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貴說著又拿起了酒杯,沒有再繼續講下去。


    張常的臉色有些變幻莫測。


    當時他費盡心思搭上馬貴也是這個原因,要不然一個外院的看門的,他還沒必要費心放在眼裏。


    這些縣城的富戶是他目前迫切想搭上的。


    不然,隻是當一個鄉下的收貨郎有什麽出息?要是能給這些大戶人家供貨,搭上人家采買的路子,那營生才叫大呢。


    那天他路過賭場外麵,聽到這個叫馬貴的年輕人嚷嚷說他是趙府管事義子的義弟,便動起了心思,請他到酒樓吃了幾頓飯,一來二去,透露出想將貨賣給趙府的意思。


    這些大戶人家,手指縫裏漏出一點兒都夠他們這些人受用了。


    馬貴本來就是一個虛榮的人,被張常吹捧得飄飄欲仙,再加上又吃了他幾頓飯,立馬就將這件事攬了下來。


    但,事實上又哪裏有那麽好弄的?


    大戶人家的采買渠道通常都是固定的,不會隨意變更,也不會接受一個來曆不明的貨郎。


    像顧衍兄妹遇上趙管事這樣的,隻能說是運氣爆棚,瞌睡碰上送枕頭的,雙方才一拍即合,可謂是時也命也,是雙方的造化。


    這恰是張常想要謀劃的結果。


    隻能說錦鯉運,果然是不同凡響。


    “張哥,這不好辦。”馬貴裝作為難的樣子。


    張常哪有不明白的,求人辦事哪有那麽容易,他咬了咬牙,有些肉疼地從錢袋子裏拿出一貫銀錢推了過去,“這個,給馬兄弟買酒喝。”


    馬貴貪婪地看著桌上的銀錢,眼疾手快地收了起來,這才笑著說,“太謝謝張哥了,回去就給我義父送幾壺好酒。”


    義兄的義父,四舍五入也是他的義父了。


    張常……


    希望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不過,這樣的人他認識了好幾個,廣撒網,總有一家能撒中的。


    顧衍打了水給病驢好好打理了一番,看著總算順眼了一些,不過,它還是病怏怏地躺在地上。


    他想起妹妹說的那兩種草藥,決定趁天色還早,立馬去山上采摘,盡早給驢子治病。


    而且搭驢棚他也要去山上砍一些材料,還要再弄些茅草泥巴做個棚頂。


    這樣一想,事情還挺多的。


    顧衍拿起砍刀放進背簍裏,提著背簍朝正在處理葡萄的顧王氏母女倆說了聲,“二嬸,卿卿,我去山上砍些竹子和木頭。”


    顧王氏抬起頭溫和地交待,“去吧,一個人當心些。”


    顧卿芝趕緊拿起一邊四方桌上放著的竹紙遞給顧衍,


    “哥哥,上麵畫的是兩種給驢子治病的草藥,你拿著對照。”


    她仔細講解了幾種植株的不同,主要是她怕哥哥不認識草藥會找錯,有幾種還挺相似的植株,但,卻是沒有這種藥效的。


    顧衍接過竹紙仔細看了看,又聽了顧卿芝的講解就點點頭收了起來,“我明白了,卿卿,放心吧。”


    隨後就背著背簍出門往東峰山的方向走去。


    到了東峰山,他先去找了妹妹說的那兩種可以給驢子治病的草藥。


    想起卿卿因為怕他找錯,還特意畫了圖給他,顧衍的心裏就一片喜悅。


    卿卿畫的草藥栩栩如生,他一眼就看出來了,這兩種植株他之前就見過,不過他倒是不知道它們就是草藥,而且還可以治療生病的驢子。


    因為兩者之間距離較遠,兩種找齊還花了他一些時間。


    找好草藥後,顧衍先去了竹林那邊,砍了七八根又高又直的竹子,砍好的竹子他用一根藤條捆了起來拖著走,然後又到樹林那邊,找了一棵大小適中的樹砍斷,最後是一手竹子一手大樹,背簍裏還裝了滿滿當當的茅草,就這樣下山了。


    誰知道在山腳下卻碰到顧仁顧達兄弟倆。


    他們是堂兄弟,但,顧衍因著這幾年在鄉裏的名聲不好,很少會和鄉裏人走近,就算是同宗族的也一樣,對他而言,過好自己的日子都十分困難,哪有心情關心別的。


    顧仁兄弟倆則因為顧衍自小就在外求學,也隻有這幾年才在盛唐裏,再加上他讀書人的身份,本能地麵對他有些自卑,自是不敢主動往他身邊湊。


    雖然鄉裏人盛傳他是天煞孤星,但,作為同族的兄弟,他們可不信那些,要克怎麽不是一出生就克的呢?分明是有人故意的。


    不過,他們之間並不相熟,也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今天遇見他們,顧衍當然是打算就跟往日一樣,當他們是陌生人,就要路過,誰知道他們卻熱情地湊上前來,自來熟地說道,“衍弟,這些竹子都是要搬回家的嘛,來來來,反正我沒事,我幫你一起搬回去。”


    顧達則上前搶過他另一肩扛著的大樹,“衍兄,這個我來扛就好。”


    兩人也不管顧衍是什麽表情,扛了就往顧承家的方向走去。


    顧衍第一次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看得兄弟倆暗爽,讓你一直在我們麵前一臉高冷,哼,終於有別的表情了吧,別說,還真有點爽。


    顧衍隻是不耐煩這些處理這些,並不是不懂,看了兄弟倆異常的舉動,很快就想明白肯定是顧沉叔讓他們倆人過來幫忙的。


    沒錯,顧仁和顧達都是顧沉的兒子,顧仁是老大,顧達是老二。


    兩人很少來顧承家,有些局促。


    這時顧衍反而淡定了很多,對於顧沉叔的示好,他倒沒有往外推,且行且看吧。


    顧王氏剛剛和顧卿芝處理好葡萄酒的釀造,顧衍便回來了。


    不過他不是一個人回來的,後麵還跟著兩個肩上扛著大樹和青竹的年輕郎君。


    顧卿芝眯著黑眸看了看,感覺這倆人很是熟悉,顧王氏卻已經走到了院子裏,朝那二人招呼道,“仁哥兒、達哥兒,你們這是?”


    哦,顧卿芝聽這名字才知道,原來是顧沉叔家的兩個兒子啊。


    他們肩膀上扛著的大樹和竹子是哥哥要用來搭驢棚的嘛?


    顧仁見了顧王氏,這才稍微自在些,畢竟,雲伯母前幾天剛去他家找了他爹包牛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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