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創不爽,“我怎麽了,我這還拿得不好?小肩膀托著了,腿也托著了,抱孩子也沒這麽仔細的!”宴聆青:“……”宴小木偶的表情都木了,他也不是小孩子啊。吳昭昭已經在他那張椅子上坐下了,嘿,不說話,就坐著看熱鬧。江酌洲感覺頭又開始疼了,他低垂了眼沒去看被人抱在手裏的宴聆青,半晌,曲起的指節在床頭敲了敲,“叩叩”的聲音吸引了眾人注意力,“放他下來,他不是玩具。”“咳。”鍾創對上江酌洲那雙黑沉沉下意識避開,不自在地咳了咳,他沒把他當玩具,但真的想一直拿在手裏。鍾創把宴聆青放下了,出於同伴情意開始對江酌洲表示問候,“老江,你怎麽樣?聽說傷得挺重,要不我們出去留你一個在這裏好好休息?”重點是“留你一個”。江酌洲涼涼掀起眼皮,“老江?”“行,”鍾創咬牙,“江哥!江哥行了吧!”鍾創年紀輕脾氣傲,但經過這些事他是真挺服江酌洲這人的,也就大了三歲,叫聲老江也沒怎麽吧。江酌洲沒應聲,也沒反對,倒不是沒人叫過他老江,但鍾創叫起來就聽著牙癢,他重新將手機擺在了宴聆青麵前,這才說道:“我沒事,需不需要休息我自己心裏有數,而且我們正在說正事。”他點點宴聆青的腦袋,“可以繼續說了。”“好的,”宴聆青說,但他還記著何虞和鍾創關心他還沒有回,於是先對何虞說,“我沒有事,”又對鍾創說,“是木頭雕出來的,我不痛,過幾天我出來就沒事了。”說到這裏,他頓了頓,語氣有些微的異樣,“是另一隻水鬼把你們撈上去的,不是我。”宴聆青當時是想上去撈人的,那隻水鬼比他更快一步將人撈走了,對此宴聆青心裏總有點別扭。要說他有什麽執念的話,應該就是掉到他湖裏的人得他撈,而且他還想撈到主角攻受。把這些說完他點著屏幕上的照片跟江酌洲說:“這個是方道長,他是何太太請來對付白裙小姐的,我那時候捏碎了他縛鬼的玉佩,他受到反噬應該活不到現在。”“哦?”江酌洲聽後若有所思,黑沉的眸色更深,語氣幽幽道,“看來這個方道長對周培柯還挺重要。”宴聆青:“是周培柯救了方道長嗎?”江酌洲:“應該是。”“難怪了,”宴聆青白淨漂亮的小臉露出終於想明白事的表情,“難怪白裙小姐有一次冒出來跟我說,說她總覺得自己還有事沒做完,難以得到真正的平靜。”方道長讓何簡奕去給白裙小姐的屍骨釘魂,又將她的魂魄打得破破爛爛,算得上她死後最大的仇人了,仇人還活著,怎麽能得到真正的安寧。“這樣啊,”江酌洲耐人尋味地說,“那就給她一個機會好了。”宴聆青也讚同,“對的,得告訴白裙小姐,這個方道長還是活的。”何虞拿了個蘋果默不作聲在旁邊削,此刻聞言看了眼江酌洲,說道:“你懷疑方明是周培柯的一顆重要棋子,或者這是他藏的後手。”完全聽不出情緒的語氣,昨晚那些被周培柯激出的仇恨仿佛不曾存在。江酌洲:“嗯,總要防著的。”吳昭昭在心裏“嘖嘖”了兩聲,真黑,分明是自己想利用別人,還說什麽就給她一個機會,想要追蹤一個人,還有什麽比用鬼更悄無聲息的?江酌洲和何虞都沒有再說話,手中的蘋果被切成小塊,水果的香甜氣越來越濃,玩遊戲的宴聆青沒忍住看了過來。何虞問他能不能吃,宴聆青遺憾地搖搖頭,說:“隻能聞聞。”然後小家夥趴在碟子邊上吸聞水果的香氣去了。這是鬼的標準進食方式,但宴聆青習慣了吃,原本還不覺得變小有什麽,現在想快點變回來了。鍾創臉上茫然,他像是慢了一拍才反應過來,“你們什麽意思?你們懷疑周培柯沒死?他有後手!怎麽可能呢?不是說……”他說著說著聲音也沒了,有什麽不可能的,周培柯的手段本就詭異,有懷疑也正常。宴聆青也驚訝了,他東西也不吃了,站起來瞪圓了眼睛不太敢相信,“怎麽會沒有死呢?”江酌洲:“隻是懷疑,所以才要查證,也說不定他沒有我們想象中厲害,在昨晚就已經灰飛煙滅了,不用擔心,反正方明這個人怎麽都是要解決的。”“嗯嗯,”宴聆青放心了,然後操心起了自己的事,“鍾少,你幫我請了幾天假啊,我這樣還不能去上班。”鍾創:“……”不知道為什麽,“鍾少”這個稱呼似乎已經離他很遠很遠了,現在聽到很不習慣,尤其從這麽個漂亮小人偶嘴裏一本正經叫出來。沉默了一下,他說道:“放心,假管夠,你什麽時候有空去上班就什麽時候銷假,而且那個遊樂園在我個人名下,之前我就準備送你了,隻是之前還很多手續還沒辦好,現在應該差不多了,你可以叫個律師幫你看看,簽個字就行。”宴聆青:“?”頭上冒出了問號,他茫然又震驚,“你是說要把鬼屋在的那個很大的遊樂園送給我嗎?”鍾創很肯定,“對,沒錯!怎麽樣,喜歡不喜歡?別跟我客氣,你知道的,我現在什麽都沒有,就是錢多,你幫我了這麽多,我要是什麽都給不了你心裏也會不爽的。”宴聆青還是猶豫,因為這個禮物太大了,不自覺的,他看向了江酌洲。江酌洲兩指捏著小家夥的馬尾尖在指腹撚了撚,不知道什麽東西做的,冰冰涼涼竟然很舒服。見他征詢自己的意見,不自覺對他表現依賴和信任,江酌洲沒忍住嘴角揚了起來,“喜歡就收下,他說的也沒錯。”宴聆青是有些喜歡的,於是聽了江酌洲的話,收下了這個禮物。鍾創滿意了,然後出去接了個電話,回來時表情變了。“我媽走了。”他說。鍾創和他媽媽的關係在座的都知道,期待過,愛過,失望過,也憤怒痛恨過,但當這個人真正從生活中永遠消失時,終究是悲戚的。“節哀。”江酌洲說。宴聆青才明白過來那句“走了”是什麽意思,跟著說了句“節哀”。鍾創勉強露出一個笑容,在其他兩人說出類似的話前開口道:“沒事,已經做好過心理準備了,沒什麽的,我先過去了。”何虞看了看,隨後站起了身,“我陪你過去一趟。”鍾創點了點頭,“謝了。”江酌洲輕輕推了下宴聆青,卻按下了小殘魂,“你也去吧。”何虞帶著宴聆青和鍾創走了,病房裏隻剩下江酌洲和吳昭昭,才回頭的功夫,吳昭昭就看到江酌洲拿著把水果刀再比劃,大驚道:“你這也太急了,之前傷的不就是心髒嗎?好歹等兩天吧!”江酌洲將刀又丟了回去,“隨便看看而已,我還沒有蠢到直接用刀插自己心口。”吳昭昭滿臉懷疑,正常情況是不會,現在這模樣看著還是危險的,就怕一不小心瘋起來直接捅了。“放心,我很好,”他垂眸看著指尖下按著的透明小殘影說道,“雖然我有猜測,但總要確認一下才好進行下一步。”吳昭昭:“你既然能感覺到和它的聯係,應該不會有錯。”江酌洲:“吳老師,要怎麽做?”兩人一般在教學的時候才會這麽稱呼,吳昭昭把存在手機上的東西給他看,又說了自己的理解,剩下的就靠江酌洲自己悟了。相關的東西和感應太多,江酌洲並不懷疑這是屬於自己的殘魂,他想要的是加強聯係,然後通過它再次夢到前世的碎片記憶。他要知道他為什麽會刺破宴聆青的心口,為什麽說那句“阿青,你必須要死一次”。第61章 宴聆青和何虞一起參加了鍾創母親的葬禮,回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晚上。何虞開車送他回來,路過金雙湖的時候宴聆青看到那裏圍了一圈警戒線。何虞告訴他是因為那天晚上的事引起的,鬼域崩塌後,湖底的那次爆|炸把埋葬棺材的地方炸了出來,當晚有雷雨聲做遮蓋還沒人發現,第二天已經有人發現了不對。主要是那具棺材的原因,不管用料還是做工都不是這個時代所有的,上報之後還有考察團隊來看過。不過除了碎裂的棺材,下麵並沒有找到任何可供研究的東西,因此要不了幾天,這裏經過修繕複原就會解除限製了。宴聆青扒著何虞的風衣口袋邊緣看著不那麽清澈的湖水,表情有些苦惱,他還想帶著小殘魂在水裏修煉呢,不執著於生死是一回事,知道可以晚點死卻不幹又是另一回事了。何虞下了車就直接往金雙湖走,長腿跨過警戒線,然後蹲在了岸邊。他把宴聆青從口袋拿出來,讓他踩在地上,修長的手指在湖水裏繞了繞,問道:“能感覺到白裙小姐在下麵嗎?”宴聆青試了下,說:“能的,她還在下麵,是要告訴她方道長的事嗎?那我說給她聽。”“好,”何虞和宴聆青待在一起是放鬆的,此刻目光也不自覺柔和,“也要告訴她方明逃離的方向。”消息是從江酌洲那裏得來的,他把這些告訴他,也是讓他來和女鬼交涉的意思。沒過多久,一股陰涼的氣息由下至上湧了過來,然後是白裙小姐悄無聲息地冒了出來,青白的臉,黑漆漆的眼,陰森詭異,沒有表情。她盯了一眼何虞,隨即轉向宴聆青。“我,走了。”白裙小姐說。宴聆青:“好的。”何虞加了一句,“追蹤到後不要太快動手,看看他要做什麽。”白裙小姐根本不理人,還好宴聆青也跟著說了句:“對的對的,要看看他做什麽。”白裙小姐似乎不太高興地頓了下,然後悄無聲息消失了。何虞將手心攤在宴聆青腳下,“我送你回去。”宴聆青戀戀不舍看了眼他的湖,然後爬上了何虞的手心,隻能先住江酌洲家裏了。回去的路上,沉默許久的何虞有些猶豫地開口:“宴聆青。”宴聆青乖乖坐在副駕駛位上,他太矮了,也看不到外麵,側過頭去看何虞,也隻看到他的大腿和風衣口袋處,於是又把頭扭了回來,隻應道:“嗯嗯,什麽事啊?”何虞又沒聲了,可是以宴聆青的高度又實在難以看到他的表情,不過想想看到和沒看到也差不多,宴聆青又釋然了,他等等好了。大概等了半分鍾,何虞說話了,“我……這幾天……等你有空的時候,我想你陪我去見見老鬼和阿秀。”宴聆青愣愣眨了兩下眼又去看何虞……看不到,他站了起來,退到車門和座椅的夾角,踮起腳後終於看到了何虞的臉。男人側臉輪廓分明,五官鋒利英俊,建築物和樹木投下的陰影不時打在他身上,看上去異常沉鬱。不過宴聆青沒覺得有什麽,何虞很多時候都是這樣。果然,看到了表情他還是看不出什麽。何虞察覺到視線,微側頭看了過來,沉鬱中帶著柔和的一眼,甚至破天荒地笑了笑,他說:“嗯,對,我想……我就是他們要找的安安。”“安安?”“嗯,應該是為了讓人以為我是他們的親生兒子,所以把我的年齡和何簡奕改成一致了。”何虞也的確是在何簡奕回到何家後才知道自己是個養子。宴聆青臉上已經露出了笑意,找安安是老鬼一直拜托他做的事,現在找到了當然高興。安安和阿秀是老鬼的執念,但執念再深,魂魄也經不起這麽多年的損耗,老鬼堅持不了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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