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清冷靜完畢，推門出來的時候，就看到一隻貓在撥弄一顆黑色的玻璃珠子。 “這是哪來的珠子？”家裏的東西有些可能是父母留下來的，談清隻當珠子是小貓咪不知道從哪個死角扒拉出來的。 他像每個擔心孩子的家長那樣，擔心小貓在玩耍的時候不小心誤食，便把玻璃珠子收了起來。 不過難得小貓有個很喜歡的新玩具，談清又拉開櫃子，拿了一團彩色毛線出來，又拖出織針，很快在玻璃桌子外麵織了一個小小的毛線網。 他彎一腰，把有防吞網的珠子推到小貓麵前：“阿朔，還給你，珠子……玩。” 漂亮小貓看了他一眼，卻對珠子毫無興趣，以下就躍到談清肩膀上，一張毛茸茸的貓臉靠近談清脖子，然後在他瑩白如玉臉頰上蹭了蹭。 談清呼出一口氣：“好吧，我投降了！” 他單手環住小貓，反過來的用力和艾朔貼貼小貓黏人又什麽錯，他就是喜歡自家小貓咪！ 有小貓陪伴的時間很快過去，一晃眼就到了晚上。談清感覺到有些不對勁，現在是十月底，天氣寒冷，他夜裏蓋的都是厚被子。 但是樓道裏似乎變熱了許多，談清穿著外套帶小貓出去散了個步回來，就出了一身熱汗，而且空氣中很幹燥，青年喉結滾動，咕嚕嚕喝掉一整瓶水。 家裏沒有配備濕度計和溫度計，他特地沒有烘幹衣物，直接把衣服掛在陽台上，大概等了十分鍾，談清又去陽台摸了一把衣服，剛晾好沒多久的衣服竟然就幹的差不多，陽台上這會兒也沒風，這效果和家裏的烘幹機也差不了多少了。 “這天好奇怪。” 雖然幸福城奇怪的事情很多，但那也是犯罪率比較高一點而已，不像今天這樣，是天氣異常。 不過整個小區都比較熱，談清也沒當回事，明天是周一，一天都有課，他和往常一樣睡下，生活沒什麽變化，唯一不同的就是有一隻小貓睡在身邊，聽著對方喉嚨裏發出來呼嚕呼嚕的聲音，談清感覺自己睡得特別香。 不知道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當天晚上還做了一個旖旎的夢，夢的對象是艾朔喵變成的貓耳美少年，麵容十分模糊，但是潛意識中對方是絕美意向的化身。 春風一度後，貓耳少年還生了一窩貓崽崽，整整有10隻，談清從此過上了辛辛苦苦的奶爸生活，年紀輕輕就努力的為貓崽崽賺奶粉錢而奮鬥。 生活的重擔把談清壓醒，他睜開眼睛一看，小貓又睡在了他的身上，軟乎乎棉花糖一般，壓著他的胸口。 家裏很安靜，沒有小貓崽圍著自己喵喵喵叫個不停要飯吃的聲音，還好還好，談清心有餘悸地擦了擦冷汗，一切隻是一場夢。 給小貓準備好了零食和水，關好了家裏的窗戶，談清和艾朔告別：“我得去上學了，你先在家裏呆著，我中午會趕回來的，餓了肚子你就吃零食。” 本來滿課他一般不回家，隨便就在學校附近吃點東西，吃個煎餅果子之類的，也不比做飯貴，關鍵是省時間。 談清拎著軍綠色的單肩包出門，那要是關門的時候，一個白團子就趁著他沒注意躥進了他的書包。 談清今天沒有坐電梯，特地走的樓梯，他發現樓梯間也變黑了，一樓大廳更是黑得十分誇張，他感覺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第88章 談清沒有在樓下停留太長時間, 小區就算是發生了什麽，和自己關係也不大。天塌下來，他周一也得去上課。談清不喜歡和人交流, 和班裏的同學不太熟，所以也不會請別人幫自己點到。 當然，很重要一個原因是他長相實在優越，第1次上課就很容易被老師記住, 一逃課就會被發現。作為一個要拿學校最高獎學金的人，平時上課的態度還是要端正一些, 不管有沒有用心聽講，人總是每次都得準時到。 老師上課的內容談清之前就已經預習過, 他就算不聽講, 期末也能考高分。他準備和往常一樣一心二用, 麵上毫無表情, 看著在認真聽講, 實際上兩隻手放在桌子的抽屜裏麵，再和人打遊戲。 大學的老師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不大聲幹擾到別人, 或者光明正大的上課睡覺, 摸手機這種小事他們根本不管。 他做的兼職其實有很多, 除了線下的遊戲代打算一個。隻是談清手剛伸進抽屜，一個毛茸茸的東西就掀開單肩挎包的蓋子, 從裏麵鑽了出來。 毛茸茸軟乎乎還帶著一點熱度的觸感，把談清嚇一跳。他明明記得自己有把貓帶在家裏，什麽時候它竟然趁著自己沒注意鑽進包來了！ 這隻小貓咪什麽都好, 唯一的缺點就是實在太黏人了。談清胸腔裏的心髒加速了跳動的頻率，考試的時候都沒有這麽緊張刺激過。 一上午的課下來, 談清根本都沒有任何心思在老師講的內容上，全程的注意力都在自家這隻不聽話的小貓身上。 艾朔喵驕傲的挺挺肚皮，就是要戀人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早點恢複記憶。如果無法恢記憶，談清在這座都市待的時間越久，受到詭異的侵染就會更加厲害。如果他對真實產生了錯誤的認知，被遊戲安排的副本劇情誤導，完全認可了自己幸福城居民的身份，那麽談清將會變成詭異，永遠的留在這座城市中，然後過上重複的npc生活。 對神明來說，其實在副本外和在副本內區別不大，可是知道，以人的身份生活遊戲外會更舒適。 但是自己不能直接引導對方，也不能用文字或者言語誘導談清想起來，隻能默默的以小貓的形態陪在談清身邊。 中午吃飯的時候，談清都沒留在店裏吃，直接打包帶走，趕緊騎車把這隻小貓帶回去。 看著煙熏火燎的牆壁，他隨口就和李老頭說了一句：“老爺子，這牆怎麽回事，都快成黑的了，樓道安全要注意，不能讓人在我們樓棟放火啊。” 這句話就仿佛觸碰到了某個開關，李老頭猛的抬起頭，一雙眼睛泛著紅光，唇邊控製不住的流出些許涎水，很顯然，火災就是某個觸發殺人規則的關鍵詞。 但是在某些方麵很敏感的談清這個時候卻異常的遲鈍：“老爺子，你這眼睛怎麽回事？得紅眼病了，還是氣到了？哎，我之前說你是不好聽，但是這不是你先說話難聽嗎。” 談清覺得自己一點錯都沒有，雖然李老頭年紀大，但是年紀大又不代表絕對的正確，做錯了的人就應該學會反省自己，這老爺子年紀一大把了，心胸還這麽狹窄，小肚雞腸的很。 他說完這幾句，李老爺子的麵容更扭曲了。這家夥是不是瞎？他忍談清很久了，現在已經快忍不住了！就算還沒到最好的時機，他也一定要把這個混賬東西吃了，哪怕啃條胳膊腿呢，咬上一塊肉也是賺的！ 談清也不是不會看臉色的人，說完這幾句話之後，他就加快腳步往電梯口走，他看著箭頭算好時間來著，現在剛好電梯停在了1樓。 實在沒忍住的李老頭看著那個漂亮圓潤的後腦勺，身形異常靈活的撲了過去，他的速度之快，完全不像是這個年紀腿腳不便的老人。 “喵！” 談清的兜帽裏探出來一隻貓貓頭，如惡虎一般撲過來的李老頭突然膝蓋一軟，跪坐在地上，要不是他勉強還撐了一下，這會兒他就不隻是跪著，而是腦袋磕在地上，磕個頭破血流。 談清這個時候正好在電梯裏轉了個方向，正對著電梯口，就看到李老頭雙腿跪在他麵前，兩兩對視，他一臉吃驚的看著對方：“使不得，李大爺一把年紀了，怎麽行這大禮？” 嘴上這麽說，談清一點要去扶老爺子的意思都沒有，又不是自己強迫對方跪的。電梯門在這個時候關上了，成功站起來的李大爺氣得直跳腳：啊，真是氣死他了！ 看著電梯門關上了，紅眼睛的李大爺那張扭曲猙獰的臉消失在麵前，談清又開始一本正經的教貓：“看見沒有，李大爺這個人可能腦袋有點問題，小貓膝下有黃金，你可千萬別和他學。” 其實主要還是李大爺臉扭的太醜了，他家貓貓這麽漂亮一張臉，可不能學醜了。 “喵喵。”小白貓點點頭表示讚同，談清說的都對。 1樓還算是涼爽，越往上走越熱，電梯這個狹窄的空間更是熱的不行。談清能夠明顯的感覺到天氣比之前更炎熱了，他出去的時候還穿著加絨的厚外套，回到家裏的時候，衣服就變成了一件白色短袖和短褲，露出手肘還有小腿線條流暢的結實肌肉。 “這麽熱的天，今天不吃小魚幹了，上火，咱們吃點冷的。” 談清帶了一大份香香辣辣的涼皮回來，他把冰箱打開，調了一大杯冷飲，他本來就在咖啡店打工，花裏胡哨的飲品都會做一些，其實他最喜歡的是檸檬茶，不過考慮到小貓不太能吃柑橘類的水果，他就隻榨了兩大杯西瓜汁。 和小貓相處的時間越久，這種自然的生活方式感覺就讓談清莫名覺得熟悉，他偶爾會看著小貓失神，就好像記憶裏和誰一直這麽相處過一樣。 談清晃了晃腦袋：或許是上天注定的緣分，他的父母雙亡，有一種說法，不請自來的小貓可能是自己離開的家人變成的。 可是在談清模糊的記憶裏，不管是和父親或者母親，他們相處的模式也不這樣。談清一直都是獨立的小孩，從來不會像小貓咪這麽黏人，走哪跟哪，恨不得每分每秒都掛在自己身上。 前兩天還蓋厚被子，今天夜裏就熱得要開空調，談清感覺熱得嗓子冒煙，呼吸不暢，誇張到把加濕器從雜物間搬出來。 這天氣實在是太惡劣了，往年也不見得這樣，環境糟糕的就好像周圍起了火一樣。這樣的念頭在談清腦海裏一閃而過，很快又被他壓了下去。 這裏是幸福城，幸福城這樣就很正常。用這樣的邏輯說服了自己，談清帶著小貓入睡。明天不用上課，但是明天還得去上班呢，如果臨時決定不做兼職，也得和店長說一聲。 昨天那個奇奇怪怪的旖旎夢境多少還是對談清造成了一定的影響，今天他把厚被子換了，兩個空調被，給小貓拿了一個平常遮肚子用的小毯子，一個人單獨睡一床，他應該就不會做那種奇怪的夢了。 事實上他也的確沒有做奇怪的夢，談清做了個新的夢，夢裏的電視機在播報新聞。是和平安公寓有關的新聞，還是那個熟悉的超市，超市裏的電視機正在播報連環殺人狂的相關新聞，有個年輕的女孩子在那個熟悉的雨夜購買了東西，路上回平安公寓的時候，就遭遇了不測。 但是這個女孩子並沒有談清這樣的能力，在惶恐和劇烈掙紮之下變成連環殺人狂魔，刀下的亡魂之一。 第二天，連環殺人狂魔再犯案件的報道出現在電視機中，但是這個案件卻沒有能占據第二天的頭條，因為當天，得知自己女兒死亡的平安公寓住戶，擰開了家裏的燃氣，製造了一起極為慘烈的爆炸案件。 這個爆炸威力特別大，本來平安公寓就是老公寓，管道相對老化，爆炸影響很嚴重，那些察覺到爆炸試圖跑出平安公寓的人，又因為電梯的意外事故墜樓。 事故發生的時候是晚上，這也意味著絕大部分住戶都在家中，死亡的住戶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在爆炸後，整棟平安公寓都陷入大火之中，有的是慌不擇路從高層樓跳窗墜落傷亡，有的因為電梯故障死亡，當然，死傷最多的人都是因為爆炸以及被有毒的煙霧嗆到窒息，或者是中毒昏迷之後，於火場中被大火硬生生燒死。 那一天，平安公寓傷亡近六十人，第2天亡者的報道中，有一張相當漂亮出眾的臉，過高的顏值讓無數人惋惜，正是這張臉引起了公眾討論的熱潮。 那張臉談清很熟悉，因為他每天對著鏡子都能看見，那正是屬於他的臉。第89章 談清猛地從夢中驚醒, 他醒過來的時候，外麵的天色還是黑著的，夜晚本來就容易讓人瞎想, 這種處於睡夢和完全清醒中的混沌狀態更是讓人分不清，到底是夢境還是現實。 談清呆呆的看著這個家，他沒有看到能夠燒死人的火焰，當然也沒有一氧化碳超標讓人暈眩昏迷的煙霧。 但是打開臥室的燈, 家裏微微泛著黃的牆壁上麵多出來一片那些被煙熏火燎出來的黑灰。這些突然出現的灰燼不再僅出現在樓棟走廊的外牆，也開始出現在家裏。 談清感覺自己的腦袋隱隱作痛, 難道說，其實自己並不是人而是死亡的鬼魂？ 如果是這樣子的話, 那些不合理的地方似乎也能說的通, 比如說自己的記憶出了問題, 關於過往的事情總是模模糊糊記不清楚, 又比如說樓道裏總是發生各種各樣的怪事, 老是有人跳樓，死亡……那是因為他的鄰居們都是鬼。 可如果自己變成了死人的話，時間還會跟著現實一起流逝嗎？談清是一個很有時間規劃的人, 一天會看很多次時間, 他覺得日曆沒什麽問題, 自己也沒有被困在所謂死亡的某一天，他還是堅定自己是活人。 “喵……” 被談清大幅度的動作驚擾, 艾朔當然也第一時間醒了過來，直接輕盈的從床上躍起，落到談清懷中, 打斷了他的胡思亂想。 懷裏的小貓柔軟、溫熱，充滿了生命的活力, 是那樣的真實。應該隻是一個噩夢而已，夜晚不是適合思考的時間。 房間裏的空調工作效率不太好，談清把為了隔音以及防止冷氣逃竄的窗戶拉開，讓夜間的涼風吹拂進來，驅散空氣中的悶熱。 談清親了親懷裏的小貓咪，聲音十分柔軟：“就算全世界都是假的，你也是真的對不對。” 他的夢境裏並沒有這麽一隻小貓，如果有的話，談清想，自己就算是死了也不會把小貓忘記。 他主動摟著貓重新陷入沉睡，等待第二天的來臨。第二天早上天空依舊是陰沉沉的，但是睡飽了的談清大腦恢複了正常的運轉。 他很確定自己的記憶和認知出現了一點小問題，他們這棟樓也絕對不是什麽安全地方。幸福城裏除了普通人之外，肯定有不少非自然因素，這棟樓裏的鄰居有相當一部分不是人！ 但是夢境裏那些死去的人不一定都是真消息，畢竟自己在夢裏也是個被大火硬生生燒死的受害者，搞不好那些被宣判死去的居民才是活人。 當然，現在的談清沒有任何證據來證明自己的這種推斷，隻是神秘的第六感告訴他，不要太過相信夢境裏的一切，相信那些畫麵，他更願意相信自己的直覺。 就比方說談清懷裏的這隻小貓咪：“我相信就算天塌下來，整個幸福城都站在我的對立麵，阿朔一定會站在我這一邊對不對？” 盡管不知道為什麽，從見到這隻小貓的那一刻起，他就有這樣的感覺，如果全世界都變成了和他迥異的怪物，艾朔也絕對不會傷害自己。 小白貓高傲地揚起小腦袋：“對！” 談清愣了一下，他剛剛聽到的好像不是喵，而是對。 “阿朔，你剛剛說的話，再說一遍。” 神明對待自己的愛人總是極其具有耐心，自然滿足談清的心願再次朗聲重複了一遍。 談清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不是幻聽，他又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胳膊上立馬出現一道非常清晰的紅色指印，而且皮肉傳來的疼痛感尤為真實，他是真的清醒了，不是在做連環夢。 “阿朔你會說話！我就知道你不是普通的小貓咪，你是貓妖，還是貓仙子？”談清這會兒完全把平安公寓的秘密拋之腦後，滿心滿眼隻有眼前的小貓咪。 談清能聽懂自己說的話了？不對，是能發出人類的語言了，艾朔心中一喜，嚐試著變化成人類的形態，但遺憾的是，還是失敗了。 應該是隨著副本時間的流逝，談清注意到了部分副本的真相，所以身上的禁製才減少了一些，想要變回原本的樣子，完全恢複自己的力量，還得談清記起更多。 “不是……”艾朔當然不是貓妖之類弱小的東西。 受到副本規則約束的影響，現在的還是沒有辦法幫助談清獲取真相，隻能透露和通關沒有關係的內容。在談清期待的目光下，神明沒有直接回答談清的問題，而是說：“老婆，我是你老婆。” 聽到這句話，談清的腦海中浮現出那些帶顏色的旖旎夢境，又浮現出夢境中十隻圍著自己喵喵叫個不停的小貓崽，他手一軟，差點把懷裏的小貓咪掉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