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言?”薩繆爾哽咽,眉眼早已經不複清冷,變得溫順乖巧。“是的,留言。”修鬱再次重複,那的確就是條留言。他安撫著薩繆爾,可對方卻依舊難以平複。於是修鬱再次俯身。眸色深深地,唇覆上了薩繆爾的唇。猶如蜻蜓點水般,一觸即離。卻叫薩繆爾奇跡般地止住了哽咽。修鬱盯著他,“薩繆爾,你不是想要更多的灌溉嗎?”“要的。”被那一記吻,吻得迷迷糊糊的薩繆爾溫順地摟了上去,片刻後卻委屈道,“但你又不是我的雄主……”記憶似乎拉回到許久之前。在軍校時,修鬱無情地對他說他可不是他的雄主。看著軍雌控訴的眼神,修鬱眯了眼。他未曾想,不清醒的薩繆爾倒是聰明,這種時候翻舊賬。但薩繆爾的話,的確叫他陷入了沉思。兩蟲的關係已經發展到了如此之深的地步,即便是為了讓蛋順利誕生,日後好存活,也必須擁有一個身份。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便不會顧及再多走一步。修鬱凝視著薩繆爾,在他不清醒之際,低沉道,“薩繆爾,你想與我締結婚姻關係嗎?”*締結婚姻關係……雄蟲的嗓音縈繞在薩繆爾的耳畔,疲憊不堪的薩繆爾,猛地從夢中驚醒。那雙清冷的眸子已經紅腫了起來,而裏頭滿是怔愣與錯愕。他看向身旁,修鬱已經不在了。那是夢嗎?腹腔中的蛋撞動,他使用過度的腰猛地刺疼起來。不。那不是夢。眼中的錯愕瞬間轉化成忐忑,薩繆爾無法欣喜,他來不及欣喜。他撐起乏力酸澀的身體,直接從床上站起。他要找到修鬱。馬上找到修鬱問個清楚。不顧疼痛,薩繆爾跌跌撞撞玩樓下跑去。修鬱正準備上樓,抬眸便瞧見衣衫不整的軍雌,正急切又固執想要跑下來。待看到了他,那雙清冷的眸子直直逼過來。是的,薩繆爾儼然不顧上任何,直接用視線逼向修鬱。他迫切需要一個答案。隔著不長卻好似遠在天涯的樓梯,兩蟲相視。薩繆爾的眸色顫動,清冷的嗓音生澀嘶啞,“你昨晚問了我什麽?”緊盯的眸子,一錯不錯。“修鬱。”“你可以再問我一遍嗎?”第60章 既然已經決定, 修鬱便不會反悔。他早就料想到這隻軍雌醒來後,會直接找到他。隻是沒料到,他竟如此迫切。視線掠過圓潤腳趾迫切到連鞋子都來不及穿。但顯然對方沒有注意, 灼熱到幾乎要將他融化的視線盯了過來, 叫他想忽略都難。這樣的目光意味著什麽, 從n671星的訣別開始, 修鬱便知曉了。他無法回應。如同現在,他回視著這隻軍雌,“薩繆爾,你想要的我給不了你。”心髒瞬間跌落穀底。薩繆爾的腳趾猛地蜷縮起來。就在他以為自己被宣判了“死刑”時, 修鬱卻注視他,再度開口, “但除此之外,你需要的我都可以給予。”死灰並沒有徹底複燃。他們心知肚明,這個除此之外的究竟是什麽。修鬱可以給予他任何, 唯獨那一點。分明已經足夠了,但這些日的相處似乎讓他貪心的欲望變得一發不可收拾。他想要貪圖更多。但或許他該耐心點。薩繆爾抑製住跌宕起伏的情緒, 忍住發顫的尾音,嘶啞道,“我隻想聽你再詢問一遍。”片刻的沉默後,終於薄唇再次掀開。隔著上下樓梯的距離,深邃的眼眸盯著他,“薩繆爾,你願意和我締結婚姻關係嗎?”*帝國婚姻登記所。飛艇停落,兩隻蟲一前一後走了下來。與旁邊雄蟲摟住亞雌的甜蜜氣氛截然不同, 這兩蟲間的氛圍略顯疏離卻又詭異的合拍。修鬱領著薩繆爾走進登記所。登記所內,前來登記的蟲子已經排成了一條長龍。取好登記號碼後, 兩蟲坐在等候室內,默不作聲。“叮叮叮!”才剛坐下,接連不斷的光腦提示音便響了起來。薩繆爾看向自己的光腦,十幾條通訊接連不斷轟炸進來。不用看,便也知道是勞倫斯。修鬱的決定做得匆忙,而他答應得更加匆忙。一秒也等不了,向來遵守軍紀的薩繆爾竟破天荒地翹了班。沒有通知任何蟲。跟著修鬱就來到了婚姻登記所。光腦還在瘋狂轟炸,薩繆爾抿唇忐忑的臉被反射在光腦的屏幕上。幾秒後,他在心裏默念了句舅舅,對不起了。希望事後勞倫斯不會太過崩潰……他直接將光腦摁滅。然而“叮叮”聲還在繼續,薩繆爾順著聲音望去,那是修鬱的光腦。他出聲,“你要看看嗎?”或許有什麽重要的事情。但私心他並不想修鬱被任何蟲幹擾,從而讓這場原本被萬分艱難的婚姻,還沒開始便走向結束。視線垂落下來,薩繆爾交握的長指糾結在一起。修鬱僅掠了眼他的動作,隨手將自己的光腦也關掉了。“教官,你在擔心什麽?”軍雌的不安都快溢了出來。修鬱半倚著牆壁,環抱雙臂淡淡問道。視線的正前方,雄蟲與亞雌膩歪地依偎。而右下角,雄蟲和雌蟲正在卿卿我我的耳語。甚至他們的旁邊,一對雄雄同性不顧場合地接吻。唯獨修鬱與薩繆爾,如同前來辦理公務的官員。薩繆爾沒有回答,但他的不安不言而喻。盡管修鬱提出了與他締結婚姻關係,但他們絲毫不像對正常的夫夫。甚至當登記號碼終於輪到他們時,登記的蟲員定定地看了眼兩隻身著軍裝的蟲子。怔怔問,“請問,需要配合什麽嗎?”果然,就算在外蟲眼中他和修鬱瞧起來也並不般配。薩繆爾的情緒再度低落,但他掩飾得很好,抿唇道,“我們是進行婚姻登記的。”帝國婚姻登記程序嚴格,又因為雄雌地位的不平等,經常出現各種被迫登記的情況,所以蟲員們必須在登記前,調查清楚當時蟲的意願。於是這名蟲員忍不住道,“你們是自願登記嗎?”“不存在任何暴力、恐嚇、脅迫手段。”他忍不住補充,“為了社會福利假結婚也是違反行為。”“……”薩繆爾的心情徹底低落下來。他知道這是照常詢問,但對方的語氣讓他再一次確認,就算他和修鬱站在登記所,也不會有蟲將他們視為一對夫夫。的確是他脅迫了修鬱。薩繆爾感到孕腔在下沉,他忍不住想如果不是因為蛋,修鬱不可能站在這裏吧。堅定的心開始動搖。薩繆爾愈漸懷疑這個並非出自修鬱本意,強迫性的決定是不是錯得過分。“修鬱如果你不想……”清冷的嗓音微不可察地起了顫意。“他是我的伴侶。”與此同時,修鬱忽然出聲。這隻軍雌或者自己都不知道,他的能量氣味正因為他低進穀底的心情,而變得酸澀不已。酸到了修鬱的海域。再不出聲,隻怕他的精神海域都要被薩繆爾的酸澀能量給腐蝕。“他的孕腔裏有我的蛋。”修鬱矜貴俊美,薄唇勾起了道微笑,“昨晚這枚蛋還在被灌溉。”“這樣可以證明了嗎?”那身軍裝襯著他,好似從星際大片裏走出來的耀眼新星。令蟲遐想的話,暗藏鋒芒的眉眼,在優雅得體的笑容下,變得危險又迷人。難以啟齒。薩繆爾的耳根悄然泛紅,而蟲員被眼前美貌和傾覆下來的壓迫感,震撼得怔怔道,“但……沒有直接證據證明……”如此敬業的工蟲,堅守著職業操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