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緋玄拿著合約發抖,她氣得想殺人。


    而那人就是殷凱,她要把他千刀萬剮。


    他竟改了原來的合約內容,期限由一年變十年,不但每月的十萬元飛了,她還得搬進殷宅照顧他爺爺,負責殷宅的生活起居瑣事。


    她成了廉價台傭。


    她才不要履行這張合約。


    隻是,違約了會怎樣?


    她開始細讀著合約書上違約的項目。


    天啊!這下子就算千刀萬剮也不能消她心頭之恨,一定要外加五馬分屍、萬箭穿心。


    合約書上載明了她若違約,他將要求給付違約金,違約金之金額無上限。


    也就是由他任意需索。


    她到底是招誰惹誰了?


    鬼魅化身的她,碰上了克星陰無常。


    冬去春來,花落花開,楓紅綠轉,一年匆匆。


    她住在殷家也有一年了,這一年來,殷凱不曾回家,他爺爺的心髒病卻頻頻發作。


    每發作一回,就嚷著要抱曾孫子。


    就像方才,他爺爺的心髒病又發作了。


    輕輕合上了殷漢生的房門,諸葛緋玄和林誌明下了樓。


    「林爺爺,爺爺沒事吧?要不要把他送到我三姊夫的醫院?」諸葛緋玄降低音量問著。


    她剛從公司被叫了回來。


    「殷先生不肯進醫院。」


    「林爺爺,爺爺這次為什麽又發作?」早上出門他還挺好的。


    「還不是想見凱,想抱曾孫子。」


    「他一定是故意不回來的。他跟我簽下了那樣的合約,必定也已經知道我跟爺爺聯合騙了他。」他分明是在報複。


    「緋玄,林爺爺有話不知當不當說。」


    「林爺爺說吧。」


    「殷先生的病愈來愈嚴重了。」


    「我知道。」


    「你說的沒錯,凱的確知道了那件事,他們祖孫倆的心結也因為這件事愈來愈深,若再不解,隻怕沒機會解了。」林誌明深深的歎了口氣。


    林誌明的話讓諸葛緋玄麵帶愧色,此事她看似受害者,可若認真追究起來她也有責任,她不該答應參與那詭計。


    但他們老的固執小的拗,就算她想幫忙,隻怕也無從幫起。「林爺爺,他們若不各退一步,誰也幫不了他們。」


    「你可以。」


    「我?」


    「緋玄,你可以從中調解。」


    「從中調解?」


    這可是在開玩笑?殷凱這一整年都不回家,肯定是不想見她,又怎麽會有機會讓她從中調解?


    「緋玄,這件事隻有你最清楚。我聽殷先生講過,隻要凱肯跟你結婚,他願意讓他母親的牌位進殷氏宗祠。』


    「不、不、不!」她不敢再做那種夢,一張合約就已要了她十年的青春。她立刻推拒道:「林爺爺,你讓爺爺找別人吧!他丟皮夾那招還挺管用的,一定可以再找個他中意的。」


    「緋玄,已經沒時間再用那招了,你也知道殷先生想看到凱定下來。」


    「也許殷凱自己有女朋友。」


    「你也知道凱從沒帶回來過。」


    「林爺爺,我也很想幫忙,但我真的無能為力。」


    「你真的可以。殷先生要我拿這次巴黎服裝展示會的票給你,這可是不容易拿到的,你們服裝設計公司肯定也拿不到。我早上打電話給凱,他人也正好在法國,你去找他,跟他說他爺爺願意退一步,他一定會同意你們的婚姻。」


    巴黎服裝展示會的票?


    這場服裝展示會是集全世界多位名服裝設計師的精心傑作,隻辦三場,有錢還不一定買得到票。


    這真是太誘人了!


    「林爺爺,我可以跟殷凱說爺爺願意退一步,讓他也退一步,以成全爺爺的心願趕快結婚。」但對象不是她。


    「對象一定要是你。」林誌明沒被她模棱兩可的話給拐了。


    「你這不是強人所難嗎?」


    「以你的魅力要收服凱可說是輕而易舉。況且你想看殷先生的病一直嚴重下去嗎?還有這張票……」林誌明拿票在她麵前晃了晃。


    諸葛緋玄看著那張票,恨不得把它給搶過來。


    但想要收服殷凱絕對不簡單,她是鬼魅,往往隻有被陰無常收服的份。


    林誌明看她雙眼直盯著票不放,一副垂涎欲滴卻又猶豫不決的模樣,他欲擒故縱的收起了票,「這張票可能要浪費了。」


    諸葛緋玄眼睜睜的看著他把票收起來,就像拿走了她的心。


    先答應了再說。她立刻向林誌明伸出手,「林爺爺,我去找殷凱,你趕快把票給我。」


    林誌明知道她如殷漢生所料的被誘惑了,立即把票交給她,「明天就搭你姊夫航空公司的飛機,現在快去準備一下。」


    「我得先回公司請假,」


    「快去快回。」


    諸葛紼玄走了之後,林誌明回到殷漢生房中。


    「誌明,成了嗎?那小女娃答應了嗎?」他從床上利落的下床。


    「成了。」心髒病真好用。


    「我看得出來那兔崽子還在乎著那個小女娃。你還記不記得他來質問我為什麽設計他,提到緋玄時的那種神情?」


    「我也看得出來,其實緋玄也挺在乎凱的。」


    「這不就結了嗎?這次我就不相信他還不結婚。誌明,去把我們藏的酒拿出來,我們慶祝一下,」


    假裝心髒病也得付出代價,不能光明正大的喝酒。


    似乎隻要一沾到殷凱,諸葛緋玄就黴運不斷。


    她拿著殷凱的地址,搭著計程車來到殷凱住的大樓樓下,才發現皮包不見了,護照和服裝展示會的票全在裏麵。


    她要出門前,不曾嘮叨的諸葛璨玄還打電話來,一再的交代囑咐她要小心;一隻腳都已踏出大門了,又接到三個姊姊打來的電話,嘮叨的內容完全一樣。


    天啊!為什麽她一遇上殷凱就諸事不順?還好她打消了要嫁他的念頭,否則她可能會倒黴一輩子。


    這次來她就打算跟他把話說清楚,並談妥條件,他得趕緊結婚讓他爺爺抱曾孫子,她會幫他說服他爺爺讓他母親的靈位進殷氏宗祠,而他則解除合約放了她。


    付不出計程車錢,她隻好請司機等一下,上樓硬著頭皮跟殷凱借錢。


    按了電鈴,等了一會兒,一個相當嬌媚的女人,穿著相當撩人的睡衣前來應門,門扉半掩。


    「你找誰?」


    「請問殷先生住這裏嗎?」


    「你是誰?」


    哪有人這樣問話的,她肯定沒上過生活與倫理,更遑論公民與道德。「我姓諸葛,從台灣來的。」


    「他還在睡覺,不方便見你。」


    意思是不讓見!雖然有點生氣,諸葛紼玄還是扯開笑容,「小姐,那我可不可以先跟你借個錢付計程車費,我的皮包在機場掉了。」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我又不認識你。」


    她是不認識她。「那麻煩你請殷先生起床,計程車還在樓下等著。」


    她擺出一副不以為然的神情,「我怎麽知道你是不是在騙我?」


    「小姐,不用多少錢,就當你是讓我騙吧!」


    她的行李還在車上當作抵押,她再不下去,倒黴事會再加一筆,落魄到連衣服都沒得換。


    「那我寧可拿去丟許願池,還可以聽到咚的一聲。」


    砰!門關上了。


    「喂……」


    諸葛緋玄看著緊閉的門半晌,氣憤讓念力在無意間集中,門無聲無息的被她打開。


    既然打開了,她就不客氣的直搗黃龍。


    「殷凱,請你出來一下。」進了門,她開始大呼小叫。


    殷凱從睡夢中突地醒來。


    他是想她想瘋了不成?怎麽好像聽到了諸葛緋玄的聲音。


    「殷凱,拜托你快出來一下。」


    不會吧?都醒了,還能聽到!他快被那個日思夜夢的女人搞得精神分裂了。


    「殷凱……」


    「你是怎麽進來的?出去,不然我報警了!」女人從房裏走了出來,門沒順手關上。


    諸葛緋玄從門縫看進去,一眼便看見殷凱垂首坐在床沿。


    她經過女人身邊往房裏去,「殷凱,拜托你借我一點錢。」


    殷凱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甩了甩頭將臉轉向門口,接著揉了揉眼睛。她真的出現在這裏!


    「殷凱,我會還你的,一回台灣我就寄還給你。」


    「你不待在家裏好好照顧爺爺,大老遠從台灣跑來跟我借錢!」想她歸想她,盼她歸盼她,見到她有喜也有氣,要不他不會一整年不回家。


    也不知是氣她騙了他,還是氣自己輕易被她騙,總之她間接讓他輸在他爺爺的手裏,讓他爺爺得意。


    他算是在最後開頭反敗為勝,但卻有家回不得。他怕他見了這個女人,會受她魅惑;而他又不能碰她,怕著了爺爺的道。


    「回頭再跟你解釋。我皮包丟了,搭計程車付不出錢,再不下去付錢,那司機肯定會把我的行李載走。」諸葛緋玄可憐兮兮的說著。


    那模樣還真惹人憐,殷凱注視著這張他朝思暮想的容顏。為什麽每次見麵,她總有不同的美?


    麵對殷凱的注視,諸葛緋玄偏過頭,「你到底借不借?你不可以繼續挾怨報複,故意不借我。」


    繼續挾怨報複?很好,她還記得自己做過的事。「如果我真的挾怨報複故意不借你呢?」


    諸葛緋玄猛地轉回頭定定的看著他,不爭氣的淚水盈滿了眼眶,卻仍充滿氣魄的說:「不借就不借。」


    瞧她這無助的模樣,就像在剮他的心。「就衝著你還記得自己做過的事,我就借給你。」


    「我知道你肯定不想見到我,可是……」一言難盡啊。「快給我錢啦!」她含著淚朝他伸出手。


    瞧她這緊張的模樣,真是惹人憐。他立刻從床頭櫃的抽屜裏拿出皮夾,從皮夾裏抽出一張鈔票遞給她。


    「謝謝!」她拿著鈔票便往外衝。


    女人望著諸葛緋玄的背影離去,立刻質問:「凱,她是誰?」


    那女人雖是連名帶姓的喊著他,可她就是覺得他們好像很熟,熟得像是有什麽淵源似的。


    「欣欣,請你讓你的醋意停止發酵。」她語氣中的酸味讓他想吐,他萬分不耐煩的說道。


    受了殷漢生和諸葛緋玄聯合欺騙他的刺激,他突然想安定下來,便幹脆把正在交往中的餘欣欣帶在身邊當助理四處跑。


    他期望餘欣欣能彌補諸葛緋玄在他心中造成的空虛,卻萬萬沒想到他根本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那份空虛不但與日俱增,連餘欣欣的醋意也與日俱增,纏得他快喘不過氣來,甩也甩不掉。


    諸葛緋玄讓他的直覺再次背叛了他。


    「凱,她究竟是誰嘛?」她一定要問個清楚。


    她能不吃醋嗎?他身邊的女人都當他是神般的崇拜著,而她又沒能從他那邊得到隻字片語的承諾。


    「我的合約新娘。」


    「什麽合約新娘?」她嬌聲中帶著驚訝的質問。她從不知道他已有了妻子,還一直癡守著他。


    「讓我爺爺不再對我逼婚,還有人可以照顧他的女人。」


    「隻有合約,不是真正的夫妻?」她緩了緩口吻。


    「不是。」


    「你爺爺現在不是病重嗎?她不好好照顧他跑來這裏做什麽?」她該不會是跑來幹涉她跟殷凱吧?她應該沒那麽大的權力。


    「我也想知道。」他站起身走進浴室。


    「凱,我們回台灣去看你爺爺他老人家好不好?」


    她知道他爺爺催他結婚,既然隻有合約,不是真正的夫妻,這對她來說是個能和他結婚的好機會。


    「我打算先把手中的案子處理掉。」如果爺爺真如林爺爺所說的那麽嚴重,那麽他勢必該回台灣結婚了。


    隻是該跟誰結呢?


    「還要很久嗎?」


    「這幾天吧。」他關上了浴室的門。自從接到林爺爺的電話後,他這幾天老掛記著爺爺的心髒病。


    見他關上門還上了鎖,餘欣欣無可奈何的走出臥室來到客廳,門鈴聲也剛好響起。


    拉開了門,餘欣欣見諸葛緋玄雙手空空,臉色如喪考妣的上來,心中竟覺好笑。


    她幸災樂禍地間道:「司機跑了?」


    「跑了。」


    都是這個女人耽誤她的時間。


    「跑了你還不走,上來幹嘛?這裏沒有多餘的房間。」


    就是跑了她才上來,笨!


    斂下眼瞼,她偷偷的瞪了她一眼,「我不是想住在這裏,我有事要找殷凱。」把話說完,跟他借個錢,她就走人。


    「你找他有什麽事,跟我說也是一樣。」


    一樣?剛剛她就不借她錢,她像是會賴帳的人嗎?「我要跟殷凱借錢。」她心中有氣,故意說道。


    餘欣欣這次學聰明了,她不會讓她和殷凱再碰麵。


    餘欣欣走回房裏拿了些法郎給諸葛緋玄,「拿了錢趕快回台灣照顧爺爺,你可以走了。」


    她講話的口氣就像她是她的主人一樣。諸葛緋玄拉下臉接過錢,「我還有話要跟殷凱說。」


    「跟我說也是一樣。」


    餘欣欣沒好臉色,諸葛緋玄也不客氣,直接走進房找殷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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