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釣係指揮官,在線訓狼 作者:釣係招財貓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蘇恩斯很少聽到他這麽正式地叫自己,再加上那套客套得不能再客套的說辭,聽得他一時有些來火:“不是,楚霽,都到這個份上了,你跟我說這些?什麽渾水不渾水的,你看我這樣子像是奔著全身而退來的嗎?你到底是怎麽想的,又需要我幹什麽,直接說吧。”楚霽被他說得笑了笑,點頭道:“行,那我就直說了。不過這裏畢竟是醫療中心,人多眼雜,不管我接下來說什麽,你們倆都一定記得保持冷靜。”一個小時後。楚霽說完了該說的事,以身體不適為由,支走了下巴險些掉到地上的蘇恩斯。林的臉色陰沉得幾乎能滴水,隻是考慮到楚霽此刻的身體狀況,欲言又止片刻,最終還是沒有多說,留下一句“你先好好休息後”,沉著臉離開了。楚霽說自己身體不適,並非全都是借口,天狼那兩槍直接打穿了他的肩骨,一個小時過去,傷口處的疼痛已經到了近乎麻木的地步。……小狗下手比自己想象中要更狠,連開三槍,想必是真的恨透了自己。也難為他在痛苦中煎熬了那麽多天。耳畔醫療儀器的“滴滴”聲充滿機械的規律,楚霽剛才強撐了一個小時,現在已經有些精力不濟,在病床上思考了一會兒之後可能會出現的各種突發事宜,想著想著,眼皮就沉了下去。徹底失去意識前,他心裏想。不知道下次再和天狼見麵的時候,會是一副什麽樣的場景。-白塔,高層會議室。從接到對楚霽的舉報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七個多小時,但是關於究竟要怎麽處置楚霽,依舊沒有一個明確的定論。早在很久之前,特梅爾就清楚,楚霽絕對不是一盞省油的燈。他是榮森的學生,而榮森自己,本身就是荒唐可笑的“共存派”。榮森天真地想用自己的死,讓民眾對變異種產生一些不該有的錯誤認知。然而那些恐怖又惡心的變異種,怎麽可能真的和人類“共存”。特梅爾本以為,楚霽不會像榮森那麽天真,至少從表麵上看,他從不會像榮森那樣,發表一些荒唐可笑的言論。沒想到師生不愧是師生,腦子裏裝的都是差不多的東西。不過這樣也好,既然楚霽喜歡自掘墳墓,那他剛好也可以省去一筆不小的麻煩。會議室裏仍在爭論不休,一位須發花白的老者沉聲開口道:“我知道你們的心思,楚霽是榮森的學生,格蘭那個老家夥也時常明裏暗裏地護著他,兩代的威望積攢到現在,氣泡壘裏的許多居民,已經是‘隻知楚指揮,不知軍部大樓’了。隻是不久前才出了蟲潮入侵的事,在大多數居民眼裏,楚霽都是這次事件當之無愧的功臣,不論如何,現在動楚霽,我不認為是明智的選擇。”另外一個留著絡腮胡的中年男人冷笑一聲,反駁道:“怎麽,現在顧忌楚霽在民眾間的威望,不敢動他,難道要等到有一天他帶著變異種造反的時候再動他嗎?不過是個指揮官而已,還真當氣泡壘沒了他不能轉了!“還有榮森,都死了多少年,真不知道怎麽有那麽多人還記著他。不過是個變異種而已,你們居然還要顧忌他留下的‘威望’,不覺得可笑嗎!”此話一出,會議室裏沉默了幾秒。片刻後,有人低聲道:“榮森雖然是作為變異種死的,但當初他的死,想必給在座各位都留下了不淺的印象。我當初就不讚成處死榮森,說實話,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榮森的死的確動搖了一部分人對變異種的看法。”絡腮胡男人反問道:“你究竟想說什麽?”“我隻是覺得吳老將軍說得有道理,現在急著處死楚霽,未必是明智的決定。且不說我們並沒有實質性的證據,證明楚霽真的收容了變異種,就算有,他也未必會認。何況單論現在氣泡壘裏民眾對他的擁護,即便楚霽真的死了,輿論對我們也不會有利。”絡腮胡男人一拍桌子還想反駁,就在這時,特梅爾清了清嗓子,慢條斯理地開口道:“各位,稍安勿躁。我們是來開會的,不是來吵架的。“我認為幾位剛才所言,都十分有道理。隻是既然吳老將軍提到不久之前‘蟲潮入侵’的事,那我也有個問題,已經困惑了很久。”會議室裏一片安靜,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特梅爾身上。他嘴角帶著慢條斯理的笑容,語速不徐不疾,好像是真的隻是在提出自己的疑惑:“吳老將軍剛才說,在許多氣泡壘居民的眼裏,楚指揮都是解決這次蟲潮入侵的功臣,大英雄。“可是,做為氣泡壘的指揮官,對抗變異種,保護氣泡壘內民眾的安危,難道不是應該的嗎?”這句話落地,在場所有人全都臉色一變。特梅爾的笑容始終得體,目光從在座的人臉上一一劃過,輕聲問道:“或者我也許可以換一個說法作為本該守衛氣泡壘的指揮官,這次蟲潮這麽大規模地入侵氣泡壘,楚霽卻在此前一無所覺,這難道不是他的失職嗎?甚至聯係起這次他收容變異種的行為,我很難不做出這樣的猜測“一向在對抗變異種方麵有著豐富經驗的楚指揮,這次卻出現了這麽大的紕漏,究竟是無心之失……“還是刻意為之呢?”會議室內寬敞明亮,落針可聞的寂靜裏,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特梅爾卻似乎並不在意自己的“冷場”,心情愉悅地端起麵前的茶杯,喝了兩口茶水後,悠悠道:“所以說啊,各位,輿論這東西,是最容易引導的。民眾會相信他們所聽到、看到的,而越是被搞搞捧起的人,摔下來的時候,就會越狠。“不過既然你們覺得現在不方便動楚霽,那就讓他再休息兩天吧。隻是我私以為,一個居心不明、甚至可能已經背叛了氣泡壘的指揮官,應該是不適合久留的畢竟五十年前的那場慘劇,相信各位都還記得。“今天就先到這裏吧,辛苦各位了,散會。”第五十六章 接下來的幾天,病房裏平靜得有些不正常。按照楚霽的猜想,高層應該會瘋狂給軍部和醫療中心施壓,抓住這次機會,把自己釘死在恥辱柱上。但看現在這麽安靜,估計是在憋個大的。他手下幾個重要副官從昨天起就已經聯絡不上了,好在早在一切發生前,楚霽就做好了一切能做的準備和最差的心理預期,特梅爾能使出些什麽下三濫的招數,他心裏基本上也已經有數。自從上次來過一次後,蘇恩斯就沒再來過病房,估計是被高層叫去談話了。畢竟幾乎氣泡壘內所有人都知道蘇恩斯與楚霽交往甚密,再加上這次出了這樣的事,格蘭將軍大概也會分出些功夫來看著他。楚霽無聊地在病房裏待了一段時間,到了第六天,終於久違地等來了幾位“訪客”。為首的是特梅爾手下的一個秘書,楚霽見過他幾次,是個叫本勞克斯的年輕男人。這人年紀不大,官威卻不小,一進門就自顧自坐在了楚霽的病床對麵,單刀直入道:“楚指揮,我是中央氣泡壘專項調查組的調查員,六日前,我們接到舉報,稱你在明知對方身份的情況下,刻意隱瞞、收容了一頭高危狼型變異種,為其提供住所、飲食,並與其關係十分親密。“同樣是六日前,城牆上有駐守士兵目擊了一頭狼型變異種自城牆上逃離,而那頭變異種,正是楚指揮你濫用私權,將他帶上城牆的。對此,你有什麽解釋嗎?”本勞克斯雙目直視著楚霽,原本做好了對方抵死狡辯的打算,誰知楚霽和他對視兩秒後,居然微微勾起了唇角,點頭道:“我承認,你剛才說的那些事情,全部屬實。”本勞克斯一愣,滿肚子審問與訓斥的話語就這樣哽在了喉嚨裏。片刻後,他回過神來,冷笑一聲:“好,既然你肯承認,那就再好不過。那麽關於一個月前,變異蟲潮襲擊氣泡壘,而你作為氣泡壘指揮官,事先卻毫無察覺,以致給氣泡壘帶來重大損失一事,你有什麽想說的嗎?”這一次,楚霽的目光中帶上了兩分意外。他挑起眉,似笑非笑地看著麵前的本勞克斯,像是聽到了什麽很有意思的事:“這就是特梅爾想出來的辦法?”不得不說,倒是的確很符合特梅爾一貫的作風。大概是猜到了他在想什麽,本勞克斯皺起眉,嗬斥道:“你應該對主席保持尊重!”楚霽嗤笑一聲,語氣裏的嘲諷意味甚至懶得遮掩:“看來特梅爾別的不行,狗倒是養得不錯,至少叫得挺響。”本勞克斯臉色瞬間漲紅,手裏的記錄本被他捏得嘎吱作響,他怒視著楚霽,正要開口,卻見楚霽隨意擺了擺手,道:“算了,特梅爾還有什麽想讓我認的?玩忽職守?跟變異種裏應外合,背叛氣泡壘?發展極端個人崇拜?我都可以認。”本勞克斯麵色古怪地看著他。要是楚霽巧舌如簧地為自己開脫,他反倒不會有這麽強烈的違和感,可是楚霽就這麽認了下來,他卻覺得十分不安,就像是自己落入了對方的圈套一樣。他竭力回想著兩人之間剛才的對話,試圖從中找到什麽漏洞,最後他眯起眼睛,厲聲質問道:“什麽叫做‘主席想讓你認’?這些事你做沒做過,你自己心裏不清楚嗎?我告訴你,別想跟我耍花招,上一個耍花招的弗裏德姆榮森已經死了,你……”他話音未落,原本坐在病床上的楚霽臉色一沉,驟然暴起。本勞克斯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他一記膝踢擊中了下巴。楚霽動作快得驚人,下巴處的骨頭發出令人牙酸的斷裂聲,本勞克斯猝不及防,整個人向後仰摔在地,後腦和地麵相觸,發出一聲“咚!”一聲悶響。瞬間流出的鼻血糊了滿臉,他疼得整個人麵目扭曲,卻半個字也叫不出來。身側兩個助理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目瞪口呆,正要反手拔槍,下一秒,卻見楚霽一腳踩在本勞克斯的臉上,彎腰摸到他腰間的槍,抵住了他脆弱的太陽穴。一套動作如行雲流水,本勞克斯被嚇得大氣也不敢出,這才聽見楚霽悠悠說道:“這位調查員,我勸你們別太得寸進尺了。這些事我做沒做,你們心裏恐怕比我更清楚,不是嗎?“回去告訴特梅爾,事已至此,你們說的那些我都認。反正我們彼此都清楚,你們所謂的‘調查’和審問,不過走個流程而已,既然已經決定往我身上扣死罪了,那也沒必要再浪費彼此的時間了。”說完,他把搶來的槍往本勞克斯身上一扔:“之後沒事別再來煩我了。滾吧。”見他扔下槍,那兩個助理下意識鬆了口氣。其中一人槍口依舊一動不敢動地指著楚霽,另一人哆哆嗦嗦地收起槍,上前半扶半抱地托起了被揍成了一灘爛泥的本勞克斯。楚霽像是沒有看見那把指著自己的槍口,揍完人後,不緊不慢地躺回了病床,眼睛一閉,大有再睡一會兒的意思。本勞克斯被踢碎了下巴,一時半會兒是說不出什麽話來了。另外兩人架著他,戰戰兢兢地離開了病房,自始至終,本勞克斯的目光都恨恨釘在楚霽臉上。媽的,媽的……姓楚的敢對自己動手,他倒要看看這個該死的小婊.子還能囂張多久!楚霽自然也清楚,自己恐怕在氣泡壘待不了多久了,因此並不在意跟這些蛆蟲撕破臉。特梅爾果然在所有方式裏選擇了最下作的一種,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現在外麵關於他“收容變異種”、“故意放任蟲潮進攻氣泡壘”的流言,應該已經滿天飛了。兩天後,軍方再次派人來了病房。有了上一次的前車之鑒,這次來的人可謂是全副武裝,剛一進門,就先往楚霽手上銬了一副手銬。楚霽看上去沒什麽掙紮的意思,為首那人也沒跟他進行任何交流,在數把黑洞洞的槍口的包圍下,轉頭道:“帶走。”楚霽麵色平靜地跟著他們上了車,直接被帶到了白塔地下的特殊牢房。特殊牢房裏,特梅爾已經等候多時。楚霽雙手被拷在了精鋼打製桌子兩側,特梅爾很少有看他這麽順眼的時候,臉上掛著那副讓楚霽看了就忍不住犯惡心的笑容:“楚指揮,哦不,我現在應該隻能稱呼你為,犯人楚霽。有一件事情我好奇了很久,你肯這麽幹脆地承認自己的罪行,想來應該不是因為犯下這樣的罪過後,良心感到不安吧?”“怎麽會?”楚霽笑道,“您都還好好地坐在這兒,我要是良心不安了,豈不是有些不合時宜?”“楚霽,事已至此,你也沒必要刺我了,咱們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吧。”特梅爾上身向後靠去,臉上的笑容淡了,“我今天來是想最後跟你聊聊,看在你這麽配合的份上,你要是有什麽條件,可以直接提。”楚霽嗤笑了一聲:“原來主席您不希望我這麽配合,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我還以為你們費盡心思地控製輿論、往我身上潑髒水,就是為了讓我配合呢。”“你這話是什麽意思?”特梅爾意味深長地問,“是事到如今,又不肯承認那些事情是你做的了嗎?”“當然不是,畢竟我一向沒有出爾反爾的習慣。不過既然主席您提了,我要是不說點條件,似乎有些不合算。”特梅爾眯了眯眼:“你想要什麽?”“我可以死。”楚霽說得很直白,“但是你們不能把當年老師的死再翻出來利用,也不能波及到我的家人和下屬。他們對氣泡壘忠心耿耿,就算是我死了,換了新的指揮官,他們也依舊會服從新任指揮官的命令。”“當然。”特梅爾勾起嘴角。“白醫生和林醫生都是氣泡壘內不可多得的醫療人才,我自然不可能會動他們。至於你的下屬們,隻要他們真的像你說的那樣,老老實實,忠於氣泡壘,我自然也不會對他們做什麽。”楚霽收斂了眼底漫不經心的神色,直到此刻,才終於流露出些許認真來:“你們最好說到做到。”“放心,你手下大多都是氣泡壘的精銳,做這種自毀長城的事,做了對我也沒什麽好處。”特梅爾道,“當然,你肯定認為現在我們把你逼到這一步,也是在自毀長城,但說實話,楚霽,你太傲了,又一直難以管控,像你這樣的人,不隻是中央氣泡壘,任何一個地方的政府高層,都容不下你。“你和你的老師一樣,都對所謂的‘未來’,抱有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但或許從來沒有人告訴過你,你們那些所謂的幻想,所謂的‘保全所有人的利益’,有多麽的幼稚。“有政治的地方,必定會有犧牲,不論是建立育齡婦女保護區也好,還是醫療中心的階級製度也好,氣泡壘目前的生態,都是在盡可能地維護更多人的利益。我不知道你和那頭狼型變異種是什麽關係,又為什麽會把它留在你身邊,但人類與變異種之間早已積怨多年,五十年前一場變異種針對氣泡壘高層的屠殺,險些讓整座氣泡壘陷入死地。“就像你收容了那頭變異種,他最後卻選擇了向你開槍一樣,你以為你和榮森是在為了普羅大眾對抗規則,事實上,你們心裏那些所謂的‘希望’,不過是一道虛幻的影子而已。”大概是因為知道楚霽已經沒什麽翻身的餘地了,特梅爾難得地和他多說了幾句。楚霽卻在聽他提起五十年前那場“慘案”時,忽而一哂,反問道:“容我打斷你一下,五十年前之所以會發生你說的那起‘屠殺’,是因為高層率先違反了人性,對那些融合了其他物種基因的前輩,做出了令人發指的人體實驗吧?”聽到這句話,特梅爾臉色微變:“五十年前那件事,你們這些年輕人裏幾乎沒有人知道。是馮星曙告訴你的?還是榮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