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不是,一人一鬼沉默吃完了下半餐。鍾創:“走了。”宴聆青乖乖跟在後麵走。“住哪兒?送你回去。”到了車邊鍾創問道。“住在金雙hu……”宴聆青改了後麵那個字,“園。”鍾創意外挑眉看了過去,少年這一身潮流有個性,但他老老實實答話,板板正正站著的樣子顯得異常乖巧,鍾創隔著帽子揉搓了一把他的腦袋,說道:“你可真乖,真該讓我媽看看,什麽才是乖孩子。”“不過別念叨你那生氣死氣了,我就是得了什麽罕見病也不可能是你說的這個。”鍾創這一天經曆了兄弟與男友的雙重背叛,遭遇母親忽視和偏心,憤怒,憤怒過了,傷心、委屈也沒多大意義,他媽不一直是這樣嗎?說他鬧騰,說他不成器、不省心,讓他向羅尹默學習。但他媽恐怕不記得了,他以前也是乖巧聽話,事事不需要她操心的,什麽時候開始變的?鍾創自己也不太清楚,最開始他隻是希望他媽能關注他、管教他,而不是當作沒有他這個兒子。算了,鍾創不再去想這些,他兜了這麽一圈不就是為了調節心情發泄情緒,現在好不容易氣消大半,不想倒憋回去。帥氣惹眼的跑車再次開上路,進了金雙園,鍾創自然問道:“江家住哪來著?是這邊吧?”宴聆青:“開到金雙湖那條路。”“你去我家住算了,我在金雙湖背麵有一棟別墅,平常都懶得來住,江酌洲的黴運可不是鬧著玩的,說起來玄,但事情都是真的。”“這是不是也算封建迷信?”“……算了,隨便你,哪天被克死了別來找我!”“你在這裏停車。”“開什麽玩笑?我沒那麽小氣,這湖邊連個人影都看不到,停這裏有病。”宴聆青沒有說話了,他不能跟鍾大少爺說自己住在這個湖裏。鍾創已經認準了不遠處那一棟就是江家別墅,他開到門口和裏麵的人交涉時,後麵有一輛黑色的轎車開了進來。大門自動打開,錯身而過的時候,後麵那輛車降下了車窗,江酌洲的臉露出來,低沉悅耳的聲音對他們說道:“跟上。”鍾創不爽地“嘁”了聲,然後跟上去。宴聆青這時說道:“這裏住著一個吳大師,江酌洲讓人倒黴是真的。”鍾創沒有說話,眼神卻變了變。第43章 兩輛車在住宅門前停下,江酌洲下來後,司機開著黑色轎車緩緩離開。宴聆青和鍾創也打開門下了車。江酌洲看了眼那輛拉風的黑色敞篷跑車,又看了眼穿著相同風格的一人一鬼,說道:“麻煩鍾少送阿青回來,進去坐坐?”鍾創靠在車上,聽到“鍾少”兩個字從江酌洲嘴裏叫出來總覺得不對味,他隱晦地掃了一圈四周,然後才將眼神落到江酌洲身上,“不用,送個人而已,有什麽麻煩的。”江酌洲:“那好,我就不送鍾少了。”你這不送和趕客有什麽區別?不過鍾創也不樂意留在這,拉開門上了車,下巴對宴聆青一揚,“走了。”話音落下,跑車利落調頭走人,很快沒了身影。江酌洲看向了乖乖站著的宴聆青,語氣意味難明,“新衣服?挺帥氣。”宴聆青:“謝謝。”江酌洲:“……”讓你穿我買的衣服你不穿,他買的就行?心裏是這麽想的,但看到麵前少年毫無自覺的樣子,他又絲毫生不起氣來。“宴聆青,過來。”見他還和自己隔著一大段距離懵懵懂懂站在那裏,江酌洲的話脫口而出。想親近小水鬼,想讓他站在自己身邊幾乎是本能,但話一出口江酌洲又頓住了。他覺得自己挺可笑的,一麵說要保持距離,告訴他防著自己,一麵又他和他保持距離,讓他防著他,一麵又哄著他靠近。“過來了。”思索間宴聆青已經站在他麵前,他仰臉看著他,清澈的眼裏都是信賴。為什麽這麽信賴他?就算沒了記憶,潛意識裏不也該對他這個殺死他的人排斥和仇恨。自從看清是自己用劍刺破宴聆青,江酌洲已經不做那些疑似前世的夢,就好像所有碎片組成的隻有那一幕,其他的再也無從得知。“怎麽了?”見主角受叫他又不說話,宴聆青問了一句。江酌洲的目光重新定在眼前少年的臉上,聲音發沉,“宴聆青,你真的是水鬼嗎?”如果死在他劍下,為什麽會成為水鬼?江酌洲內心不免升起一股奢望……“真的啊,我醒來就在水裏,在水裏也最厲害,不是水鬼是什麽鬼?”江酌洲自然答不上來,那股隱隱升起的奢望也沒有因此壓下去,他沉默片刻轉移了話題,“今晚留下來住可以嗎?”“好噢,”宴聆青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正在想要把它們放哪裏,“換下來的衣服可以放到房間嗎?”主角受之前買的那套西裝被他用鬼力包裹藏在湖底,現在還用那種方法的話就要付出更多心力,這樣的話還不如把它們放在主角受家裏。而且這裏離金雙湖近,就算有人跳進湖裏他也感應得到,睡一晚不會怎麽樣。“當然,房間就是給你用的,你什麽時候用,想放什麽東西都隨你,髒衣服可以放在浴室的換洗處,管家會讓人處理。”江酌洲一麵並肩和宴聆青往裏走,一麵說道:“很喜歡這套?我記得你房間衣櫃裏有這種類型。”“還可以,鍾少說不喜歡我原先穿的。”江酌洲還是沒忍住變了語氣,“他不喜歡你就要換?”“……也不是,但是不換他不僅會不高興,還會扣工資。”其實除了這些外,宴聆青也喜歡和身邊人穿同類型的衣服。就像在燒烤街,他看到很多人穿t恤褲衩加拖鞋,他會給自己也變一身,在宴會上大家穿西裝,他也想要西裝。這種和大家混在一起,不出格不另類的感覺讓他覺得很好。“扣工資?”江酌洲問出今晚一直很疑惑的地方,“你怎麽和鍾創玩到一起了?”“他跟人打架,在我工作的鬼屋裏……”宴聆青開始跟江酌洲說起今天發生的事。江酌洲忙到現在還沒有吃晚飯,管家把東西端上來,宴聆青就坐在旁邊繼續說。江酌洲聽得認真,鍾創和人打架他一點不意外,臉上的傷就是明晃晃的證據,間隙他插話說道:“餓嗎?先吃一點東西?”“我不餓,我今天吃了兩頓晚餐,”宴聆青又說了到醫院後的事,“他媽媽對他不好,他不開心,然後聘用我陪他,一晚上5000塊。”錢已經拿到了,鍾創發到了他的手機上。這話說得是沒錯的,就是聽上去怪怪的,江酌洲瞥了眼興致正高的宴聆青,沒有出聲打斷。從鬼屋打架說到開車回家,宴聆青一直沒提“生氣”的事,他看著江酌洲,猶豫了一下,說道:“我跟他說你家裏有個吳大師了。”“嗯?吳昭昭?”江酌洲抬眼,察覺他話裏還有沒說的地方。“鍾少快死了,生氣全流向了他媽媽。”江酌洲目光一頓,眼裏幽暗正在聚集。鍾創的媽媽……他從記憶裏翻出信息,文欣蘭,文家的人,和鍾家聯姻後,岌岌可危的文家挺到了現在,但也沒有好到哪去。傳聞當時鍾總對文欣蘭一見鍾情,沒過多久兩家便正式聯姻。婚後鍾總不改初心對文欣蘭寵愛有加,羨慕了不少人,隻可惜這位鍾總死得早。當然,傳聞真假很難說,畢竟是上一輩的事情,江酌洲也是道聽途說。但是據他現在所知道的,鍾氏在鍾總去世之後一直交由專業管理人才打理,股份和某些固定財產都在鍾創名下,文欣蘭能動用的東西並不多。文欣蘭身體不好,尤其在生了鍾創之後,也是因此她很少活躍在社交場。但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至少在近五年,這位文女士並不是什麽深居簡出的人,要不然他也不會對她有印象。身體不好,身體變好,用自己兒子的生氣供養自己,和針對他的幕後之人不一樣的手段,但又異曲同工。文欣蘭從哪裏找來的方法,又是怎麽做到的?江酌洲懷疑周培柯,現在也懷疑文欣蘭,或者這兩人本來就有很深的聯係。“鍾創怎麽說?”江酌洲問宴聆青。宴聆青:“他不信,還說我是封建餘孽。”江酌洲:“……”“你不是,他才是一葉障目的頑固,”江酌洲安慰完又說,“他不信是還沒走到絕路,我會多關注的。”不管是鍾家還是文家。這晚過去後,宴聆青又開始了在鬼屋打工的日子,下班後沉在湖裏逐漸了一陣就去了何家。他還沒有跟何虞說要他做的事,何虞說來找他也沒有來,所以他決定自己找過去。……何家。何簡奕的葬禮剛辦完,家裏一片淒清肅靜。何太太坐在客廳裏,發絲淩亂,臉色蒼白,平時優雅得體、透著股淩厲勁的女人此刻顯得落寞又陰沉。兒子突然入獄突然死亡,連葬禮都是草草結束,上門吊唁的也看不到幾個。多少人在看何家的笑話,多少人在背後罵他們活該,何太太已經顧不上。何令文,她的丈夫,自從上次見了周先生,他就沒有回來住過一夜,每次都是匆匆來匆匆走,連句正經的話也說不上。更讓她心灰意冷的是,自己親兒子的葬禮他沒有操辦不說,僅僅回來打了一轉就快速離開了。樓梯上有腳步聲傳來,何太太側臉望去,是準備離開的何虞。她臉上露出諷刺的笑容,有誰會想到何令文在葬禮上待的時間還不如何虞。何虞一身黑色衣褲,身型高挑,五官鋒利英俊,氣質依舊沉鬱冰冷,卻已經是再也無法忽視的存在。他下了樓停在客廳,手上拿著車鑰匙朝何太太看過來。雖然沒有說話,但儼然也沒有立即離開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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