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儲物戒從指上摘下,丟給沈洱,沈洱伸手一把接住,興致不高地在儲物戒上摸了一把,一道霧氣從戒指中騰起,沈洱手心立馬多了一件手感絲滑柔順的綢緞衣服。他揉了揉惺忪睡眼,仔細看去,隻一眼便再也挪不開目光。是件很漂亮的衣服,料子在天光下好像微微閃著柔光似的,哪怕審美如沈洱都覺得的確好看非常。他頗為滿意地把衣服在身上比了比,剛要脫下身上衣服換上,目光倏然定住,沈洱緩緩看向對麵直勾勾盯著他的顧明晝和蘇卿言,咬牙切齒道:“看什麽看,本座要更衣。”兩人輕咳了聲,顧明晝立刻把蘇卿言推出了洞外,“師兄先出去,這裏有我。”蘇卿言嘴角微抽,把他也猛拽出去,“你也給我出來吧你。”顧明晝被拽出山洞,欲言又止。沈洱身上每處他都看過,憑什麽不能在裏麵。師兄管得好寬。他垂下眼睫,隻得靜靜抱著劍等待沈洱換衣服,山間陽光漸漸攀上山峰,天色亮極,扶風山的瘴霧似乎都被驅散了個一幹二淨。今天是個好天氣,如果不是要回顧家,他現在估計也會有個好心情,不至於像被一團烏雲覆頂,暴雨臨盆般煩躁不安。顧家就在離琉璃城不遠的洛虞城,他已經三年未曾再踏步洛虞,如今竟有些近鄉情怯,說到底,可能是因為那地方根本不是他的家鄉吧,爾虞我詐充滿算計的地方充其量是片惡土,頤清宗、甚至這個小小山洞,都更像是他的家。嗒嗒嗒……身後忽然傳出一道快跑來的腳步聲,顧明晝很快收回思緒,下意識回頭看去,呼吸倏然停滯隻見明媚天光下,沈洱身著那套廣寒仙宮玉兔水袖,本就白皙勝雪的肌膚在雪色長裙的映襯下,如同繡進了一縷流水春光,清透明亮,凝彩熠熠,唇紅齒白,眼波流轉,他盈然一笑,像是冷春綻開的第一支白山茶。灰蒙蒙的心,突然雨過天晴。第15章 她是誰?(十五)和他想的一樣,沈洱穿它極合適,除了沈洱,這件衣服穿在任何人身上都沒有這種似仙如妖的奇異效果。“本座果真穿啥都好看,邪界一枝獨秀就是本座……”沈洱得意洋洋地挺起胸膛,裝著仙女的架勢扭捏作態地甩了兩下水袖,剛要再開口,就被顧明晝一把捂住了嘴。顧明晝:“你先別說話,也別動。”沈洱:?蘇卿言跟著感歎起來:“多好的模樣,要是沒長嘴不會動就更好了。”沈洱氣憤地扯開顧明晝的手,怒道:“不張嘴不會動那是死人!”然而對麵兩個混賬仙尊把他無視了個徹底,自顧自聊起來。“師兄也覺得不開口更好?”“是啊,總算明白當年為何第一個找到夙冥的人不直接滅口而是封印了,封印之後不會動不會說話當真是人間絕色,一開口就成了龍套角色。”“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個屁啊??顧明晝你那恍然大悟的表情是什麽意思,你上上上輩子封印本座就因為這??沈洱忍無可忍,臉都憋得通紅,幹脆一甩袖子,轉身就要走回山洞:“本座不去了。”還沒走遠,沈洱忽地被一隻冰涼的手輕輕捉住腕子,身後傳來顧明晝低沉帶笑的聲音:“好了,玩笑話而已,尊上穿著新衣服很好看,不給其他人看看豈非太過可惜?”沈洱的毛怎麽捋,顧明晝清楚得很,給個台階就蹦下來了。果然,沈洱臉色很快和緩下來,又恢複了從前的洋洋得意,“那本座就勉強給你們這群沒見識的人類開開眼界罷。”蘇卿言眼睛直直地盯著顧明晝牽住沈洱的手腕,心底暗暗嘖了幾聲。不對勁,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對勁。“既然你們商量好了,那我就先回宗門了。”蘇卿言目光在他們二人身上瞟來瞟去,最後又悄悄拉過顧明晝,低聲囑咐:“師弟,師兄這就走了,玩火可以,當心自焚。”顧明晝望著他擠眉弄眼暗示的表情,緩緩冒出一個:“?”師兄的神經病越來越重了,淨說些連他都聽不懂的胡話。他玩什麽火,沈洱孩子都有了,早已烈火燎原,難以收場。思及此處,顧明晝長長歎息了聲,從衣襟內取出一張符紙,以靈火點燃。不多時,符紙的煙霧攀升在半空中,竟逐漸凝聚出一輛馬車的實型。沈洱目瞪口呆地看著,指著那憑空出現的馬車道:“這什麽?”“馬車靈符,你沒見過?”顧明晝剛脫口,便想起來沈洱被封印三百年這件事,“你被封印這三百年,符修造詣愈發精深,衣食住行各個領域都有研究。”“馬車靈符是很簡單的符篆,再高深的,可以憑空造出一間巨大宮殿。這次顧家想讓我前去和楚家嫡女聯姻,也正是為了得到楚家老祖的赤練符篆卷軸。”一人一兔乘上馬車,符篆製造的馬車立刻在天空中隱去身體,像鳥兒般展翅翱翔起來。沈洱坐在車上,新奇地四處亂摸著,感覺哪裏都看不夠,等他以後和軍師護法他們匯合之後,也要想辦法弄一座豪華大馬車坐坐。他一邊摸著,嘴上還不忘問,“你說的那什麽赤練符篆卷軸,是幹什麽用的?”聯姻什麽的沈洱壓根沒聽進心裏去,倒是這個赤練符篆卷軸,聽起來像好東西。三百年,真是發生了不少事情,他都有點跟不上時代了。“赤練符篆……”顧明晝也並不太懂,他擅長封印術法,在封印一術上幾乎沒有任何不明之處,可符篆卻未曾多加研究過,“我隻依稀聽聞過,那赤練符篆是極凶的殺人符篆。”“殺人符篆?”沈洱立馬支起耳朵,“威力有多大?”“大概,”顧明晝掀開馬車的窗簾,望向車外如同一張畫卷般的琉璃古城,低低道:“一張能讓整個琉璃城從這片大陸上徹底消失。”話音落下,沈洱震撼地回頭,“就是那天我跑出去的那座城?”那天他飛奔了許久,愣是在裏麵迷了路,可見這琉璃城究竟有多大。但就是這樣大的一座城,竟然能直接被一張小小的符篆從大陸抹平消失,簡直相當於化神期修士的全力一擊,而且楚家交出的是赤練符篆卷軸,卷軸上一定會記載著赤練符篆的繪製方法,到時就不止一張,而是無窮無盡。如此一來,這卷軸豈不是殺器中的大殺器!怪不得顧家人那麽想要,就連隻聽了一段嗎描述的沈洱都想心癢難耐。“這種東西,流傳世間終歸是個禍害。”顧明晝不清楚顧家人為什麽想要赤練符篆卷軸,但他是絕不會讓顧家人如意的,哪怕不為自己,也要為天下安危。沈洱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說的是,還是交給本座吧,本座可以替天下好好保管。”顧明晝瞥他一眼,“好啊,把你和符篆一同封印進扶風山,倒也不失為一件一箭雙雕的美事。”聞言,沈洱訕笑兩聲:“本座說著玩呢,你看你,總當真。”顧明晝懶得理他,支起下巴,看向窗外浮雲晴空。見他不再提這事,沈洱輕輕舒出一口氣。好險,差點就暴露了。赤練符篆卷軸這麽好的東西,隻有落到他手裏才能發揮出作用。沈洱忍不住暢想起來,要是他拿到這東西,就連夜先畫個九萬張出來,到時候就算顧明晝是煉虛期怪物又如何,他九萬張符篆,一股腦砸下去,那可就相當於九萬個化神期修士使出全力的九萬個重擊。顧明晝到時候肯定嚇得會跪在地上求他饒命,說不定還會嚇得尿褲子。沈洱想到那個場麵就暗爽極了,愈發下定決心想要得到那赤練符篆卷軸,不過,是要瞞著顧明晝偷偷拿。馬車在天空翱翔,車速極快。沈洱感覺自己還沒坐熱屁股,就已經快到終點。顧明晝伸手把沈洱拉到自己身前來,他還有件最重要的事沒做。馬車很寬敞,卻並不高,沈洱被顧明晝輕輕按著肩膀蹲下,耳邊傳來顧明晝認真的聲音:“我給你紮個發髻,一會走路時把頭稍低著些,步子邁小些,盡量像個女兒家。到顧家之後,你什麽都不用做,當個啞巴也行。”他不提這茬,沈洱都快忘了自己身上穿的衣服是件女裝長裙,也差點忘了他不是來玩的,而是帶著任務要假扮顧明晝的新婚妻子。“你會紮發髻?”沈洱倒是沒想到顧明晝會做這種事,他腦海裏浮現出顧明晝自己給自己紮發髻的樣子,忍不住噗嗤一笑。顧明晝嘴角微抽,在他頭頂輕敲一下,“不是給我自己紮過,是小時候給我母親紮過。”“哦……”沒意思,這人又用讀心術讀他。顧明晝從衣襟深處取出一枚清簡的銀色道簪,上麵墜著幾串精巧剔透的藍寶石珠串,和沈洱這件玉兔水袖腰間的淺藍色衣帶互相映襯,簡單大氣。這銀簪是母親的遺物,臨時沒有買其他的發簪,用這支也正好。他輕輕挽起沈洱的濃墨長發,柔順的觸感像是在撫摸一件名貴的綢緞,分明在洞中關了三百年,發絲卻沒有任何雜亂毛躁,興許隻有大邪才會如此。顧明晝循著記憶裏給母親挽發的場景,小心而仔細地攏起頭發,用那枚銀簪給沈洱紮出一個出閣女子的發髻。頓了頓,他望著麵前的沈洱,又覺得缺了些什麽,半晌,顧明晝從儲物戒取出一片胭脂花片,這是買玉兔水袖時成衣鋪送的。“塗上。”顧明晝把那胭脂花片遞給沈洱。沈洱盯著那枚花片,臉色變了變:“本座還要塗這種東西?”顧明晝挑了挑眉,說道:“是。”聞言,沈洱隻得不情不願地接過那胭脂花片,擱在唇間輕輕抿了抿,他抿得力道很重,不一會兒,嘴角兩邊都紅彤彤一片,嘴都大了一圈。顧明晝默了默,幹脆摁住沈洱的腦袋,施個清潔咒幫他把臉洗幹淨,親自用那胭脂花片給沈洱的唇瓣上色。塗完胭脂,顧明晝滿意地把沈洱四周看了個遍,“可以了。”“真的,本座美不美?”“當然,尊上之美,豬狗不能及也。”“……有你這麽誇人的嗎??”*洛虞城。顧家大門敞開,門口立著一位身穿墨青色錦服的男人,正是顧家嫡長子、顧明晝的大哥,兼未來的顧家家主,顧明佑。昨日接到頤清宗的回信,顧明佑便早早來迎接人了。他抬起頭遠遠看向那朝自家方向疾馳而來的馬車,低嗤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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