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熱熱的,好像是因為剛剛顧明晝揉了他的尾巴,然後就開始變成了這樣。“不說,那我可不客氣了。”顧明晝眸光微沉,而後一把捏在了沈洱柔軟的小尾巴上。沈洱隻覺尾尖像被顧明晝的手指電了一下,酥酥麻麻的電流,迅速流傳到四肢百骸每個角落,他近乎崩潰地高喊,“不要!!”話音落下,天地一片空白,飄朦的雨絲忽散,天邊烏雲消融,一縷月光灑落下來,世間仿佛隻剩下了他們二人。沈洱用盡最後力氣變回了人型,想逃脫顧明晝的魔爪。就算打不過,他也再忍受不了這種屈辱,不演了,他要殺了顧明晝!空氣裏的香氣愈發濃鬱,顧明晝的心髒劇烈顫動一下,一下,又一下……像是被數萬隻螞蟻啃咬,那感受無比清晰,一定是詛咒的力量在漸漸控製他的身體,沈洱身上的甜膩香氣就是詛咒的證明。分明他什麽都沒做,隻是抓了一下尾巴而已,究竟怎麽中了詛咒?他強行用清心咒遏製,卻根本擋不住那股香氣的侵襲,顧明晝身體熱極,臉色難看凝眸看向懷裏不知死活的兔子,深吸了一口氣。“到底說不說?”“說你祖宗,本座今日便了結你!“沈洱毫不猶豫一腳踹過去,隻聽哢嚓一聲,顧明晝持劍的右手腕骨當場骨折。手腕的劇痛像澆在烈火上的熱油,長劍猝然墜地,顧明晝腦海裏最後一根弦也隨之轟然崩裂。他倏然露出讓人琢摸不透的笑意,而後麵無表情地把右手接好,捉住沈洱的雪白的腳踝,強拖到身下,“好,今日我便教教你,人類究竟如何生孩子。”喜歡訛人,喜歡下咒?那他,奉陪到底!“你幹什麽?”沈洱吃了一驚,莫名有種不祥的預感。他還沒來得及問清楚,整個人就被顧明晝狠狠攥著細瘦的腰際,拖進了山洞深處,手指還摳在地上,摳出十道長長的泥痕。“救、救命啊!”“來人救駕”……細雨落了又停,繁星亮了又暗。一番不可描述的醬醬釀釀後。精疲力盡的一人一兔,終於結束了持久的戰鬥。在話本子裏,一般這種情況,某一方應該是要被淦暈過去,醒來之後天都亮了,另一方應該是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以此來避免和不熟的人做完這種事還要麵對麵的尷尬情節。但很可惜,沈洱是上古大邪,不僅抗揍,還耐.草。他沒有暈,反而和已經冷靜下來的顧明晝麵麵相覷。山洞幽幽,熹微的晨光從洞外輕柔地投射進來,照在沈洱肩頭被啃咬出的星星點點的痕跡上。空氣中的殺意已然消失得無影無蹤,沈洱堅強了幾分鍾把顧明晝持劍的手腕打折,然後花了一晚上哭嚎求饒,現在想重新氣勢起來不可能了。昨夜,像個噩夢。堂堂上古大邪,差點被人類生吃了。無數不堪入目的畫麵在腦海深處輪番播放,沈洱克製住發軟的雙腿,顫顫巍巍地起身,正對上一雙正沉沉盯著他的眸子。顧明晝,都是因為他!望著兔子通紅噴火的眼睛,顧明晝心底有些良心發現的歉意。一開始他的確怒火中燒,想著既然又被栽贓,又被詛咒,他便也不必顧及什麽天理人倫,先讓兔子好好吃個教訓。可後半夜,那詛咒基本被他清除的不剩多少,也不必再教訓兔子,他卻仍然沒放過夙冥,食髓知味般拖著一個邪物來了一遍又一遍。到底是初嚐人事,夙冥偏又生得很漂亮,讓他有點一發不可收拾。顧明晝揉了揉額角,低聲開口, “昨天……”他還沒說完,迎麵就吃了一個兔子飛踢。顧明晝沒有防備,嘴角很快多了一個紅腫的傷口,他忍了忍,“我……”話沒說完,緊接著又吃了一記兔子勾拳,另一半嘴角也破了相。“嘶……”顧明晝被踢了又打,恍然頓悟,原來自己倒黴就倒黴在心軟上。他是來封印大邪的,不是來這伺候祖宗的。顧明晝從地上揪起用外衣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兔子,冷硬道:“看來還是先把你封印再說。”一聽這話,沈洱立馬抓住他的衣襟,氣得在顧明晝耳邊大喊:“你有沒有人性!”他昨晚被醬醬釀釀,再釀釀醬醬,再醬釀醬釀反反複複搞了一整晚啊!“我自然有。”顧明晝挑了挑眉,“昨晚多謝你的款待,想要什麽封印,許你仔細選個喜歡的。”沈洱震撼地望向他,像是不敢相信這種話會從一個正道人士口中說出來。半晌,沈洱失魂落魄地坐回原地,像是放棄了抵抗般,自暴自棄了。“隨便吧,反正本座這一生都逃脫不了這扶風山,隻是可憐本座這孩兒,他還沒出生,就要和本座一起在這不見天日的山洞受苦。”顧明晝:“……又演哪一出?”而且,演技未免太過拙劣了些。他不殺夙冥已是最後的退讓,此行前來,他本就沒打算讓夙冥再活下去,每隔百年還要加固封印,實在麻煩,不如直接殺之一勞永逸。可發生昨夜這種荒唐事,他占了夙冥身子,沒辦法再對夙冥動手,否則多少有點太不要臉,隻得暫時重新封印起來。“你就當本座是演吧。”沈洱委屈地哽咽了聲,從地上拾起自己的衣服,一層層地套回身上,再把稍顯淩亂的發絲緩緩捋平,低低道,“你封印吧,若你真可憐本座,我和孩子不多求你,養胎怕是需要十個月,每月來給本座放些食物便好。”顧明晝:…哈哈,有那麽一瞬間,他居然覺得自己真的是個拋妻棄子負心漢,簡直幽天下之大默。“殘羹冷炙也好,隻要能吃就行,為了孩子,本座什麽都肯吃。”沈洱擦了擦眼角的淚花,“昨天的事,我們就當什麽都沒發生,你是孩子的爹,計較這些也沒用,我不怪你,你恨我便恨我,不要恨我們的孩子。”顧明晝:……沈洱緩緩垂落下腦袋,肩頭的衣服稍鬆,露出一截雪白的頸子,頗有些引頸受戮的意味,若是可以忽略那些他頸子上被人啃咬出來,如同罪證般的痕跡的話。“來吧,封印本座吧,讓本座永遠在這裏沉睡吧。”顧明晝:…………望著他頸子上的點點紅痕,腦海頓時浮現出昨夜耳邊低低切切的討饒聲,顧明晝喉結輕輕滾動,眸光微暗,“就這麽不想待在這?”沈洱飛快點頭,“嗯嗯嗯!”被他的反應逗笑,顧明晝輕笑了聲,低低開口,“過來求我。”沈洱:?兔也有兔的尊嚴好不好,被日了一夜的是他,這會居然還要他求人!還有沒有天理了!“不想求也沒關係,封印吧,劍來。”看到那柄鋒利冰冷的長劍飛落到顧明晝手心,沈洱登時軟下膝蓋,扒住他的腿,不爭氣地紅了眼睛,聲音輕輕:“求你了。”被擺弄一夜,嗓子還啞著,沈洱可憐巴巴的漂亮臉蛋滿是副受盡欺負的委屈神情。顧明晝看著看著,心尖又癢了起來,伸出手在沈洱柔順的墨發上撫過,低聲笑道:“逗你的,怎麽半點骨氣都沒有?”分明是上古大邪,唯一硬氣的時候是被摸尾巴之後,勉強硬.了幾分鍾,還不如顧明晝曾經遇見的妖物有氣節,說求饒就求饒。倒是有趣。頓了頓,他俯下身子,眸底似是燃著幽幽的冷火,循循善誘道:“告訴我,你給我下了什麽詛咒?”沈洱如同受到巨大屈辱般,悲憤地道:“我哪裏給你下詛咒了,不過是隨口一說罷了,你不想帶我走就直說好了,我死行了吧!”顧明晝仔細端詳沈洱的神情,陷入了困惑,看蠢兔子的樣子不像撒謊,他博覽群書,修煉多年,也從未聽說過會使人情動難忍的詛咒。怪事。夙冥言辭鑿鑿地說有了他的孩子,雖然顧明晝並不相信,但難保萬一,大邪與人類體質不同,夙冥若真給自己生出個孩子來,屆時一切都晚了。原因其二,他想知道自己究竟被夙冥下了什麽詛咒,怎會使人突然情難自禁,若是解不開詛咒之謎,日後他萬一再被詛咒影響,對別人做出這種事可怎麽了得。“好吧,既然如此,也隻能這樣做了。”顧明晝聲音淡下來,指尖在長劍上撫過,冰冷的劍芒如同一根銀針紮進沈洱眼底。他下意識打了個激靈。顧明晝竟然,真的要殺他。“我可以留下來,陪你十個月,但是……”顧明晝把長劍懸係在腰間,伸出手,沁涼的指尖摩挲著沈洱的後頸,笑意不達眼底,“十個月後,生不出孩子,你就完了。”沈洱:?誰讓你留下來了??讓我出去啊!!!第5章 蠢兔子(五)沈洱悶悶不樂。讓他悶悶不樂的罪魁禍首,正在他對麵認認真真地鋪著床褥。“喂,你真要留在這?”沈洱坐在小板凳上,瞪著顧明晝。“當然。”顧明晝輕飄飄地回他一句,繼續鋪床。今早他下山去告訴蘇卿言和兩兩,說夙冥封印搖搖欲墜,必須在此長期守護加固,這段日子不回去了。蘇卿言他們向來信任他,沒有疑心,照著顧明晝的原話回稟了宗主,還替他去收拾日常要用的東西搬來,讓顧明晝能在這住得更舒服些。一張小桌,一個小板凳,還有顧明晝的床榻軟被,以及一些用來打發時間的古籍書卷這就是顧明晝的全部家當了,放在儲物戒裏都放不滿。沈洱看著他那些簡陋的家當,嗤笑了聲。想當年,他可是住在金碧輝煌的宮殿,侍從萬千,坐享無數珍饈美味,瑤池玉林,光座下門將就有十三個,過著如同人間皇帝般的生活。而顧明晝,三百年過去,居然淪落到這麽窮困潦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