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實是浪的沒邊了。他說完這話,展煜的眼神就不對勁兒了,臉頰鼓動一下,似乎是舔了一下後槽牙。然後孔淮殊就被拖進了衛生間,連短袖都沒來得及脫。這短暫而熱烈的夏季裏,體溫偏高的兩個alpha幾乎要點燃狹小空間裏的每一寸空氣,微涼的水兜頭淋下來時,孔淮殊仰起頭微微戰.栗,不知道是因為水溫還是因為展煜似乎要掠奪一切的吻。水裏有清淺的鐵鏽味兒,展煜身上還有機油的味道,這對生而金貴的孔少爺來說實在算不上好聞,但又是那麽的新奇,這些味道和展煜的信息素雜糅在一起,組成了眼前這個有血有肉有欲.望的alpha。借著這樣的親密無間,孔淮殊能窺見展煜隱匿在薄霧中的過去,雖然隻是一角。他從未覺得那樣的過往應該用“不堪”來形容,他敬佩那個生於蠻荒,卻在泥沼中為自己掙出一線天光的少年。膝彎掛在展煜手臂上,一條腿想要站穩有點困難,他一隻手向後,抓住了毛巾架,借著水流,他手指顫抖著,擦掉展煜臉頰上蹭到的機油,蒸騰的水汽浸得他眼尾緋紅,讓這張俊美到極致的臉更填幾分妖異。聲音都被撞的破碎,嘴上卻半點不饒人,他神色桀驁,下巴微抬:“展少……沒吃飯嗎……”展煜在水流中抬頭看他,眼底一片晦暗。兩條腿都離開地麵時,孔淮殊終於意識到處境不太妙了。展煜就那麽沉沉的望著他,也不說話,手臂的力氣卻緩緩收了,任由孔淮殊向下沉。完全吞沒。孔淮殊再沒力氣嘴硬,一口咬在他肩上,堵住喉嚨間的嗚咽。……房子隔音差,但這是白天,雖說青天白日幹這事有點沒皮沒臉,但好處就是鄰居們都出門覓食了,左右夠清靜。孔淮殊本來是這樣以為的,從衛生間到客廳再到臥室,直到他們鬧完,鬧的整個小衛生間到處都是水,床單也要換,門在這時候被敲響了。孔淮殊沒力氣收拾,開門的力氣勉強還能擠出來,於是腳步懶散虛浮的穿過客廳,在破爛可視屏上看一眼。唔,是個不認識的男人,中等身材,倒三角眼,長得有點猥瑣。他懶洋洋的問:“誰?”門外的人搓搓手,像隻蒼蠅,撐出一臉凶相:“我是你們的新鄰居!你們剛才裝修呢?!這麽吵?!”神特麽裝修,是個成年人都知道那是什麽動靜。孔淮殊冷笑一聲,他剛才咬著展煜,刻意壓低了聲音,還能被聽到,這王八蛋沒準是趴牆上聽到的,什麽好人能沒事趴鄰居牆上聽動靜?!這人確實是生麵孔,剛搬過來第一天就幹這麽變.態的事,以後保不準要幹什麽,他家還有小朋友……想到這,孔淮殊直接開了門。門一開,對方顯然也被孔淮殊那張臉衝擊了一下,滿臉猥瑣的笑都僵滯住了,愣愣的盯著孔淮殊看。但他很快意識到,這是個alpha,不僅是個a,還是個體能完全碾壓他的健康的成年a。猥瑣男瞬間慫了,縮縮脖子,尷尬的咳了一聲:“我……我也沒別的意思……”他擠眉弄眼,“兄弟你太強了,幹了得快一下午吧?”孔淮殊挑眉,看不出喜怒:“過獎。”猥瑣男見他態度隨性,又起了點別的心思,又是羨慕又是嫉妒,酸了吧唧的開始陰陽怪氣起來:“你那個omega,挺浪啊,床.上挺帶勁兒吧?你交個底給我,是對象啊?還是□□的?要是□□的……”他嘿嘿一笑:“能不能介紹給我?價怎麽樣?說起來伺候兄弟你這樣的,他得免費上趕著吧?嘿說不清誰嫖誰呢還……”他自以為幽默的笑起來。孔淮殊知道,在有些a眼裏,omega就是這樣被物化的,仿佛那不是誰的孩子、誰的母親,不是個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件可以隨意對待的物件。即便是在琉森星上流社會的圈子裏,這樣的人也比比皆是,隻不過他們把那顆齷齪的心藏在楚楚衣冠之下,為了利益偽裝出尊重和平視,卻還是會在不經意間露出馬腳,當初孔銳那傻逼就是因為對褚然言語輕慢,才被孔淮殊揍了一頓,按在馬桶裏“漱口”。而在這裏,這些下水道裏的蟑螂甚至不需要偽裝,他們打心眼裏沒覺得自己有錯。男人的笑戛然而止,因為他看見了孔淮殊身後的人。展煜沒穿上衣,赤著精悍的上身,褲子鬆鬆垮垮的掛在胯骨上,人魚線流暢的收進褲腰,他渾身散發著一種饜足的慵懶色.氣,像頭吃飽喝足後懶洋洋踱步的雄獅,肩膀上被抓咬出來的傷痕十分顯眼,被汗水打濕的額發垂落眼前幾縷,透過縫隙那雙金棕色的眼睛沒什麽情緒的看著那男人,明明什麽都沒說,但撲麵而來的壓迫感還是讓那人忍不住退了一步。他意識到這鄰居的不好惹,訕訕的笑笑:“哈……你們倆a玩一個?會玩……那什麽……沒事我就……啊!!”他急促的叫了一聲,人已經被展煜掐著脖子提起來了。恐怖的壓力從喉嚨上傳來,他拚命蹬腿掙紮,但拎著他的那隻手像鐵鑄的,紋絲不動,展煜腳步穩的很,單手提著個活人,直接穿過走廊,走到了公寓樓的後窗。平時總有人缺乏公德心,從這裏往下丟垃圾,後窗都不怎麽打開,味道實在難聞,展煜他們當然不會跟著做這種缺德事,今天就要破例了。樓道裏有人快速的開門看了眼,見又是408那兩個a,趕緊把脖子縮回去,連熱鬧都不敢看,也不知道是哪個不知死活的得罪了他們。孔淮殊慢悠悠的跟上來,手肘搭在展煜肩上,踢了一下那男人不停蹬動的腿,漫不經心的笑:“叫得好聽嗎?”男人麵孔漲紫,耳膜轟鳴,隻能恐懼的拚命搖頭。孔淮殊笑著說完:“那叫得肯定好聽,你也不看看是誰叫的。”那沙啞的聲音落進猥瑣男耳朵裏,他總算明白那種揮之不去的古怪是哪來的了,那聲音……分明是眼前這個alpha的!展煜臉色更沉,拉開窗,看了眼垃圾堆上沒有拾荒者,直接把人丟了下去。咚的一聲巨響,男人砸在一個廢棄的台盆上,小腿扭曲成詭異的角度,哀嚎聲在整個公寓樓小區回蕩。可惜這種動靜隔三差五就有一次,有人路過,看了一眼,就行跡匆匆去忙自己的事了。“嘖。”孔淮殊往下看了眼,轉而看展煜:“下手真狠啊展哥,這可是四樓。”話是這麽說,但他想沒骨頭的貓一樣掛在展煜身上,臉上可沒什麽同情的神色。展煜關上窗,隔絕了那殺豬般的嚎叫,很是冷漠的說了句:“底下是草地和垃圾,死不了。”“嗯哼~”孔淮殊想了想,“一會兒我給朱老板打個電話,這種傻逼就別在這個安全區混了。”展煜嗯了一聲,轉身一彎腰,把他橫抱起來,嚇得孔淮殊一撲騰,“你幹什麽?我真一滴都沒有了,能不能講究個可持續發展?你特麽要弄死我啊?”展煜:……這還在走廊裏呢,他真想把孔淮殊嘴巴捂上,可是騰不出手,隻好腳步匆匆往家裏走。孔淮殊蕩了蕩小腿,勾著展煜的脖子,盯著他紅透的耳根看了一陣,又忍不住嘴欠:“呦~你還有臉不好意思,你不好意思倒是收斂點啊,你可真是不顧床板子死活,像打樁機成精,我跟你說……唔!”進了家門,他被按在門邊親。好一會兒,展煜放開他,眼睫低垂,氣息淩亂的為自己解釋:“是你撩我的。”“啊對對,是我撩的……”孔淮殊眼尾通紅的白他一眼,“我說我餓了,要吃兩碗飯,你特麽倒是好,直接給我來八碗,我說吃不下了,你裝聽不見,繼續往我嘴裏炫,你特麽想撐死我啊?”“別說了……”展煜捂住他的嘴,低聲說:“你不想繼續吃,就別說了。”他聲音低啞,孔淮殊狐疑的往下一看。得了,他家廚子是真猛,一口氣能給他炒個滿漢全席出來,他還是閉嘴吧。……展煜勸孔淮殊在家休息,他自己去接小孩放學,被孔淮殊拒絕了。雖說他現在就像扛著一袋大米上下樓八次,但他答應小孩第一天肯定會親自去接他,那就不能食言,再說他也不至於就下身癱瘓動不了了。就是走的有點慢,到了幼兒園,沒幾個小朋友了。所謂的幼兒園,就是一棟二層小樓,牆皮脫落,露出裏麵棕紅色的建材,沒有可可愛愛的噴塗,院子裏沒有色彩繽紛的娛樂設施,沒有塑料操場和草坪。隻有一排歪歪扭扭的枯樹,和一些……展煜有些看不懂,他為什麽會在幼兒園裏看到類似軍.隊訓練匍匐前進要用的鐵絲網和攀爬索,還有一些成年人大腿粗的圓木,以及……打磨光滑的長.槍……這是幼兒園?不是迷你軍事訓練基地?孔淮殊早上送孩子的時候見過,和展煜解釋:“幼兒園上午體能訓練,為了讓小孩在蟲族入侵時至少有跑的能力,午睡後才上文化課,隻學習通用語……”展煜:……過早的體能訓練會影響孩子的骨胳發育,不過不經過這些訓練,蟲族入侵時,他們可能直接就永遠停止發育了,所以……沒辦法。也不知道小白毛在這裏一天過得怎麽樣……兩個人剛走進前院,就聽見後麵的小院裏隱隱有哭聲,孔淮殊和展煜對視一眼,快步穿過沒有一個老師的大廳。孔淮殊一眼就看見了那一頭白的耀眼的小白毛。但哭的不是孔蔚,小孩張開雙手,站在一個哭泣的小姑娘身前,他麵前是一個比他高半頭的孩子,胖的很敦實,這會兒正舉著一隻髒兮兮的小手推搡孔蔚。“你別多管閑事!”小胖子大叫,“你個臭omega,給我讓開,不然我連你一起打!”孔蔚登記卡上寫的是□□上的性別,他聽小叔叔的話,一直和新認識的同學說自己是omega,他的爹爹就是omega,但和alpha一樣勇敢又優秀,所以小孩並不認為裝o是什麽難為情的事。因此他對這個小a罵人的方式簡直不解到了極點,但還是反口罵回去:“你鼻子瞎了嗎?我是甜甜的奶油小蛋糕!你才臭!你是臭水溝!”離的太遠,孔淮殊也不知道那小胖子是什麽味道的信息素,但這話一出,小胖子光速破防,嗷的一聲大叫起來:“你個小表.子!我打死你!”展煜皺眉,這小胖子信息素臭不臭不知道,但嘴倒是臭的像水溝。他往前一步,孔淮殊拉住他,低聲說:“沒事。”孔蔚年紀不大,但從會說話開始,接受的就是精英教育,因為身體不好,孔淮安還特意請了專業的營養師和教練,係統的學過拳擊和擊劍,去年參加一個非專業性質的兒童拳擊比賽,還拿了個冠軍。小白毛雖然愛撒嬌,動不動就來一包眼淚,但在訓練時從來不嬌氣,比賽挨了打也不哭,現在對付個笨拙的小胖子,完全沒問題。果然,孔蔚繃著張漂亮精致的小臉,腳步一撤,拉開弓步,反手就是一拳頭砸在小胖子臉上,把人給打翻在地。動作幹脆利索,很有專業素養。但那小胖子竟然是個皮糙肉厚的主,他呆呆的捂著臉坐在地上,反應過來後扯著嗓子大哭出來,同時抓起地上的沙土,對著孔蔚揚過去。孔蔚哪見過這種打法,拳擊有拳擊的規則,教練可沒教過他流氓打架會揚沙子,眼見要被兜頭罩臉弄一臉土,下一秒,卻被一道瘦瘦高高的身形抱進懷裏。旁觀的孔淮殊還以為小白毛這次要吃點虧了,卻不想一條黑影從後院的小柵欄敏捷的翻進來,一把護住了孔蔚,沙子都揚在那瘦高少年的後頸,和著汗水成了泥漿。孔蔚也愣住了,下意識推了把少年消瘦的胸膛,聽見身後的小女生驚喜的叫了聲哥哥。那少年放開他,轉而扶起自己的妹妹,目光不善的盯著那個小胖子。孔蔚也終於看到了這少年的臉。他大概十三四的年紀,臉上還帶著未褪去的稚嫩,但一張臉已經顯現出俊朗的輪廓,隻是眉毛上有一道疤,斷眉讓這張臉看起來帶著幾分不合年齡的凶狠。他頭頂有一對兒棕色的圓圓熊耳,手裏牽著的小女孩頭頂也是一對兒熊耳,但顏色是沒有光澤的灰色,那小姑娘站起來後,孔淮殊才看見,她破舊但幹淨的短褲下,不是人類的雙腿,而是同樣覆蓋著灰白顏色的一雙小熊爪。孔淮殊詫異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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