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牧眯了眯眼,想拔出顧明晝腰間的劍,卻被顧明晝猛地攥住了手腕,動彈不得。“父親,不行。”顧明晝幾乎是下意識地違抗了他,“沈洱他不會害人……”“畜生!”顧牧根本不想聽到他任何一句維護沈洱的話,舉起拐杖就要再砸下來。拐杖還未落下,就被一道邪力抑製在半空。顧明晝錯愕地看向沈洱,除卻初見那日,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沈洱在他麵前動用了自己的邪力。“你是他父親?”沈洱緩緩走上前來,把顧明晝從地上強硬地拽起來,看向顧牧,“哪有當爹的罵自己兒子畜生,他是畜生,那你是什麽?”顧牧眼眸微睜,剛要開口,又被沈洱打斷,“你看不出他已經快要被你打死了麽?還是說就算打死了你也不在乎,你這樣的人也配當父親麽?”沈洱把顧明晝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緊緊盯著顧牧,“你還不如我們大邪有情有義,你可別告訴本座你打他是因為他把本座帶了回來,本座可沒有把他打成這樣。”顧牧冷笑了聲,“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蠱惑他的心智給他生兩個孩子,以此逃脫被他封印的命格,像你這樣手段齷齪的大邪,我見多了。”聞言,沈洱瞪大雙眼,想也不想開口道:“你少血口噴邪,本座蠱惑他故意給他生兩個孩子,你當本座蠢嘛,分明是你兒子他對本座做了那種下流……”顧明晝伸出手,堵住了他的嘴,“……別說了,沈洱。”沈洱扯開他的手,生氣地說,“本座憑什麽不能說,本座偏要說。”顧牧深吸了一口氣,硬生生氣笑幾分,“好啊,你說。”“本座是大邪又怎麽樣,你親眼見到本座吃人了嘛?”沈洱直勾勾地瞪著他。顧牧不以為然,“就算你出生起就沒吃過,你遲早也會吃,世上那麽多大邪,難道要我一一去查案?”沈洱冷哼了聲,道,“那本座還說你遲早會殺人呢,像你這種人,對自己親兒子都下得去死手,又有什麽做不出來。”顧牧沉下臉色,“少拿我跟你相提並論,我從不做任何傷天害理的事。”沈洱抓住機會,立刻道,“誰知道你有沒有殺過,世上那麽多人都殺過人,難道要本座一一去查案嘛?”顧牧啞了啞嗓子,片刻,他反應過來沈洱是給自己下了個套,嗤笑了聲,“這張嘴倒是能言善辯。”“你找不出話反駁本座才這麽說吧。”沈洱定定地看著他,“顧明晝今天剛為了一個魔族傀儡險些身受重傷把命都丟了,可是你卻隻揪著他把大邪帶回來這件事不放,要把他活活打死。怎麽,打死他之後你來解決那魔族傀儡麽,你來繼續封印大邪麽,你替本座養兩個孩子麽,還是你覺得天下蒼生死了都不可惜,偏就要把你這個兒子給殺了?”顧牧啞口無言地看著他。他的確不知顧明晝身受重傷,他本以為隻是打幾杖,顧明晝受些懲戒,過些日子就能好全了。在他心底,顧明晝從未在除魔誅邪一事上失手過。顧牧看向顧明晝,眉宇緊蹙,“為什麽不說?”顧明晝沉默片刻,低聲道,“說與不說,你都不會停手。”何必再說?他們之間的父子情誼,早在七年前便斬斷得一幹二淨了。“你也沒問他啊!”沈洱氣憤地道,“你有問過他為什麽和本座帶著兩個孩子一起回來麽,你沒有,你隻是覺得他一定是做錯了。他隻是想讓本座變成不吃惡念的大邪而已,他做錯了什麽?本座要是有你這種父親,反正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不如一頭撞死!”“我……”顧牧就沒見過這麽能說會道的人,一時竟連自己想說什麽都忘記了。“你不但沒有問清事實,還把他打成重傷,這就是你的錯,”沈洱振振有詞地指責他,“如果你真是他父親,真把他當自己的兒子,還不趕快跟他道歉!”顧牧愕然地道,“我跟他道歉?”“差不多了沈洱……”顧明晝幹咳了聲,附在他耳邊小聲道。沈洱“啪”地一聲,拍在他的唇上,堵住他的嘴,再看向顧牧,“什麽叫你跟他道歉,你做錯了為什麽不道歉,你比他多活幾十年就能不辨對錯不知悔改了麽,本座告訴你,本座四歲的小兒子都能知錯就改,你還不如一個四歲孩子嘛?”聞言,顧牧徹底沒話說了。太能說了,他說不過這大邪。他沉默良久,目光在顧明晝身上看去,嘴唇翕動著,似乎想要開口說些什麽,可最後卻隻是吐出一句,“天下從未有過大邪變好的事,你不過隻是癡心妄想,別忘記七年前發生了什麽事,難不成還想重蹈覆轍?”聽到這話,沈洱氣得想上去踢他兩腳,被顧明晝一把按住。“我知道我在做什麽。”顧明晝靜靜地看著他,良久,緩緩俯下身子,自地上拾取一朵被風吹落的海棠花,“就算你不理解,我也一定會做。”母親最愛海棠花了。她說秋日裏的海棠,是淒涼的秋景裏最美的顏色。顧牧望著那朵海棠,陳年舊事如同潮水般湧入心頭,他閉了閉眼,低聲道,“在藏書閣找到你要的東西後,立馬滾出顧家,你是死是活,想做什麽,我都不會再管,永遠別再讓我見到你。”說罷,他轉身離開,臨走之前,卻忽然頓住腳步,回身看向沈洱,“你,跟我過來。”顧明晝下意識擋在了沈洱麵前,“不。”顧牧沉沉地看向他,“你以為我要殺他?你太高看我了,我如今已是黃土埋半截的人,要殺怎麽也隻有這大邪殺我的份。”沈洱拍拍顧明晝的腦袋,大發慈悲地安慰道,“你放心吧,我一腳就能踢死他了。”顧明晝:……顧牧:……“那你腳下留情。”顧明晝歎息了聲,在他手心塞進一張應聲符,壓低聲音道,“有任何事直接叫我。”“不用你操心。”沈洱現在覺得自己是正義公道的衛士,雄赳赳氣昂昂地便跟著顧牧走了。顧明晝憂心忡忡地望著他們的背影。沈洱會出來維護他,他很意外,也很高興。隻是,父親並不是那種三言兩語便能輕易改變他看法的人。半晌,他無奈地垂眸,看向手心的海棠花。他將那朵海棠緩緩擱在了祠堂的青階上,聲音輕得似是能夠融化進風裏,“母親,沈洱很好,你若是還在,一定很喜歡他。”*沈洱跟著顧牧一路走到了一間偏僻的小房間,顧牧推開門,霎時間塵土飛揚,嗆得沈洱直咳嗽。顧牧回頭看他,淡淡道,“我不管你是如何蠱惑的他,但你騙不得我,你就是上古大邪夙冥罷。”每一個大邪的名號顧家人都會銘記在心,他記得的,有個叫夙冥的大邪很擅長毀人心智,曾經有一位皇帝被夙冥蠱惑,以至於最後江山傾倒,山河不複。“對,正是本座!”沈洱自信地介紹自己,“不過本座還有一個哥哥也是夙冥,本座剛知道的。”顧牧嘴角微抽,“誰問你了。”不對勁。的確不對勁。方才他就有所察覺,這大邪和其他大邪不太一樣,可要讓他真說出哪裏不一樣,還真想不出什麽合適的詞語形容。硬要說的話……感覺有點笨。是錯覺麽,難道他也被無形中蠱惑了?顧牧懶得理他,走到書架前,把書依次取下,按動了書架後的暗格,很快,一陣吱吱嘎嘎的響聲過後,他自暗格內取出一枚寶珠。沈洱踮起腳尖偷看,正好被顧牧撞個正著。“……想看自己過來看。”顧牧吹去寶珠上的塵土,擱進了沈洱的手心,“這是我顧家家傳之寶溯緣靈珠。”沈洱高傲地拒絕:“本座不要你的賄賂,你必須給顧明晝道歉。”顧牧頭疼地道,“誰說給你了,你想得倒美。”竟然還在執著於讓他給顧明晝道歉。天下哪有老子給兒子道歉的道理。他咬破指尖,淡聲道,“溯緣靈珠可以讓你看到當年發生的事,你自己看過,再說讓我跟他道歉的話不遲。”沈洱:“本座憑什麽看?”顧牧深吸一口氣,“讓你看就看,哪來那麽多廢話?”“不看!”“……”顧牧硬是被他給氣笑了,“當年顧明晝逮回來一個佯裝成乞兒的大邪,帶進家中,他也是這麽口口聲聲告訴我們,大邪可以教好,結果……”沈洱愣愣地聽著,“結果?”“不告訴你。”顧牧從他手中奪過那溯緣靈珠,“反正你也不想看,滾吧。”沈洱:?第59章 溯緣(二合一)(五十九)沈洱咬了咬牙, 把耳朵堵住,“其實本座一點也不想知道,你可千萬別說,你說了本座也不會聽的。”顧牧輕嗤了聲, “好, 那我不說了。”他作勢就要把那溯緣寶珠擱回暗格裏,沈洱連忙衝上去一把奪過來, “哼, 你越不想讓本座知道, 本座偏要知道!”顧牧服了他了, 明明已經抓心撓肝地想知道,偏得嘴硬一番, “寶珠需要用靈氣催動, 給我。”他剛要伸手拿過寶珠,卻聽沈洱道,“用不著你, 本座有靈氣。”聞言, 顧牧微微錯愕, “你說什麽?”大邪怎麽可能會有靈氣, 一團惡念,也能像人類一般吸納天地靈氣?沈洱驕傲得意地瞥他一眼,“土死你吧, 本座早就學會了, 本座還會清心術呢, 你會嗎?”顧牧:“……”清心術是最簡單的咒法不錯, 但大邪竟然能學會用靈氣使用咒法,這……怎麽可能?人生第一次, 顧牧心中那座無法動搖的大山,微微有了些許的鬆動。難道大邪真的能像顧明晝所說那般……他沉默地看向沈洱,低聲說道:“你將靈氣灌進去即可。”“哼哼,簡單。”兔子毫不猶豫地凝聚出靈氣,灌輸進那顆小小的寶珠內。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假孕兔子揣崽碰瓷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何所往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何所往並收藏假孕兔子揣崽碰瓷最新章節