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玩意兒?昨天的事情,你是打算隨便造謠嗎?狗屁亞薩,到底和這孩子說什麽屁話?“他還告訴你什麽。”“他。他。我告訴你幹什麽。”連綿的雨還修克不斷失溫。蟲族個體的正常壽命為300歲,其中前20年最為重要,依據各自蟲種不同需要注意的點也不同。郝譽看著麵前孩子開始哆嗦的嘴唇,伸出手捏一把他僵硬的四肢。修克驚叫起來,他笨拙又惶恐地把雙手騰空。郝譽“噗嗤”笑出聲。年輕雌蟲更是泄憤踩了一腳水坑,“不準笑。你想把衛兵引過來嗎?”郝譽怕什麽。他又沒結婚,不出意外這輩子都不會結婚。他倒是更好奇這孩子怎麽混跡到成年酒吧裏,還做起敲詐勒索的非法工作。他雄父呢?如果不管事,他雌父也應該管一管。“引過來就引過來唄。”“昨天的事情說出來,你肯定會被停職調查!你,你可是差點把我……”郝譽呼出氣,撩起額前碎發,抹掉一臉水,“去說吧。到時候把你家長叫過來,我們坐下來談談到底是怎麽回事。”軍部會護著一個未來還要繼續執行重大任務的軍雄,還是,一個敲詐勒索未遂的犯罪預備分子。郝譽腦子都不用動。他作為從小養在軍部的“自己人”,擁有這套體製內的最高信任,非常清楚軍部某些時候道德低下到令人發指:麵對修克這種存在,他們隔離、扣個帽子、抓小錯誤丟到監獄,或者等對方成年,分配他去最苦最窮的地方服役,此生都無法和郝譽相遇。能培養出軍雄這種戰爭機器,軍部部分人的道德水準也相對靈活。郝譽自認為對未成年已經很寬容了。他拆開自己手上的裝甲,取出一塊備用鏢頭放在修克手上,道:“你要是缺錢,拿著這個到門口,會有人拿現金和你換。你還要考大學吧。”修克沒有開口,也沒有接過那漆黑簡陋的鏢頭。他那對黝黑的雙瞳沒有看向一切能獲利的存在,而是凝視著郝譽本身。雨水從額頭開始,綴滿他的睫毛與唇角,他像是在這雨水中朦朧上一層葬禮的紗霧,聲音發顫。“我的學生卡。”“對。在我這裏。”“還給我!”“把你家長叫過來。”“我沒有家長。”修克狂怒道:“他們都死了。早就死了!”在他們身後,屬於雌蟲的公共浴室門拱下,站著身披浴巾的伊瑟爾。“你是孤兒?”郝譽恍然大悟,轉而一想又覺得不對,“那好辦多了。直接把你育兒所的負責者告訴我。你是戰爭孤兒嗎?是的話,我們的事情歸軍部和雄蟲協會管。”他越平靜,越顯得有道理,修克越忍不住咬住下唇。“神經病。”“嗯。”郝譽承認道:“你說得對。把你所在育兒所的負責者告訴我,還有編碼。”“神經病!神經病!我要你管我嗎?廢話那麽多。”修克狂吠起來。他口中已經出現血腥味,成年者一步一步逼迫讓他口無遮攔,試圖彰顯自己的能耐時羞辱地夾起尾巴。郝譽甚至察覺到那根年輕可憐的蠍尾收緊椎骨,自己稍並攏腿,那蠍尾上便發出一連串不安的戰栗。“給我錢。”“給我錢。”他嘴唇顫抖,已經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湧入雙眼,“我隻是想要錢。我想要錢。別問那麽多,給我錢啊,王八蛋!”郝譽看著他,收回備用鏢頭。他覺得自己作為一個軍雄平日沒什麽道德就算了,但麵對未成年這一受保護群體,自己還是該多撿起點道德。可能麵前這蠍族孩子確實有很多難言之隱,可能他的身份和未來執行的人物不允許他多管事情,但把人拉到屋子裏避避雨,呆上幾分鍾應該沒什麽問題。他道:“進屋,喝點熱水再聊。”修克不樂意去,郝譽也不強迫。他自己渾身都濕透,快步朝著屋子裏走,似乎真的要拋下修克不管。“等等。”郝譽繼續走著。“等等。啊,等等。”郝譽踩上濕滑的台階,他的手搭在別墅門把上,修克倉皇撲到他的身上。未成年雌蟲身上冰冷的水珠在貼合的瞬間變得滾燙,雙手在郝譽的腰部纏成一條鎖鏈,他大口呼吸,足足一分鍾的喘息中無數白色熱氣騷弄郝譽的耳廓,隔著門上的反光鏡,輕盈像霧靄。“叔叔。”修克懇求,哭泣起來,“我隻想要錢,很多錢。”郝譽無動於衷,他擰動門把,身後滾燙的眼淚隻起到點微弱的作用。“我不會破壞你的家庭。我真的隻想要錢。”修克道:“我還想讀書,我成績很好,我想要賺點錢攢實訓費,我成績真的很好。真的。”他語無倫次。郝譽推開門。房間裏依舊燈火通明,白宣良跪在地上用小鏟處理一塊頑固汙漬。他看見郝譽進來,將提前找出來的毛巾和衣物遞上前,又指揮沙發上看書的白歲安給郝譽熱飯。白歲安百般不情願,郝譽也沒讓侄子做這種瑣事。“你專心複習。”郝譽擦幹身體,換上新拖鞋(這也是白宣良買的),“這是我隔壁朋友的……親戚。”白歲安目光停留在修克那遮遮掩掩的蠍尾上。他忍不住將這黝黑但稍微顯得瘦小點的蠍尾,與郝譽極具侵/略感的蠍尾做比較無論看多少次,白歲安還是找不出比郝譽強壯且具有吸引裏的蠍族尾巴。他一邊古怪地為小叔的蠍尾感覺到好奇,一邊不樂意看見另外一個雌蟲擁有這種蠍尾。他揣測這並不是什麽隔壁的親戚,而是小叔的親戚。“亞薩閣下不是蝶族嗎?”郝譽胡亂撒謊,“對啊。但他祖上有蠍族血統……外麵怪冷的,白哥有熱水嗎?”“他身上是怎麽回事?”郝譽後知後覺將自己身上的毛巾蓋在修克身上,再編了個新謊言騙騙侄子,“可憐孩子出門被打了。等會我讓軍雌把他家長找過來。”“我沒有家人。”修克再次強調,無人在意。郝譽坐下吃飯,中途誇誇白哥的手藝。白歲安倒了水越過眾人獨自上樓。中間,白宣良提出想買點東西置辦房間,郝譽全部同意。他還做主給修克一點飯吃,告訴這孩子其實沒什麽大問題。“其實我並不在意你到底有沒有家裏人。你如果成年了,我們這都不是事情。”郝譽碎碎念道:“錢我會給你。但我必須和你說清楚,這筆錢是給你讀書用的,你從我這裏拿錢,就不要再敲詐勒索。”“你也別想用這筆錢花天酒地,我轉交軍部監管這筆錢。到時候有人專門看著你。”修克一言不發,低頭快速扒飯。郝譽隻能持續碎碎念,“你是未成年,大學城附近有考學租房,你可以租住在那等考上大學。吃飯也不是問題,我麻煩別人給你辦張食堂卡。你其他費用也不算多,湊一湊真的還好。”修克將最後幾顆米飯全部掃到嘴裏,雙眼望著地麵。“你要是能接受畢業後一直在軍部工作,我可以麻煩人幫你申請軍部的助學金……這筆錢聽說能負責大學很多費用。具體細節我也不太懂,到時候專業人過來,你可以直接問他們。”郝譽自認為仁義盡致。他帶著一點炫耀,和修克道:“我侄子成績也會很好。他打算考最難的深空機甲哈哈哈,他說他的分數不學這個專業太浪費了。你成績不錯的話,說不定可以和他在一個學校讀書。”修克默默抓緊自己身上的浴巾,把自己整個包裹起來,低下頭不讓任何人看見自己的表情。郝譽照舊翻出老式大喇叭,啪啪啪,準備呼叫軍雌過來。“雄主。”“?”郝譽驚下,轉過頭看向伊瑟爾,“哈?”伊瑟爾.南像是遭到什麽重創,他不願意在大庭廣下和郝譽示弱,連那一聲“雄主”都是貼著郝譽的耳朵悄聲說出聲。郝譽倒覺得這家夥比之前都更要臉麵,不知道撿什麽衣服,收拾出一個模樣來。“您和那孩子……睡了?”“伊瑟爾.南。我在你心裏是什麽道德淪陷的敗類嗎?”“他才十九歲。”“我當然知道。”郝譽埋怨起來,為自己的差口碑喋喋不休,中途抱怨亞薩不做好事,放人進療養院還給人指路。他顯得拉垮又沒事幹,內心卻忍不住生出個問題:伊瑟爾.南怎麽知道修克十九歲?第十章 不同雌蟲的發育期也不一樣。最晚,發育期也會在20歲來臨前結束。往後近兩百年,雌蟲的外貌都不會因基因與衰敗發生驟變。他們收到先天上基因的寵愛,擁有雄蟲沒有的異化能力,每一代都能通過雄蟲的精神力孵化得到基因上的躍遷,同時生育對他們沒有任何影響,郝譽認識的很多軍雌直到蟲蛋快出體,才意識到自己懷孕了。從圖譜上看雌蟲的進化強度和進化速度,一代比一代強。早在郝譽那一代,部分未成年雌蟲體型都比得上成年雌蟲,打起架凶得要死。郝譽要不是愛好摸脊椎骨,還摸出點門道,早就吃了虧。“伊瑟爾,你是什麽蟲種?”郝譽吃完飯,搖完人,就沒什麽事情好做。基因庫現在還不許他做康複訓練,整天叫人蒙在屋子裏吃飯睡覺,閑得慌,就給郝譽床上塞人,前幾個勤務員就是這麽被郝譽踹出去的。飽暖思淫/欲。郝譽打開一包零食,目光遊離在伊瑟爾纖細的腰肢上。睡了好幾天的他發自內心覺得伊瑟爾有一口好腰,摸起來實在符合那句談各族美人特點順口溜:蝴蝶眼,蟻蜂腰,甲殼背。郝譽仔細打量伊瑟爾的臉,又覺得這家夥是蝶族也不奇怪。他身邊大部分蝶族醜不到哪裏去,什麽品種都無所謂。郝譽也失去探究的興趣,“算了。不想聽了。”伊瑟爾剛到嘴邊的解釋硬生生咽下去。他忍著什麽,敢怒不敢言地郝譽甩冷臉,又時不時用眼角餘光可憐巴巴看著郝譽,似乎期待雄蟲從中尋找什麽樂趣。這招很讓一部分雄蟲受用。特別是一個從樣貌上冷峻出色的雌蟲,為自己的話感覺到羞辱和不甘,強扭的快感很容易讓雄蟲們衝動,繼而感覺到別樣的遊戲的快樂。有時候獵物要會跑,會掙紮,才讓人有圍獵它的衝動。郝譽則不然。他從小到大最煩獵物/敵人逃跑,麵對這類不聽話的對象,他通常無視對方的建議,粗暴直率地以完成任務為第一目標。他抓起伊瑟爾的胳膊,拖著人去沙發。“等一下。”伊瑟爾不願意走修克那邊,他聲音在那孩子轉過頭時驟然消失,整張臉都別過去,用浴巾遮住銀灰色的長發。“雄主,雄主,等一下。”郝譽道:“你怕什麽。”“孩子還在大廳。”伊瑟爾.南掙紮一二,委婉道:“您是不是有點太頻繁了?這樣對身體不太好……等一下。等一下喂!你就不可以稍微控製一下嗎?”郝譽覺得自己對伊瑟爾還是太溫和了。他給伊瑟爾吃,給伊瑟爾穿,還沒讓對方幹家務活,好吃好喝,也沒做出什麽過火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