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譽腦子裏有什麽玩意兒正在斷裂。他咬牙,彎下腰,一把抱住親侄子的腰腹,將這不知好歹的臭崽子扛在肩膀上,“我說!你。”“給我,回去睡覺。”想什麽,想什麽呢?未成年腦子裏亂七八糟都是什麽東西?白宣良渾然不怕。他看到郝譽這動作初時稍微嚇一跳,但隨著身體壓在郝譽肩膀上,肚子並不隔閡,反而被調整到一個舒服的姿態,他便知道自己將有資格成為郝譽在這個家唯一溫柔對待的存在。因為他是他雄父唯一的孩子。他是他所怨恨雄父此生唯一的孩子,小叔郝譽最珍視的哥哥唯一的血脈。如果修克不是,他白歲安的獨特性就能更上一層樓。白歲安冷冷想著,為身下雄蟲溫度燒起來的心快速鎮定。他目視郝譽炸開一樣搖晃的蠍尾,大膽伸出手,手指活動,三四次後拇指勾中其中一段,迅速將其掌心覆上,手指虛虛握著,如過去給病弱雄父擦拭病軀一樣,嚐試將鱗甲縫隙中生出的病垢刮出來。他簡短利落的指甲,磨得光滑不傷人,搔上去不帶其他意味,也是細細的癢。郝譽由此渾身一顫,白歲安則滿意享受雄蟲為自己戰栗的片刻,照顧病人一般拂過其他鱗甲,品味閃電從蠍尾貫通雄蟲全身,再電回到身體的美妙。郝譽咬著牙,咯吱咯吱響在他心裏也不過是另外一種重視的表現。直到,雄蟲陰狠狠罵罵咧咧道:“你在幹什麽?”第二十八章 “我摸摸小叔。”白歲安理直氣壯,手指圈成一個圈,在郝譽的蠍尾上穿過。他不在意的姿態讓郝譽以為是在小題大做。可隨著鱗甲上傳來的酥意,被雌蟲以性/愛之外的親昵關係觸碰讓郝譽心中警鈴大作。他揚起大手,“啪”一聲甩在孩子的屁股上。白歲安兩條腿繃直下,圈著的手指緊跟著抓緊,“小叔!”“鬆開。”郝譽抖下肩膀,手臂固定住侄子的腰部,扛著人大步走向房間。他呼吸急促,決心晚上就睡在冷水浴缸中,直到藥物副作用全部褪去,“不準碰雄蟲的蠍尾。你上學都學什麽東西了?”“小叔的蠍尾又不是其他的雄蟲那種。”白歲安手搭在郝譽脖頸上,撐起上半身,在護住屁股和隨便小叔打之間猶豫。最終,他是堅定試探郝譽的底線,看好戲般仰起頭,鬆開蠍尾去撥弄郝譽的頭發。“小叔的蠍尾和蠍族雌蟲差不多,都能打架。”他找到郝譽的發旋,手指擦入濃密黑發中,撥開一條發縫,半抱怨道:“我也想要一條蠍尾巴。”郝譽抬腳踹開白歲安房間的門,徑直走向床邊,將這死孩子丟在床上。“睡覺!”他說完,快步離開,摔門前惡極了教育道:“半個小時後,我親自來檢查。”白歲安草草躺在床上,歪著頭看郝譽,抬起腳。他穿的寬鬆睡褲,褲腳從小腿一路掉下來,堆在膝關節處露出一截少年才有的薄肌小腿。“知道啦。”知道個屁。郝譽看著那小腿在半空中與自己打招呼,勾成一個對折,靈活落入被褥中,宛如驚鳥歸林。樓下,一盞燈接著一盞燈熄滅。修克正走上來。郝譽邊走邊調整自己身上的浴巾,聽見廊道裏蠍尾一掃一掃地麵,便知道那孩子心事重重如果是之前,他或許會關心未成年的身心健康。可挨了伊瑟爾這家夥,郝譽就不太樂意管教修克。是以,修克天賦好。可郝譽心情不好,他現在死活不樂意接納伊瑟爾與哥哥生下的孩子。他都不是出於“損害雌君顏麵”這類理由討厭伊瑟爾。在郝譽心中,他始終記得哥哥曾如何愛慕伊瑟爾,伊瑟爾又是如何將哥哥棄之如敝履。一切都要等明天。親子鑒定結果出來後,郝譽才能擺正對修克、對伊瑟爾的心態。因此,他現在不想和修克碰麵,快速躲入陰影裏,放輕腳步貼著牆走。二人低著頭,郝譽計算修克暫住房間的位置,忽得聽見遠一些的屋子傳出關門聲。他猛地轉身。正看見修克敲開白歲安房間的門,得到裏麵一句答應後,滿臉不情願進入。郝譽:?這兩孩子幹什麽?郝譽緊了緊身上的浴巾,悄悄爬過去。他也不怕丟臉,屏住呼吸,貼著門縫,側耳聽裏麵說什麽。“今天你和我一起睡。”“和我說說,你怎麽遇到小叔。”郝譽:“……”18歲的雌蟲幼崽幾巴掌打不壞屁股,自己剛剛就該多揍幾下。沒事不複習,整天盯著長輩那點私生活問來問做什麽?郝譽決心剩下半年潔身自好,不給親侄子半點閑話的機會。他貼著門,繼續偷聽兩孩子對話。屋內。修克正在說話,他姿態警惕不少,“你幹嘛不問他。”“他又不會告訴我。”白歲安笑盈盈分出一個枕頭,拍拍床褥,“今天,你睡我這裏吧。”“不要。”修克自知郝譽對自己印象發生了改變。他還打算回去和伊瑟爾對口供,好明天一起死不抵賬。白歲安打自己進屋前,就充滿敵意,會這麽好心留自己睡覺嗎?“我回房間睡。”“因為房間裏有那個賤蟲嗎?”白歲安打哈欠,仰躺在床上,關掉總控燈,留下一盞小夜燈。他的眼眸因此被掩埋,隻留下說話的嘴唇和牽動的下巴。修克咬住下唇,克製自己不要露出更多破綻。白歲安卻死死拿捏住對方,奚落道:“其實我也不是不能留下你。我討厭的人是你雌父,不是你。你要搞清楚這一點。”假的。這兩個家夥,在白歲安眼裏都該死。不過他見識過伊瑟爾的手段,這兩天接連的打擊和破防,也足夠白歲安冷靜下來,好好想想怎麽把伊瑟爾和私生子趕出小叔家。小叔已經有他和雌父了。這個家不需要其他雌蟲。白歲安分析道:“我想要得到我的東西,今天合同也簽完了。助學名額、雄父留下的遺產已經全給到我和雌父。我已經沒有理由繼續和你作對。相反,我應該和你合作。”“修克,你也想考好大學吧。”“複習路上,多一個人又不是什麽壞事。”修克信這種鬼話,那可真是見鬼了。可麵對白歲安這一套說辭,他可恥的心動了,在權衡利弊後,他坐到床上,輕聲詢問,“真的?”“萬一我們兩考一個專業怎麽辦。”那他們就是競爭對手。“不會的。”白歲安要考就要考最好的專業。他今天聽那些軍雄為修克爭奪來爭奪去,許諾諸多好處,他內心什麽深空機甲專業驟然換成與“軍雄”相關的一切。軍雄,就像他小叔叔郝譽那樣,成為最厲害的存在,享有最大的權利。這,才是一個雌蟲該有的姿態。或者,與軍雄這個級別的戰爭武器匹敵,才是強者的姿態。“你想今天那麽多雄蟲看好你。你選擇他們中任何一個都很好。”白歲安循循善誘,鼓勵道:“你要是不想自己靠,那麽多後路在……哈哈總之沒關係的。”那些軍雄看上去就不如小叔叔好。至於修克去那些軍雄身邊,是被糟蹋,還是被當工具用,就不在白歲安的良心內了。他這邊鼓勵,修克垂下頭,似乎在認真思考。兩個孩子身體不斷貼近,心思各異。“你說得對。”修克露出笑容。白歲安撩開被褥,兩個孩子並排躺著,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話,“畢竟那麽多軍雄都看好我。”看上去諸多後路,實則都不是好路。能有幾個和郝譽一樣有原則,有實力,還能為自己著想呢?修克將頭埋在枕頭裏,挨了雌父打的那半邊臉被布料摩擦得火燎燎,他內心悲憤一陣一陣湧上來,居然沒察覺到白歲安貼上來的動作。“是啊。”白歲安在黑暗中不再掩蓋自己的眼神。他溫和說這話,與他雌父如出一轍。目光嫉妒與羨慕並存,手觸到修克的蠍尾,若有若無擦過幾分。就這幾分,他再次想起郝譽的蠍尾。似乎,小叔的蠍尾更黑,更長,也更加強壯。“畢竟那麽多軍雄都看好你。”科學證明,雄蟲孵化蟲蛋的時長、次數、用心程度能直接影響孩子的天賦。修克真的比他有天賦嗎?一個私生子憑什麽擁有這樣好的天賦,難道是因為雄父孵化他是更加用心,對伊瑟爾的孩子更用心?而他,雖然是雌君的孩子,卻不是愛情的產物,不足以讓雄父耗費心理從蛋裏開始培養,才不如修克嗎?稍微按照這個思路去想,白歲安心淬得鐵一樣冷。他同樣背過身,與修克彼此說著場麵話,盤算什麽時候將修克徹底推出局。如果他的天賦真的來自雄父的關注與愛護,白歲安便不允許修克被任何軍雄青睞。“晚安。修克。”小叔應該發現修克是私生子。不知道什麽會徹底撕掉這層麵具。白歲安躺在床上揣測。“晚安。白歲安。”白歲安和之前不太一樣。修克翻身與白歲安背對著背。他知道自己躺在床上,就是期許白歲安能做到今天的意思:留自己在這棟房子裏,給他做一個複習搭檔。雌父。已經不能再期盼雌父了。修克觸及臉上的巴掌印,疼痛如刺,他收回手,閉上眼,不知道自己選擇了什麽一條道路。門外。郝譽聽完了全程。打打殺殺習慣的軍雄,先仔細梳理下兩個孩子的友好交流,琢磨琢磨其中的潛台詞,發出一聲“啊?”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