲安任何打開嘴的機會。他將自己的嘴唇咬出血,蠍尾紮在白歲安的大腿上,手指將白歲安的胳膊捏出青紫色。“芋芋。”白宣良終於生氣起來。他衝過去,不再管兩孩子怎麽鬧騰,先拽起自家的,再拉開兩人的距離,把沙發挪到他們中做緩衝地帶。這到底是別人家。“芋芋。”白宣良焦急道:“你怎麽了。小叔都沒有說什麽。”“雌父!等小叔再說話,一切都晚了。”屬於他和雌父的東西又會被卑鄙的家夥盜走。白歲安光是想一下,目呲欲裂,他狠狠踹在鐵藝沙發上,沒有揣爛沙發,反而踢得自己腳疼掉眼淚。修克嘲笑地笑出聲。他似乎找到點對方的弱點,露出一種笑容。那笑容讓白歲安找到最後一塊拚圖,少年冷下來的臉色愉悅到修克。“神經病,我還不能笑嗎?”白歲安短促冷笑聲,拍拍衣物,“你是我小叔什麽人。”修克絕不可能說自己是犯罪未遂的詐騙犯。他胡說八道沒關係,目光遊離到樓梯口,故意咳嗽,朗聲道:“我,我是他未來的雌蟲。你現在滿意了嗎?”“撒謊。”“我為什麽要撒謊。”白歲安戳破道:“你向樓梯口看什麽,樓上隻有一個下賤罪犯。你認識他嗎?”“不認識。”修克收回目光,“我沒見過這種,好奇。”“你真不認識。”白歲安還要再說,白宣良實在忍不住了。他拉住自己過激的孩子,對修克低頭道歉,“對不起。我的雌子實在太衝動了。叔叔給你做好吃的。”“雌父!”白宣良垂目,再抬起來時眉目溫和。他照顧病人與孩子久了,看待什麽都心平氣和,善於花費時間包容他人。“歲安。修克不認識那家夥,應該是真不認識。”白宣良道:“你是不是太累了。助學名額的事情雌父會想辦法。你上樓休息好不好。雌父去找醫藥盒。”白歲安甩開雌父的手,登登跑上樓。他到底是聽話的孩子,願意給自己雌父一點微薄的顏麵。至於修克,可沒那麽好運氣了。“喂。”白歲安站在台階上,居高臨下看對方從始至終都無法安靜的蠍尾,“我問你,你真不是下賤罪犯的私生子嗎?”“芋芋。”“雌父,我隻是問問。”白歲安平靜道:“我想正常雌蟲絕不會共情一個罪犯,更別提生下私生子的的罪犯。”他注視著修克。那眉目,那笑容,就連現在擦拭嘴角唾沫的樣子惡心得如出一轍。不知道多少個日夜,白歲安尾隨在他與雄父身後,陰暗看著燈光打在牆上,雌蟲搖晃不斷的剪影和交織在一起痛苦與歡愉的聲音。他絕不會認錯。那個傳聞中的私生子……“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修克看見樓梯口什麽東西晃過去,像是一塊廢棄的布料。他堅定道:“我怎麽可能是私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