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就是伴侶的那個太太，也可以說我愛人。” 這群同學的眼睛瞪的更大了，這一次沒有人同談清說話，但是憑借著他的良好耳力，能夠聽到這些人用很小的聲音相互交流，竊竊私語：“那桌子上哪有人？” “我聽老師說，談清休學是因為他病了，有精神病。” “早就聽說過，你還記得他上大學就一直住在外麵嗎？本來我們學校是不讓外宿的，但是他可以，就是因為他有精神病證明。” “就是，現在還臆想出伴侶了，真是太可怕了。咱們趕緊吃，吃完快點走，聽說精神病殺人都不用負責任的。” 這些語言如同一隻隻小蟲子，鑽進談清的腦海，動搖著他的認知。 的確，和艾朔在一起的時候，很多人都會忽略艾朔的存在，就算是艾朔出現在別人麵前，也不會有任何人斥責他帶著小貓。 一路過來奇怪的眼神，陌生人背後的竊竊私語，難道說，艾朔真的隻是自己臆想出來的存在。 談清的腦海中浮現出自己穿著病院衣服的記憶，有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告訴他，他有很嚴重的妄想症。 不，可是艾朔的存在那麽真實。對了，一直以來，談清都沒有和艾朔拍過照片，不知道為什麽，他潛意識告訴自己，拍照片也沒用。 可是不管是人，是妖，都是可以被鏡頭記錄的存在，鏡頭甚至可以記錄人眼看不到的鬼。 談清看向鏡子，玻璃裏麵隻有自己的倒影，沒有艾朔的存在。他打開手機的鏡頭，發現鏡頭裏隻有自己……沒有艾朔！ 談清的頭又開始劇烈的疼痛起來。第92章 在徹底失去意識之前, 談清的眼中隻有艾朔那張焦急的臉，大量的記憶碎片湧入談清腦海，現實和虛幻交織, 真實的記憶衝刷著虛假的記憶，在談清的腦海中刮出一陣風暴。 等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人已經躺在了平安公寓1402的床上，因為天氣炎熱, 空調被開到了最低的溫度，涼風呼呼的吹著, 已經變成人形的艾朔眼睛一眨不眨的守著自己。 神明腦袋上的貓耳朵和尾巴消失了，容貌也從青澀秀美的少年變成了更有成年韻味的美青年。他一顆心被秋天涼爽的風吹過一下子就平靜下來。 “阿清！”幾乎是談清的眼睫毛剛剛有顫動的跡象, 艾朔那雙異色雙瞳立馬亮起來, 大半個身體都貼了過來, 溫柔的握住談清的手, 非常關心的噓寒問暖：“你感覺怎麽樣？頭還痛不痛？” “不痛了, 我感覺挺好的。”找回記憶的過程自然是十分痛苦的，隻是那些苦頭倒沒有必要對艾朔說，說了也是讓對方白為自己擔心。 談清往熟悉的地方摸手機, 看了一眼日期和時間, 他倒下了足足一天半, 出事的時候是昨天中午，現在卻已經是夜晚十點。 “真的嗎？你不準騙我, 你之前也說沒事的，結果突然就暈倒了。”艾朔可沒有這麽輕易被他糊弄過去，相處那麽長時間, 看到談清按揉太陽穴好幾次。 隻是那個時候談清什麽也不說，以至於都不知道對方竟然忍受了這麽久。在談清倒下的那一瞬間, 差一點就沒忍住和遊戲開撕，要不是確定談清並沒有生命危險，這會兒肯定不是待在平安公寓了。 “當然是真的，對不起，守了我這麽久，讓你擔心了。” 他話音剛落，房間裏響起來肚子的轟鳴聲，神明不需要進食，但是談清的身體卻是血肉之軀，過了一天半的時間，之前吃的再多食物也消耗的幹幹淨淨。 談清連忙順勢岔開話題：“阿朔，我肚子餓了，現在先去做飯吃吧。” “你在這裏坐著不許動，我去就好了。”隨著談清記憶的恢複，艾朔受的約束也少了幾分，現在這個狀態不需要進廚房，直接利用神力操縱就好。 家裏有很多可以做快手菜的東西，但再快的菜也要等個幾分鍾。談清痛了那麽久，艾朔也舍不得讓他隻簡簡單單吃點清水麵條之類的東西，不過能夠讓人覺得快樂的美味，大部分都是耗時耗力的菜。 艾朔兩隻手環在談清腰身上作為支撐，同時又用觸手從零食箱子裏翻出了一大堆墊肚子的東西。 親自把升糖快的巧克力糖果剝出來塞談清嘴裏，一邊看著談清吃，還一邊用眼神催促：“快吃。” 談清剛嚼下一塊巧克力，就立馬剝好第二塊，一副生怕談清下一秒就餓死的樣子。 談清被塞了滿滿一腮幫子食物，努力的像鬆鼠那樣一鼓一鼓的咀嚼。 配合半天之後，他捂著肚子叫停：“好了好了，現在要是再吃的話，待會兒阿朔你做的菜，我就吃不下了。” 艾朔這才有些可惜的停手，說是艾朔做的菜，但實際上還是談清這個大廚把控操作，他就隻做了一道菜，把之前存在冰箱裏的上好的一大塊五花肉取出來。 肉在冰箱裏凍地邦邦硬，用刀剁都剁不開，化凍的速度太慢，神明用神力點了點，這塊肉迅速就恢複成最開始買來的樣子。 談清握著艾朔的手，手把手的和一起把五花肉切成厚薄均勻的厚片，三肥七瘦的亮五花在平底鍋中慢慢的煎成金黃。 肥肉的位置熬出來的豬油拿來把薄皮的青椒、雞蛋煎出一層虎皮，香料爆香之後就是加香料和加水燉煮，在中火燉煮的時候，談清還往鍋裏加了一些土豆和白蘿卜，做了一頓香氣撲鼻惹人，食指大動的把子肉。 談清為了速度，燉煮把子肉的時候特地采用的中火和大火，但是等米飯和菜全部都端上餐桌，牆上掛著的時鍾也顯示已經到了十一點。 耳力極佳的，他能夠聽到樓下鄰居們的抱怨：“大晚上的燉什麽肉啊，飯菜搞這麽香，有毒吧！” 有些人本來都躺在床上睡覺了，硬生生的被這霸道的香氣給香醒了，大半夜的叫不到外賣又不好自己做，勉強翻出點零食，有的翻出來泡麵，結果泡麵的香氣完全被那種霸道的香氣遮掩，越吃越覺得餓，越吃越覺得饞。 聽到這些叮叮當當的動靜，深夜放毒的談清心情好了幾分，這棟樓的鄰居也沒少給他帶來困擾，現在小小的報複回去，自然讓他心情愉悅。 談清和艾朔一起吃飯，準確的說，是神明陪伴自己的戀人進餐，這一次做飯艾朔出了力，談清就主動承擔起洗碗的任務。 借著水聲，好像之前不太能開口的話，也能隨意的說出來：“阿朔，是我不好，竟然忘了你這麽久。” 這點流水聲當然不可能對神明產生什麽幹擾，清楚的聽到了戀人充滿歉意的話語：“這怎麽能怪你，還有，我永遠都不想聽你說對不起，不許對我說那三個字。” 麵對戀人的霸道，談清有些無奈的笑了笑：“好。” 艾朔接著問：“你這是什麽都想起來了？”其實談清不說，也知道，在對方醒過來的時候，談清看自己的眼神就變了，從那種溫柔喜愛卻帶著幾分陌生又恢複到了進副本之前的樣子。 平常的時候因為一直擁有戀人全部且熾熱的愛，艾朔不覺得有什麽，可是經曆過這次副本的短暫失去，神明發現自己其實異常喜歡對方滿心滿眼都是自己的樣子。 談清點點頭：“你變成貓，現在變回來了，這應該和我的記憶恢複進度有關。” 艾朔就知道是這樣，向談清要一個承諾：“下次你不準把我忘了！” 遊戲就是利用信息差給談清挖了坑，他本來就是容易多想的人，而且相當相信自己的判斷，比起外界給的信息，他更願意相信自己找出來的線索。 平安公寓的那些異常，他那些同學說的話，都是遊戲故意讓談清聽見的。 對方強行遮掩了他關於艾朔的記憶，利用神明無法留下影像的特性，讓他產生誤導一旦他對自己之前的判斷產生動搖，懷疑本我的存在，他就很快會被這個遊戲副本的規則侵蝕，被異化成幸福城的詭異。 但是談清在潛意識中對艾朔的愛戰勝了這一些，就像他之前不斷給自己重複的那樣，如果一切都是假的，他也相信艾朔的存在是真的。 “阿朔……” 神明的一縷銀發翹起來，又被黑發青年溫柔的壓下：“我保證，絕不會有下一次。” 他的許諾通過溫熱唇瓣之間的接觸，帶著莫大的決心傳遞到神明的心裏：“就算我把自己忘了，也，不會忘了你。”第93章 記憶恢複之後, 談清的商城和儲物依然受到限製，不過他的技能天賦不再是灰色，綁定的裝備和武器欄也重新亮了起來, 這意味著麵對遊戲裏可怕的詭異。 他不再是柔弱可欺的普通人，哪怕所有的居民都撕下自己的假麵，化身成索命的厲鬼，現在的他也有一戰之力。 談清問艾朔：“阿朔, 你累不累？累的話睡一覺，等到休息好了, 咱們就離開這裏。” 銀發神明微微搖了搖頭，慵懶的靠在談清身上, 纏繞著自己的戀人, 就像是包裹住談清的一汪水, 無色透明, 又無孔不入。 談清拿梳子順了順這一頭無比絲滑的銀發, 給艾朔整理好衣領，接著拖著偌大一個神明掛件出了門。 他在這個副本內其實已經待了很長的時間，在失憶的那段時間, 幸福城裏每一個角落談清幾乎都去過, 畢竟這是一個不大的城市, 騎著小電動車，幾個小時就能繞城一圈。 察覺到談清身上比之前更加蓬勃的氣血之力, 無數隻藏在防盜門後的眼睛投來覬覦的目光。這些非人生物忍不住發出渴望的囈語：“吃……想吃……” “啊，發現我們了嗎？” 如果談清在沒有覺醒之前就揭穿平安公寓的異常，能力被封印的他將會被無數詭異撕成碎片。偏偏談清按時上班上學, 對待一切不正常的地方都熟視無睹，他相信自然相信科學。 更重要的是, 他看到了那麽多怪異之處，卻始終能維持自己作為人的狀態，完全沒有被這座城市異化。這個單人副本到處都是坑，光是失憶這一條就挖了好多坑。 焦灼等待詭異期待著談清發現自己，叫破自己非人的身份，一旦他說破了這一點，這棟樓的居民就不用再受規則的約束，可以盡情的享受自己的食物。 今天是收房租的日子，在這座城市裏，科技的進步還算發達，手機不僅可以打電話發短信，可還可以叫外賣看視頻。 不過李老頭作為二房東，依然采用較為原始的方式收租。雖然可以利用短信喊人，但是租戶中有一部分就是可以裝瞎看不見，還是要麵對麵催收，效率更高。 當然，這隻是他上門的原因之一。另外一個重要的原因是，麵對試圖拖欠租金或者是根本付不出租金的家夥，李老頭會直接收取租客的身體部位作為抵押物，他可沒有隔空收這種租的本事。 李老頭一路走樓梯上來，他沒有坐電梯，一大串鑰匙叮叮當當的在樓道裏作響，很快從一樓走到十三樓。 站在十三樓的樓梯口，他看著談清，露出一口被煙酒茶熏的發黃的牙：“小談啊，這個時間點你出來幹什麽？” “是啊？你出來幹什麽？”樓道裏有無數聲音出現，配合著多重奏的是那些充滿惡意的覬覦目光。 談清的新鄰居也出來了，這對年輕的夫妻倆在樓道燈光的照射下臉色慘白，兩雙黑不隆冬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 談清的腳步離開了電梯，他看著李老頭，語氣同樣幽幽：“李大爺，您老死多久了？” 李老頭愣了下，突然反應過來，他說了？他說了？！他知道這棟樓裏的居民都是怨氣衝天的死人了！ 李老頭心心念念著這一刻，他等待了許久，都快等待的沒有耐心，沒想到終於等到了這一天！終於可以把這個看不順眼的後背剝皮拆骨、吞吃入腹！ 李老頭這張老臉因為大喜，臉都快笑成一朵菊花。整棟樓都開始冒出大量黑氣，本不應該存在的14樓被直接抹除。 談清從十四樓的樓梯口往下跳，縱身一躍就到了十三樓。黑發青年手裏拿出了一把小扇子，這扇子是從房間裏帶下來的，花花綠綠的圖案，還印著不孕不育醫院的小廣告顯然是廣告傳單的贈品。 看起來簡簡單單的塑料扇子，帶著能夠驅散熱意的風一巴掌扇到了李老頭臉上，狠狠的一個大逼兜，直接把李老頭扇懵了。 李老頭：我是誰？我在哪？剛剛發生了什麽？ 老爺子一大把年紀，突然受到小年輕的襲擊，他未曾料想會有人這麽不講武德。簡直豈有此理，這是自己鬼生遭遇的奇恥大辱！ 笑成菊花的臉被那一巴掌扇腫了，他那雙小小的眯眯眼頓時變得赤紅，“簡直是豈有此理！” 可是剛剛那速度快的避都避不開的重重巴掌已經讓李老頭知道，眼前這個看起來十分普通的人類青年並不是隨意可以欺負的獵物，他一臉委屈：“老頭子招你惹你了，這麽毆打老人，人性在哪裏？道德在哪裏？說好的尊老愛幼在哪裏？” 但是很快迎接李老頭的是來自談清用小扇子扇出來的連環巴掌：“叫你堵過道！”“叫你夜裏鎖門！”“叫你老不知羞”“叫你和稀泥！”“叫你不負責任……” 在沒恢複記憶的時候，談清因為夜裏做兼職回來晚了，被李老頭縮在門外，被迫花重金去附近旅館住宿。 他還因為鄰居們的吵鬧向李老頭投訴過很多次，但是李老頭每次都會選擇和稀泥大法，準確的說偏幫另外一遍，道德綁架談清，逼的他不得不花重金購買了昂貴的耳塞。 什麽屠夫要養家糊口，吵架的夫妻要家庭和諧，淘氣的小孩要健康成長，所以要讓他這個年輕大學生多忍讓，男大學生談清，簡直就是這棟樓的弱勢群體代名詞。 貧窮的男大學生一直把自己當成三好市民，因為繼續學業，積蓄不夠，所以一直在攢錢，準備攢錢完了一次性解決問題，沒想到錢還沒攢夠他就發現用不著攢了。 當然，這些還不足以讓談清出手，主要是上次李老頭侮辱了艾朔喵，而他正好特別記仇，李老頭又是第一個跑出來的詭異，撞在了槍/口上，成了那隻被殺的雞。 一句話伴隨響亮的一巴掌，李老頭那麽厚那麽結實的臉皮，硬生生被打腫成了兩個鼓鼓的饅頭。 有什麽硬邦邦東西好像在嘴裏，李老頭一張嘴，發現自己掉了整整一口牙！ 每一巴掌下來，老頭子身上的鬼氣就會消失一部分，而且不隻是消失了一點點，他膨脹的自信隨著身體流失的力量迅速的消失。 他非常後悔：這個小年輕怎麽回事？怎麽比他們這些殺人如麻的惡鬼還像惡鬼。 “撐不住了！”李老頭落荒而逃。隻要他跑得足夠快，談清就追不上他。 事實上談清也沒打算追他，李老頭不站在樓梯口堵著他離開的道路，談清原本也沒想第一個對他動手，他最初的打算其實是把老爺子放在最後一個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